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堂這些日子的氣氛有些詭異,前些天朱由校突然下旨任命工部侍郎崔呈秀為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禦史,又將田爾耕替代了駱思恭成為了錦衣衛指揮使,緊接著內閣首輔顧秉謙又向皇帝上折子求骸骨,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詭異。
魏忠賢身為九千歲,在外頭有一棟自己的宅子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今天他在自家的宅子裡接見了幾名客人。當然了,嚴格的算起來不能說是客人,應該是他的幫閒或是狗腿才對。
這些人包括了新任的兵部尚書崔呈秀、工部尚書的吳淳夫、太常卿倪文煥、左副都禦史李夔龍、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錦衣衛指揮崔應元、東廠理刑官孫雲鶴和楊衰等人,光是從這些人的陣容來看就可以看得出來魏忠賢如今在朝堂上的權勢是何等之龐大。
魏忠賢穿著紅藍相間的首領太監服飾,正慢條斯理的品嘗著香茗,下麵七八名心腹則是低聲說著話,看上去是一片和諧。
過了一會,魏忠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在閒聊說話的眾人其實都在暗中觀察魏忠賢,看到自家老大放下茶杯後,幾乎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同時也閉上了嘴,同時對自家老大行注目禮。
“諸位!”魏忠賢先是掃了眼眾人才輕聲道:“今日遼東送來的八百裡加急諸位想必都知道了吧?”
“好叫公公得知,都知道了。”
眾人齊聲應了起來,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工部尚書吳淳夫更是感慨道:“沒想到啊,江寧侯竟然能把韃子逼得定下了城下之盟,賠償了咱們十萬兩黃金和一百萬兩銀子銀子,更有牛羊戰馬無數,簡直是大漲我朝威風啊,如今民間都在盛傳江寧侯乃是嶽武穆轉世,看來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
錦衣衛指揮同知楊衰更是笑道:“吳大人,您這話要是讓江寧侯知道了他恐怕會很不高興啊。”
嶽飛是南宋的名將,但他的下場都是眾人皆知。吳淳夫聽了楊衰的話後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乾笑了一聲趕緊解釋道:“楊大人說笑了,本官不過是隨口這麼一說,江寧侯想必也不會在意的。”
開什麼玩笑,如今的楊峰風頭正盛,又深得朱由校信任,他才不會不開眼的隨便得罪他。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魏忠賢微微搖頭,雖然這些同屬閹黨,但眾人之間也有競爭,相互之間也會彆點苗頭這點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阻止,畢竟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猜測的東西。
“好了!”魏忠賢輕咳了一聲:“姑且不說江寧侯,此次京營得勝還朝,皇上可謂是龍顏大悅,從此以後陛下手中也算是有了一支能征善戰的精銳了,這些天就連……就連批閱奏折的時候笑容也開心了不少。”
聽到這裡眾人都會心的笑了起來,他們既然號稱閹黨,那就代表他們的利益已經跟皇帝全部聯係在一起,皇帝的喜怒哀樂就是他們的喜怒哀樂。或許他們會被人鄙夷甚至臭罵,說許他們隻是一群隻知道媚上欺下霍亂朝廷的奸人,但從另一方麵來說誰也不能否認他們對皇帝的忠心,因為他們的利益是一樣的。這點比起許多成天開口閉口就要為民請命的讀書人來說卻是強得多。
看到屋裡的氣氛很和諧,崔呈秀也開口道:“千歲,根據遼東送來的折子,韃子可是賠償了咱們十萬兩黃金和一百萬兩銀子以及數萬頭牛羊和戰馬,江寧侯可是將其中的四成獻給了皇上,那些金銀咱們自然是要入內庫的,但是那些戰馬牛羊,咱們是不是……”
崔呈秀雖然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大家自然是清楚的。這個時空的大明雖然因為楊峰的到來有了不小的改變,但有些東西卻是無法改變的,比如牛羊牲畜的價格還是比較金貴,尤其是馬匹更是了不起的東西,其價值堪比後世誰家擁有一輛瑪莎拉蒂一樣,騎出去是可以博得許多眼球的。既然京營弄來了那麼多的牲畜,其中還有那麼多的好馬,他們是不是可以上下其手一番呢?
