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原本肆虐的暴風雨已經散去,但依然有淅瀝瀝的小雨從天空飄落,此時交戰的雙方誰也沒有注意,在距離他們數百米的天空,一架六翼無人機正盤旋在空中將下麵的動靜儘收眼底。
兩支艦隊在迅速逼近,猶如兩支鋒利的長矛正以飛快的速度相互迎麵而來,很快雙方的距離就縮短到了不到一公裡。
東南邊密密麻麻的戰船裡,有一艘掛著血色骷髏旗的大福船,這艘大福船就是鄭芝龍的旗艦。
鄭芝龍此刻便站在甲板上,從千裡鏡裡看著遠處朝自己迅速逼近的福建水師,在他的身後則站著鄭芝虎和鄭芝豹兩位兄弟。
鄭芝虎看著已經從港口出來的福建水師,眼中露出不甘之色的忿忿道:“他娘的,這些狗官兵的運氣可真好,若是沒有那場暴風雨,他們早就成了甕中之鱉了。”
鄭芝豹輕哼了一聲:“縱然是從港口裡跑出來又如何,咱們的火炮雖然不如他犀利,戰船也不及他們打,但咱們的戰船可是他們五六倍,就算是耗也能耗死他們了。隻要能將福建水師的主力全殲在這裡,接下來整個大明還有誰敢擋在咱們麵前。”
“不錯!”鄭芝龍點點頭:“隻要能將福建水師滅了,偌大的大明還不是任由咱們馳騁。屆時,咱們失去的便讓大明朝廷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說到這裡時,鄭芝龍的臉上滿是厲色。對於鄭芝龍來說,自從遇到楊峰後他的黴運便接連不斷,先是被江寧軍從福州趕出來,在隨後的一年時間裡,用損兵折將來形容他是絕不為過的,現在更是被人打到了老巢,這讓向來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忍。
“來人……傳我的命令,按照原定計劃,所有戰船兵分兩路將他們全都包圍起來!”
隨著鄭芝龍的旗艦上彩旗飄動,數百艘戰船便分成了兩隊,一左一右的朝福建水師包抄了過來。
盤旋在天上的無人機第一時間便將這個情況傳遞給了楊峰,而楊峰也沒有遲疑,立即將這個情況用對講機告訴了駕駛艙裡的劉香。
當楊峰將這個情況告訴劉香後,對講機裡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隨後劉香才問道:“侯爺,此刻敵眾我寡,與咱們預想中的情況不一樣,不知您打算……”
楊峰打斷了她的話,果斷的說:“你不要問我,現在你才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隻要你下達了命令,我也要遵從!”
步話機裡呼吸聲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一會後劉香那略帶激動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卑職明白!”
很快所有戰艦的艦長都接到了劉香下達的簡短的命令:“全軍突擊!”
“告訴所有的兄弟……開炮!”
鄭芝龍惡狠狠的叫道。
“預備!”
“開炮!”
福建水師的旗艦上,劉香也狠狠的一揮手。
“轟轟轟……”
“轟轟轟……”
幾乎是像是約好了似地,兩方的炮聲同時響了起來。
原本已經趨於平靜的天空好像是忽然刮起了龍卷風,天空中突然四處刮著呼嘯的大風,無數彈丸帶著炙熱的溫度在天空中呼嘯著撲向各自的目標。原本因為下雨而變得有些陰冷的天空溫度立刻上漲了好幾度。
由於炮彈的數量實在是太多,楊峰甚至自能從顯示屏上看到炮彈的軌跡。一個個黑點以飛快的速度直撲前方,甚至還有一些炮彈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後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後被彈開,然後落在海麵上飛濺起淩亂的水花。
“嗵嗵嗵……”
“嗵嗵嗵……”
密集的彈雨猶如天上的雨點般落下,飛濺起了無數的水柱。
說起來也好笑,雙方的第一輪炮擊好像隻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似地,沒有一枚炮彈命中目標。不過嚴格的說起來也不奇怪,在這個年代裡,海上的炮擊命中率實在是低得令人發指,尤其是雙方相隔著近乎一千米的距離開炮,而且打的還是移動目標,命中率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駕駛室裡,劉香對著步話機道:“各艦立刻報告損失情況!”
