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忠源繼續道:“當然,具體如何合作,卻還需要細細思索。”
寧忠景猶疑道:“若是這麼多家參與,這具體分配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協商,出了差子,反而會得罪人。”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寧渝也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這自古以來利益麵前是不能談感情的,這戚族之間也分遠近,偏頗了哪家,反而容易引起誤會。
眾人也都考慮到了這一節,紛紛點頭不止,隻是說起辦法來,卻都一籌莫展。
不過,此時寧渝心裡卻是一動,這後世的製度倒可以借鑒一二,道:“父親,諸位叔叔,我心裡倒有一些謀算。”
一聽寧渝有主意,這讓眾人倒是多了幾分期待,如今的他們已經不再將寧渝當成一個孩子看待,而是真正從心底看重寧渝的想法,便是世間所謂的天才少年,也不過如此吧。
寧渝將肚子裡那點後世的金融知識拿出來賣弄道:“為了防止內耗,我們肯定不能讓其餘人一起來參與井鹽的開采,否則同時進入市場,會讓價格走低,大家都撈不著好。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自家壟斷開采銷售,然後將利益進行合理分配。”
“至於合作方式,我建議成立一家錢莊,當然不是那種尋常的借貸錢莊,而是一家投資錢莊。所謂投資錢莊,那就是由我們幾家共同出資,然後每家都在裡麵根據投入占據股份,然後這部分的錢莊投資,到時候就作為開采鹽礦的成本,自然所獲的利也由股份計算分配。”
“到時候為了保障鹽礦的運營掌握在我寧家的手中,可以成立一家鹽業公司,由鹽業公司專門來負責運營、製鹽以及售鹽,一切都由我寧家派人負責,其餘家可作為錢莊投資代表來進入董事會,負責每年的鹽業公司收入支出盈利的監督。”
這一番話說的眾人雲裡霧裡,唯有寧忠景長期接觸經營,聽懂了一點點,問道:“這個鹽業公...司...是何意?”
“所謂的公司,即指經營團體,可負責所有的管理事項,包括利潤的分紅和再投入,當然這部分重大事項需要到時候通過董事會表決,才能正式通過。”
寧忠景猶豫道:“這個董事會就由各大家派人來組成,就像如今的東家,隻負責分錢,而到時候經營的公司,就是掌櫃的,隻負責店鋪經營,渝兒,我理解的可對?”
“三叔果然老辣!”這讓寧渝一下子豎起了大拇指,畢竟在18世紀的初葉,中國人所接觸到的金融知識,隻限於老祖宗那一套,如今這麼快很久能理解過來,這說明寧忠景還是頗具天賦的。
寧忠源一聽也差不多快明白過來,不過還是有點猶豫,問道:“若是如此倒也合理,隻是既然有了董事會和這個什麼公司,就足夠了呀,為什麼還要成立一個投資...錢莊呢?”這番話說的磕磕碰碰,不過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記下來,也是難得。
寧渝微笑道:“無論是這董事會還是公司,都隻是皮,真正的骨在於錢莊。在進行每次投資的時候,我們都是以錢莊的名義來投資,因此所產生的投資獲利,也都是通過錢莊分配,如此一來,既可以跟鹽礦之利做一個乾淨的切割,在未來也能吸納更多的資源,來進行更多的投資。”
“更多的投資?”這番話卻說的眾人都迷迷糊糊了,腦袋瓜不好使的此時更是如聽天書一般。
寧渝道:“鹽礦之利,縱使能利百年,可百年之後呢?若是沒有其他水源,得利遲早會儘。可是通過這個投資錢莊,每次投資獲利還可以拿去做彆的投資,這樣利上加利,收獲自然更多,屆時我們還可以發行票本,吸納更多的資金和其他資源進來,一步步做大做強。”
這一點點抽絲剝繭,卻是讓眾人都漸漸明悟了過來,寧忠景讚歎道:“等錢莊事成,那票本價格自然水漲船高,我等屆時便可以這票本來彙聚財源,這錢自然是享不儘了。”
寧渝眼睛一亮,沒想到這三叔寧忠景竟然這麼快舉一反三,把未來的股票交易所都給琢磨出來了,讚歎道:“三叔請受我一拜,這寧氏錢莊掌櫃非你莫屬!”
寧忠景聽了卻有些不好意思,道:“若非渝兒你提點,你三叔我至今也是糊裡糊塗的呢,這錢莊我想還是你來操持的好。”
寧忠源道:“錢莊一事就由三弟負責,六弟從旁協助,順便操持私鹽一事,至於更各家各族去談,隻能我親自出馬,相比在這件事上各家應該都會踴躍參與進來。至於更多的細節方麵的問題,就由勞幾位弟弟了。”
“至於官麵上的事情,忠景,暫且包八萬兩白銀,我要去總督府給老七買個雲夢縣令的實缺回來,還得把老四想辦法調到雲夢去做個千戶。”
老七寧忠權本來隻是個縣丞,若是此番能補個縣令倒也值得。隻是虧了老四寧忠義,因為他本身就是實缺守備官,如今反而要降職去雲夢汛塘駐所做個千戶。
不過寧忠義倒也想得開,畢竟這武官不比文官,千戶守備看似區彆很大,實際上實權差不了多少。而雲夢明擺著是寧家未來的根據之地,因此稍有委屈倒也無妨。
見到此事已經談妥,眾人興高采烈的談論起來,若是礦鹽開采後,將會有多少收入雲雲。隻是寧忠源的神色依然有些嚴肅,這讓旁人都感覺到奇怪。
寧忠源緩緩道:“渝兒,如今你已經虛歲十六了,為父給你選了個名師,也就是漢陽城內的大儒崔萬采,隻是先生脾氣古怪,收與不收還看你的表現,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亭鶴先生絕非尋常人,我知道你天資聰穎,隻是還需要一番磨練。”
寧渝心裡微微有些抗拒,搪塞道:“父親之命,孩兒不敢稍有違背,隻是還有一點,雛鷹營我有些放心不下,那群孩子在未來可謂我寧家根基。如今稍有放縱,怕是心血儘付東流。”
寧忠源雖然不明白寧渝為何如此看重那二百餘少年,不過也不為己甚,微微思索道:“崔先生與尋常先生有所不同,並不強求於書籍,若是你能做一番實事,想必他也是樂意的,尋常時你可回雛鷹營,課業也不可放下。隻是具體怎麼做,還是要看你如何表現吧。”
寧渝見事無更改,隻好同意,隻是心中卻默默想著:“若這老夫子隻是一介腐儒,那本少爺可就不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