聽到了最終的改編消息,宇治景和錢英二人臉上露出幾分激動之色,其中宇治景倒也罷了,他知道自己這次改編為主力師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因此倒也沒有太過於奇怪。錢英則是比較驚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守備六師是資曆最淺的,能被改編實屬幸運。
隻有許明遠臉上微微有些歎氣,他終究是要等到下一批了,可是錯過了這一次的江南大戰,到時候恐怕又少了許多戰功,與其他師的差距也將會越來越遠了。
寧渝朗聲道:“先公布一項人事的任命,第四師師長繼續由原來守備二師師長宇治景擔任,參謀長由嶽淩峰擔任,另外李石虎擔任第四師副師長。第五師師長繼續由錢英擔任,其餘暫且不變。”
“另外,針對目前的第一批四個師,一應武器和軍衣都將會得到換裝,到時候所需的一應人員物資,屆時將會直接從武昌調撥過來,補足各師差額。”
話說,能夠將全軍的火器統一標準化,一直都是寧渝的夢想,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部分人手裡拿著燧發槍,還有一部分人拿著繳獲清軍的鳥槍,甚至還有一些人拿著刀劍長矛之類的冷兵器,裝備的差異極大地影響了複漢軍的戰鬥力,也逼得寧渝不得不每次都拿主力來拚。
程銘卻歎口氣道:“那換下來的鳥槍該怎麼辦呢?那些還是挺精細的,咱們要是就這麼放棄,還真有些可惜了。”其餘人也都是點點頭,他們也是這麼一步步苦過來的,都有些感同身受。
寧渝卻是哈哈大笑,“程將軍,如今我已經同漢陽槍炮廠商量妥當了,如今軍中的武器能夠回收改造的,便全部進行改造,至於一些實在是不堪用的,也就下發給守備團了。至於你們,將來拿到的就全都是最新式的燧發槍了。”
眾人聽到寧渝這般說,瞬間便喜笑顏開,卻是再也無人去顧忌曾經用過的那些破爛了。
實際上,寧渝所說的這個改編計劃,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龐大,除了他們所說的槍支以外,光是火炮都需要補充一百多門,畢竟到時候整編完成的東進都督府大軍,將會由四個炮團和一個加強炮團,共有兩百餘門火炮。
在之後的半個月裡,安慶城南的碼頭上,幾乎被運輸來的物資給徹底淹沒,超過三萬杆燧發槍被運送了過來,一百多門火炮也乘著大船來到了安慶,接著又被接收下來分發到各師當中,卻是讓眾人累並快樂著。
當然於此同時,第一批補充的新兵也都基本上到了安慶,畢竟如今的安慶複漢軍加起來也才三萬多人。其中還有許多人都因為傷殘和疾病的原因,即將麵臨著退役,因此從武昌方向斷斷續續有兩萬多人乘著船到來。
於此同時,還有很特殊的一批人也抵達了安慶,一排排身穿紅色軍衣腰間挎著手銃的複漢軍軍官,穿著黑色的牛皮靴子,慢慢從船上走了下來,隻是當他們下來的時候,給其他人造成的那種衝擊力卻是非常大的,因為這些人肩上的標識,幾乎全都是營連級彆。
董策帶著數人站在碼頭上,望著這些軍官們,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手中拿著的檔案袋輕輕拍打著大腿。
軍官們排列著整齊的隊伍,踏著步子來到了董策麵前,向他行了一個軍禮,其中一人走了出來,笑道:“教官,咱們兩人算是好久沒見了。”
董策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我記得你,你是我在長沙的時候招的兵,看來如今也是緣分,你能進第一期軍官特訓營,說明這戰場上的功勞不小嘛!”
那人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看上去比董策還大一些,卻不敢在對方麵前托大,笑道:“教官,我叫鄧子亦,在長沙和九江接連立下了一些功勞,這才被提拔進了軍官特訓營!”