“清遠號沒有損傷!”
“寧遠號沒有損傷!”
“海寧號沒有損傷!”
聽到各艦都上報沒有損傷好,劉香點了點頭,看著前方已經從左右兩翼包抄過來的敵艦,她深吸了口氣下令道:“命令各艦,全速前進,一定不能讓敵人把咱們合圍住。”
步話機裡傳來了一個遲疑的聲音:“大人,鄭芝龍肯定會拚死攔住咱們的!”
劉香冷笑了一聲:“誰敢攔著咱們,咱們就把他撞開!”
“明白!”
“明白!”
隨著劉香一聲令下,麵對鄭芝龍率領的數百艘戰船,劉香不但沒有躲避,反而擺出了一副同歸於儘的姿態衝了過去。
當雙方距離五百多米的時候,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
這一次密集的彈雨又一次將雙方各自的戰艦籠罩起來,尤其是衝在最前麵的那五艘三級戰艦,更是成為了鄭芝龍集團的首要目標,幾乎一半的炮彈都是衝著他們去的。
“當……”
“當當……”
突然兩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傳到了駕駛室,正在高速行駛的戰艦有些微微晃動。
劉香臉色一變,轉身對身後的大副道:“我們中彈了,趕緊派人查探戰艦受損情況!”
“是!”
大副領命而去,不過他很快就走了回來,“大人,咱們的艦身中了兩枚實彈,但都打在了護甲鋼板上,被彈了出去,咱們船身沒有受到損傷!”
“這就好!”劉香暗暗鬆了口氣,同時也楊峰湧起了一股欽佩的心情,幸虧侯爺給戰艦披上了鐵甲,否則連中兩彈之下他們也有些夠嗆啊。
劉香的戰艦都中了兩彈,鄭芝龍他們自然也不能幸免,一艘行駛在鄭芝龍麵前三十多米的二號福船被一枚二十四磅炮彈擊中了桅杆中部,由於撞擊力實在是太強,又剛好正麵打中,那高高的桅杆,嘎吱一聲,就硬生生的折斷了。桅杆這折斷,大片的船帆,自然也跟著撲倒下來。下麵的海盜猝不及防,頓時被砸的血流滿地,還有人當場就被砸死了,甲板上頓時一片的狼籍。
甚至還有另外一艘三號福船被一枚三十二磅的命中船舷的吃水線,被打破了約莫半個飯桌大小的破洞,隻是短短幾分鐘,好幾噸的海水便倒灌進了船艙裡,這艘五十多噸的船隻便沉入了海底。
麵對己方戰船的損失,鄭芝龍的眼中沒有露出任何心疼之色,隻是冷漠的說了句:“繼續射擊!”
“轟轟轟……”
戰爭是最冷酷也是最無情的,它沒有任何的憐憫和仁義,有的隻是殺戮和死亡。
由於鄭芝龍的命令是擊中火力先攻擊最前麵的五艘三級戰艦,所以這五艘三級戰艦承受著最大的壓力,這點從不時響起炮彈擊中船舷鐵甲後發出的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就可以聽得出來。
但是鄭芝龍沒想到的是,恰恰是他的這個命令反而使得福建水師的損失降到了最低,由於有鐵甲的防護,那些擊中了船舷的炮彈絕大部分都被鐵甲給彈開,根本沒有給他們造成什麼傷害,而這樣也使得跟隨在後麵的五六級戰艦甚少受到炮彈的攻擊。
而反觀鄭芝龍率領的海盜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被福建水師的炮彈擊中後,所有中彈的船隻無不是血肉馮飛,哀嚎遍地,第二輪炮擊後便有好幾艘戰船被擊沉,一時間原本密集的隊形立刻變得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