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泰躺在了地上,他的瞳孔微微收縮,身上穿單薄的棉甲並不足以抵擋刺刀的突進,反而在又濕又冷的情況下,讓他的行動感覺倍感艱澀,胸口處被捅了足足三刀,其中一刀正位於心臟部位,基本上是沒得活了。
一個複漢軍士兵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將刺刀直接插入他的喉嚨,隨著便是一剿,這位滿洲巴圖魯就這麼死在了一處不知名的山嶺上。
殺死他的複漢軍士兵,穿著一身大紅色軍衣,從士兵的肩上可以看出,他並不是什麼知名的將軍,僅僅隻是一個放下鋤頭沒多久的農夫,經過了幾個月的訓練,便擁有了殺死清軍巴圖魯的實力,當然他不是一個人,而是在兩個同伴的幫助下。
一次要多殺清軍!士兵在心裡想著,他還有一個老母親躺在床上,也有一個不那麼漂亮還是很和善的老婆,兩個兒子還在家裡等著他呢。隻要每殺一名清軍,他就能多受賞五畝地,這樣家裡人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
複漢軍士兵將刺刀拔出來,在屍體上抹了抹,把血跡擦拭掉,刺刀便又恢複了銳利,他望著遠方的清軍,厚重的靴子踩在屍體上,無情地踏了過去,邁向了下一個目標。
整個戰場上的局勢都在發生著快速的變化,從目前的環境來看,複漢軍第一師第三團的士兵,在肉搏能力上遠遠超越了清軍,哪怕是在這種大雨泥濘的環境裡,複漢軍士兵由於長期接受訓練,再加上士氣更加強盛的原因,一直將清軍壓著打。
特彆是在肉搏時,複漢軍的槍刺技術在雛鷹營時期就經過了改進,特彆是在寧渝的指點下,融入了許多後世的軍內肉搏技術,動作簡練乾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而且攻擊方式也很簡單,隻有簡單的刺、挑、砸,因此打起來也是占了許多便宜。
除此之外,複漢軍的裝備也很占便宜,在當初成軍之時,寧渝心裡明白對於一個士卒而言,一雙好鞋的意義十分重大,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起武器也不遑多讓。畢竟寧渝想要的是一支能打硬仗也能走原路的軍隊,便特意給全軍上下配備了豬皮軍靴。
在之前雛鷹營時期,寧渝便有意將豬皮都保存了下來,然後請來了一些工匠好手,製成了豬皮軍靴,這種軍靴用料十分紮實,因此成本也相當高。可是在今天的雨戰中,卻占據了非常大的優勢。
複漢軍士兵穿這種軍靴,抓地十分結實,哪怕是在這種爛泥地裡也能站穩住腳跟,可是對於清軍而言,卻顯得十分難受,他們很多人都是穿著草鞋,甚至還有許多人都是直接光著赤腳,在這種情況下十分容易滑倒,可隻要一滑倒,基本上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持著腰刀和長矛的清軍,在這種狹窄的空間裡,幾乎難以對複漢軍造成過大的傷亡。雙方撞在了一起,努力將對方給擠下去。儘管清軍人多,卻反而被人越壓越狠,幾乎離崩潰也都不遠了。
李石虎手中的苗刀早已經劈卷了刃,見到一個清兵過來時,幾乎是硬生生把苗刀給刺進了對方的肚子裡,可是卻再也拔不出來。其餘的清兵見此情況,便紛紛舉著刀槍擠了過來,他們的身體幾乎連在了一起,隻是彼此都想將對方殺掉。
眼看清軍的腰刀和長矛即將一前一後刺入李石虎的身體,他硬生生轉過身子,用肩膀抵了一下刀,抱著長矛便是一聲怒吼。
“撒手!”
長矛就這麼被李石虎奪了過來,其餘的清兵眼見得這一幕,幾乎人人滿臉都是驚恐之色,隨後便不由自主向後退去。
李石虎拄著刀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胳膊上的鮮血肆意流淌著,而身邊的清軍卻離他無形中隔了數步,可是剛剛退卻,卻又往前走了幾步,殺了他,殺了他,若是他不死,大家夥都得死!
可就在清軍剛剛醒悟過來時,後麵的複漢軍士兵也接應了過來,他們雙臂往前一送,長長的刺刀便紮進了清軍士卒的胸口,往前衝的幾個清兵都紛紛倒在了地上,這讓李石虎不由得送了一口氣。
“他娘的,差點死在這裡了。”
李石虎長舒一口氣,說著便拄著刀想要站起來,隻是胳膊上的傷口正不斷流著血,卻讓他感覺半邊身子都有些發冷。
雨水漸漸小了,可是仗打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結果,複漢軍士卒的眼神裡泛著紅,也許就在今日,他們朝夕相處的戰友,他們互相依靠的兄弟,就此倒下再也沒有醒過來,這讓他們更加的瘋狂,也更加沉默。
戰場上已經沒有了士卒的呐喊聲與嘶吼聲,隻有沉悶的呼吸聲,伴隨著刀槍的碰撞聲音,在這片土地上顯得是那麼的異常。
整個嶺上的士卒幾乎都交織在了一起,人與人之間就仿佛是浪潮一般,血與水組成了浪花,在人群當中翻湧不息,汙泥和死屍正在一處為伍。
清軍的人數越來越多,前線的陣地卻也越來越收縮,大量的士卒被為數不多的複漢軍給包圍成了一團,經過反複的衝擊也無法重新集結在一起,原本凝結起來的心氣隨著戰況的不利而急轉直下,潰退似乎已經到了眼前。
那些雪亮的刺刀泛著寒芒,殺得每個人的心地都泛著寒氣。若不是後麵的清軍及時頂了上去,怕是一場大潰敗近在眼前了。可是經過了半日的搏殺,上千人的生命丟進去幾乎連個水花都沒有聽到。
雍吉納臉色有些發青,原本見老天爺下雨,心裡還以為這是老天爺垂青,合該他雍大人打上一場勝仗,卻沒想到反而被人用刺刀給頂上了山,己方傷亡之慘重,幾乎是見者都想流淚了。可現如今這個結果,是雍吉納不想要的。
“現如今,何人敢出戰?”
遠看著複漢軍都要打上嶺子了,這讓雍吉納倍感失望,便環視了一周,卻發現眾將都低著頭,卻不由得歎口氣。
“有膽氣的在前麵都打沒了,如今這後方儘是一些沒卵蛋的慫貨,我狼山鎮還有真男兒,大人,我們上!”
狼山鎮總兵薑原喟歎一聲,隨即便披掛上陣,帶著本部的三千餘人上了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