所謂的軍官特訓團,其實也是講武堂專門推出的一項措施,那就是除了向雛鷹營和民間招生以外,還專門挑選了一批立下了功勞的連隊級彆軍官和士兵,來開展了一個為期三個月的短期軍官特訓團,分為兩個班級,一個是以連長級彆的特訓班,畢業後將會授予營長職位,另一個便是隊長級彆的特訓班,畢業後會授予連長職位。
在寧渝的設想當中,這種軍官特訓班將會實現長期化,那就是定期從軍內挑選立下戰功的士兵,來進行集中培訓。此外,針對團營級彆的中級軍官訓練團,也將會陸續展開,至於針對更高級彆的軍師一級的訓練團,目前還隻是在紙麵上。
鄧子亦便是趕上了這麼一次好機會,他在戰場上接連殺了四名清軍,隨後便被提拔為隊長,後來他所在的隊在九江一戰中,殺敵四十八人,於是鄧子亦便又順利成章的當上了連長,更是被他的上級推薦進了軍官特訓營。
“長沙人,好啊,咱們湖廣的老鄉,打起仗來個頂個的不怕死!”
董策攥著拳頭在鄧子亦胸膛上打了一下,隨後又對著下麵的軍官道:“大都督安排我來接大家,為的不是彆的,你們每個人都在戰場上證明過自己,你們是流過血汗的。在此,向你們致敬!”
身後的眾人一同行禮致敬,這一幕卻是讓這些軍官們眼圈都有些紅了,他們十分莊重地回了禮。
“複我漢家江山,乃我軍人本色。”
董策將眾人的名單核查了一遍之後,便將這些軍人帶著送往了城外的各師軍營當中,畢竟在寧渝的計劃當中,安慶作為東征的大本營,也將會成為繼武昌之後的另一大戰略支點,因此已經開始著手修建永備軍營,各師目前就暫時在城外的永備軍營當中。
除此之外,安慶城內也有一些軍營所在,不過僅僅隻是容納都督禁衛旅在此地駐紮,因此大部分的軍官,都被董策送到了附近的各師當中去了,那裡還有許多新兵正在等待著訓練,以為五月份東進江南而準備。
大部分的軍官都已經漸漸離開,可還有十來個軍官卻還無處可去,他們滿臉渴望地望著董策,好奇他們這些人會被分到哪裡去,連同鄧子亦都有些期待。
董策望著太陽已經漸漸西垂,卻是笑了笑,指了指安慶城,“你們這些人,以後可就要去禁衛旅了,自然是進安慶城。”
眾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這當軍官,自然是越精銳的部隊越升得快,這禁衛旅自然也是大大的好去處,再說了安慶城畢竟繁華許多,比起那些在野外的各師,他們的處境可算是強上了許多。
董策嘿嘿一笑,“你們呀,也彆太高興,對於大都督來說,身邊的親隨部隊,那都是要做的最好的!上戰場也得去最危險最艱苦的地!咱們打康熙的時候,好家夥,那些精銳部隊打得多慘烈!擲彈營一千人,囫圇著下來的都不到一百人!”
眾人聽了這才微微斂起了笑容,可唯獨鄧子亦卻笑道:“大都督說過,既然做了複漢軍的軍人,那麼自然也要守一份指責,他不指望我們能建立多大的功勞,可至少也得守一份軍人的本分,這禁衛旅要不是這樣我還不想去呢。”
“哈哈哈哈.....你是個好苗子,可是你不去禁衛旅!”董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起來。
“那我去哪?”
鄧子亦有些不理解,其他人也都有些好奇,這其他地方也得去了呀。
董策沉聲道:“原本是不該提前吐露的,可是看在你小子是我招來的份上,我簡單透露一句,是都督府參謀處,出任偵查科科長,這活可不算輕鬆哩!”
眾人一聽這才恍然大悟,隻是望向鄧子亦的眼神裡,卻是帶著幾分同情。
原因很簡單,參謀處雖然是二線部門,可不代表不上前線,除了那些畫圖作業的參謀,大部分人都需要去前線,其中尤其以偵查科為甚,他們甚至要比前線部隊還要靠前,需要跟軍情處合作,將完整的軍事情報消息傳遞給參謀處和各師各團當中,辛苦歸辛苦,危險也是真危險。
“這種提著腦袋乾活,還得膽大心細的人可不好找。我也是尋摸了好久,才發現你這個苗子,如今級彆嘛,算是給你上調了半級。”
都督府參謀處屬於副師級彆,而偵查科則是副團級彆,鄧子亦原本就是營級軍官,如今算是上調了半級,等他再到一線部隊的時候,至少就是個副團長了。
所有的軍官都已經被送走了,唯有鄧子亦還留在了董策的身邊,董策可是如今都督參謀處的主事,算是鄧子亦的頂頭上司了。
“董將軍,我以後還有機會去帶兵打清狗嗎?”