一聽到那幾萬匹的牛羊和戰馬,在座的人眼睛都亮了,這些東西在大明可是緊俏貨啊,要是能把這些東西弄到手在座的眾人全都能發一筆橫財了。
沒想到魏忠賢卻搖了搖頭:“這些東西你們就彆惦記了,東西既然已經到了京營的手裡,那就是人家的東西。你們若是不怕盧象升帶著三萬精銳來照你們算賬就隻管伸手好了,隻是遇到了麻煩可彆來找咱家哭訴就好。”
“九千歲……您這是……”
看到向來貪財的魏忠賢竟然表示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眾人不禁麵麵相窺起來,難道九千歲今天竟然轉性了嗎?楊衰不禁試探著說道:“九千歲,那盧象升三人固然是在遼東立下了功勞,但崔大人可是大明的兵部尚書啊,不過是一封兵部公文的事,難不成他們還敢違背兵部的命令不成?”
“違背兵部的命令?”
看到自己已經做出了這麼明顯的暗示後這些人竟然還不死心,魏忠賢心裡也不禁些惱火,他冷笑了一聲:“兵部尚書很了不起麼?有本事你們兵部現在就下一封公文,讓江寧侯把江寧軍的兵權交還給兵部,你看他會不會聽?”
“讓楊峰把江寧軍交出來,開什麼玩笑?”所有人都苦笑起來,如果兵部真敢發這麼一封公文的話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楊峰把這封公文當成廢紙扔掉,要麼楊峰當場就跟崔呈秀翻臉。
聽到魏忠賢這麼說後,眾人才意識到魏忠賢是真的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或者說他老人家有什麼顧忌。
“好了,看看你們這幅沒出息的樣子。”看到眾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魏忠賢炸掉自己要是再不拿出一些乾貨來恐怕這些人就更加胡思亂想了。他沒好氣的說道:“咱家就再告訴你們一件事,上次江寧侯在曆經之前曾經跟咱家做了一筆交易,之前因為咱家還沒考慮清楚,所以一直沒告訴你們,現在咱家覺得可以跟你們說說了。”
聽到交易,眾人的精神不禁一震,齊齊將目光看向了魏忠賢。
魏忠賢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江寧侯在離京之前曾經拜托咱家派人道江浙一帶秘密搜集會造船的工匠,數量越多越好,搜集到之後送往福建,隻要這件事辦好了,江寧侯就允許咱家從今往後可以打著福建水師的旗號在南洋一帶自由經商,你們說這個條件如何啊?”
“可以打著福建水師的旗號在南洋一帶行商?”
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所有人瞬間都高|潮起來。誰不知道這年頭在大明海商是最賺銀子的買賣,但是上百年來海商的通道一直把持在江浙福建一帶的大海上手裡,一般人若是沒有這些大海商的同意休想進去分一杯羹。更何況海上不比陸地,大海茫茫的若是碰上了海盜,分分鐘就能讓你血本無歸人財兩空,這也是為什麼明知若是能將大明的絲綢、茶葉和瓷器等東西販賣到外麵便能獲得幾倍乃至數十倍的利潤,但卻沒有多少人敢去做的緣故。
而現在楊峰準許魏忠賢打著福建水師旗號行商,這就不同了。誰不知道福建水師是楊峰重金打造的一支艦隊,有了這支艦隊的保護,他們出海的風險便可以降到最低,利潤也得到了最大的保證。楊峰為什麼這麼有錢,還不是因為他掌握了一條誰也不知道的大明和歐巴羅之間的航線嗎,所以說這哪是什麼海路啊,這分明就是金光閃閃的金子鋪成的道路啊!
“千歲爺,這是真的嗎?”工部尚書的吳淳夫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起來,“若果真如此,那就相當於給了咱們開辟了一條發財的道路啊!”
“廢話,咱家會騙你們嗎?”魏忠賢有些得意的斜眼瞄了他一眼,洋洋自得的說:“這幾個月咱家已經下令在江浙一帶的東廠,以官府的名義征召了上千名工匠,然後秘密送往福建,江寧侯已經正式答複咱家,從下個月開始咱們就可以找船出海了,不過嘛……”
說到這裡,魏忠賢的臉色開始一沉,“你們也彆忘了在賺銀子的同時也要做好自個份內的事情,兩個月後皇後就要生產了,這段時間大夥可得盯著點,若是出了什麼叉子的話,彆說出海賺銀子了,就是頭上的烏紗帽恐怕保不住了,你們都明白嗎?”
眾人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肅然起來,齊聲道:“卑職明白!”
要說這段時間以來,除了遼東、福建的戰事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皇後張嫣了,由於她的生產期就要到了,整個朝野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若是她能順利的誕下一名皇子,這就意味著朱由校有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整個朝堂的格局也將為之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