“怎麼沒有?你跟在我身邊,危險性可不會比一線軍隊差呢!”
“我隻是....舍不得當年的那些弟兄們.....”
“最難的仗都已經打過來了,還怕見不到他們?”
隨著夕陽西下,二人的影子也漸漸拉長,最終被吞噬在了黑夜當中,唯有點點的星辰,仿佛在照耀著他們腳下的路。
複漢軍在磨刀霍霍,其他人也沒有閒著,特彆是對於另外兩家造反勢力來說,如今眼下清廷的力量受到了莫大的衰減,自然便是擴張自己勢力的絕好機會,儘管跟所有人預料的都不同,複漢軍並沒有兩敗俱傷,而是打了一個大大的漂亮勝仗,可是這樣一來,對於清廷的壓迫力也就越來越大了。
白蓮教先前派到複漢軍的兩名信使,在索要聖女不成之後,又舔著臉索要兵器和火炮,這一下子卻是讓寧忠源有些無奈,畢竟對方好歹目前都是在反清,也不好將對方逼得太狠,便將繳獲來的清軍鳥槍,調撥了五百杆,子母炮則是給了十門,再加上一些火藥就將其給打發走了。
雖然少是少了點,可是對於目前還在汝州府龜縮的白蓮教,也是一個不小的安慰,他們通過這一次的交易,也確定了複漢軍不會對他們出手,便放心傾巢而出,在劉如漢的帶領下,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向著許州發起了進攻。
所謂的十萬大軍聽起來倒像是那麼回事,比起目前的複漢軍人數還要多上許多,可是實際上這十萬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彆說鳥槍了,連人手一根長矛都沒有,用寧忠義的話來說,對付這所謂的十萬大軍,他的一個第二師就足以收拾了。
可問題是,如今的許州哪裡還有清軍來守衛?大部分的清軍都在對複漢軍的曆次作戰中被消耗一空,剩下的隻有一小部分清軍,再加上當地團練,自然不會是劉如漢的對手。
四月初七,許州被白蓮教義軍攻破,知府孫澤自殺殉國,全城所有財物均被洗劫一空,大量的婦孺則發回了汝州,至於青壯均被裹挾進了軍中,在填補完這次損失的兵力外,還大大增長了許多。
取得了這次勝利的劉如漢,在白蓮教當中的威望也進一步提升,不過他也考慮過白蓮教這個名字有些不太好,便改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大義軍。所謂大義者,便是他們那些牛鬼蛇神一般的教義了。
拿下了許州之後,劉如漢又盯上了郾城,倒不是他不想拿下登封、滎陽和洛陽等大城,隻是他也明白,如今所謂的大義軍是個什麼貨色,真要是碰上了硬茬子的清軍,彆說三五萬,就算是一兩萬人,也足以將自己給打崩了。
就在大義軍肆意擴張的時候,朱一貴也沒有閒著,不過他並非選擇去進攻清軍,而是趁著清軍力量薄弱,無力進攻之際,鏟除了內部的叛亂,將杜君英、杜會三父子斬殺,隨後收其部眾,算是徹底穩固了自身內部,並且開始著眼於登陸福建。
閩浙總督滿保星夜兼程趕赴廈門督戰,可是此時的清軍力量也得到了大大的削弱,先前南澳總兵藍廷珍戰死不說,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驃也在行軍當中,突遇暴雨襲擊,而施世驃終夜露立,再加上年紀也確實大了,遂一病不起,卻是嗚呼哀哉了。
除了將領有些青黃不接,目前的清軍素質也大大降低了。先前跟複漢軍大戰時,清軍損失的多是精銳力量,如今緊急擴軍招納的,都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在這種情況下,清軍彆說平叛了,就連守住浙閩兩地已經變得非常困難。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雍正才發現,自己接手的是一個何等恐怖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