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京營三萬新兵的訓練也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三個月的新兵訓練期結束後三萬支“棕貝斯”燧發槍以及一大批軍需物資也從南京運抵北京,新兵們已經正式開始了火器射擊以及更高一級的作戰訓練,相信半年後這支新建的軍隊就可以成軍。
朱由校也非常關注這支新建的武裝力量,他也時常宣盧象升、楊國柱和虎大威這三名掌握了京營實權的提督入宮,不斷向他們詢問京營新軍的訓練情況,同時對這三人也噓寒問暖並時不時的加以賞賜,幾番動作下來也將盧象升三人感動得不行,頗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
一天下午,楊峰正在江寧伯府裡召見運動物資來京城的耿秉義。由於楊峰的保舉,耿秉義已經晉升為江寧衛千戶所的指揮同知,正三品的官職,對於原本的理想隻是能當上千戶的耿秉義來說能得到這個官職可謂是意外之喜了。
看著端坐在麵前的耿秉義,楊峰微笑道:“老耿,還沒恭喜你當上了指揮同知呢!”
耿秉義恭敬的說道:“伯爺這是哪裡話,卑職能當上指揮同知全都是托了伯爺的鴻福,若無伯爺栽培,卑職這輩子能當上千戶就算是頂天了,哪能象現在這般官居三品呢。”
楊峰深深看了耿秉義一眼含笑著點了點頭,當這麼久的官,再加上這麼些年的閱曆,他自然看得出耿秉義說這番話確實是發自肺腑。
耿秉義說完後,看著含笑不語的楊峰又說道:“伯爺,最近幾個月以來,您總是呆在京城,都還沒回過南京呢,南京的兄弟們都有些想您了,總是有人問卑職,說您什麼時候會南京,卑職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了。”
“本伯也很想回南京看看,隻是最近忙著訓練京營,總是抽不出時間啊。”說到南京,楊峰的臉上也露出回憶之色。
看到楊峰好像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耿秉義咬了咬牙,大著膽子起身拜倒:“卑職自然知道伯爺被陛下任命為京營總督,可請恕卑職直言,江寧衛才是您的根,您的心思還是要多放在江寧衛這邊才是。”
“嗯……”
楊峰一聽,眼中立刻露出一絲攝人的寒芒,耿秉義這句話可以說是很直白也很大膽了。要是被禦史或是言官聽見耿秉義這個指揮同知絕對要被彈劾得滿頭是包,隻是他敢當著楊峰的麵這麼說也足以證明他對楊峰的忠心。
而他意思,楊峰也明白。京營總督隻是一個流官,充其量隻能乾上幾年,皇帝隨時會把你換掉,而指揮使則不同,這個官可是世官,是可以乾一輩子的,耿秉義這麼說就是在提醒楊峰不要本末倒置了。
看著說完後低頭不敢看自己的耿秉義,楊峰輕歎了口氣將他扶了起來柔聲道:“老耿啊,你的心意本伯明白。但你要知道如今本伯不僅是江寧衛指揮使,我還是南京總兵,更是大明的江寧伯,陛下既然將重建京營的重任托付給我,我又怎能不儘心儘力呢。況且江寧衛的事情已經走上了正軌,有你、李革、陳添、苟醒馬、嚴狄等一眾人在,本伯對江寧衛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伯爺……”聽道楊峰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的話,耿秉義眼眶紅了起來,哽咽道:“伯爺對卑職恩重如山,卑職不敢或忘,既然伯爺暫時不能返回江寧衛,那麼卑職等人就替伯爺把江寧衛看好,絕不能讓人搶了去!”
看著真情流露的耿秉義,楊峰拍拍他的肩膀道:“老耿,你有這份心就很好了。不過聽你話裡的意思,這段時間本伯不在,江寧衛那邊是不是有人想要挑事?”
“是的!”耿秉義有些忿忿的說:“自打咱們的土豆畝產達到數千斤以來,便不時有糧商跑到江寧衛,四處聯絡咱們衛所的軍官,想邀請卑職加入什麼商行,卑職算是看明白了,他們邀請咱們加入商行不過是個幌子,想要鼓動咱們跟他們一樣提高糧價好一起發財,這些人都被卑職趕跑了。呸……這些糧商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如今世道這麼艱難,他們還想著賺這種黑心錢,真是該殺!”
“你能這麼做就對了。”楊峰讚賞的說道:“我大明江南一帶原本應該是魚米之鄉,隻是由於商人逐利,看到養桑、種植果樹賺錢,便一蜂窩的跑去種果樹、種桑樹,導致好好的一個魚米之鄉竟然連糧食都不夠吃,得從湖北等地運糧過去,殊不知若是連肚子都填不飽你即便是織出再多的絲綢、養出再多的蠶又有何用?
可恨有些奸商不僅沒有看到這點,反而利用江南缺糧的契機囤積居奇大肆斂財,這樣下去那些沒有飯吃的百姓總有一天勢必會揭竿而起,屆時天下就要大亂了。”
“揭竿而起?”耿秉義聞言也被嚇了一跳,心裡的話不禁脫口而出:“伯爺,不至於吧。”
“不至於麼?”楊峰輕哼了一聲,耿秉義不知道,他這個後來人卻清楚得很,“等到再過幾年,小冰河氣候導致天氣越來越冷,北方地區的缺水情況也會越來越嚴重,加之官府的盤剝、兼並土地加劇以及遼餉的重重壓力,到了那時候在李自成、張獻忠這些人的鼓動和帶領下,起義暴動的浪潮將會席卷整個大明,最終將這個延續了兩百多年的帝國徹底葬送!”
不過現在說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意義,楊峰沉吟了一下後又說道:“老耿,你回去後準備一下,除了要抓緊生產,本伯已經派人吩咐李革、陳添他們,我們囤積在那裡的食鹽可以開始出售了,不過本伯擔心屆時會有人搗亂,所以安全方麵你一定要抓起來。”
“我們也要賣鹽了嗎?”
聽到這裡,耿秉義的心開始劇烈跳動起來,雖然他在江寧衛並不負責生意上的事,不過他即便是再笨也知道賣鹽是一件多麼暴利的生意,如果大明皇家商行真的把手插到這個行當裡去,用不了一兩年他們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隻是興奮過後他也開始擔心起來。
“大人,若是咱們也插手鹽鐵生意的話,恐怕會引來那些江南鹽商的注意啊!”
“注意……他們注意又能如何?”楊峰冷笑道:“難不成他們的口水還能殺人不成,你彆忘了他們有筆杆子,可咱們卻是有槍杆子!真要有不長眼的趕來挑釁,咱們也不介意把家夥亮出來,本伯倒要看看是他們的腦袋硬還是咱們的刀子硬!”
看到楊峰旗幟鮮明的亮明了態度,耿秉義也殺氣騰騰的說:“伯爺儘管放心,去年訓練的那批一萬二千人的新兵早已訓練完畢,加上咱們原來的老兵,如今咱們手中可以動用的兵力足有兩萬,若是再加上剛開始訓練的那八千騎兵,咱們的人馬可就快到三萬了,還用怕人嗎?”
“你能有這份自信就好!”楊峰欣慰的笑了:“你要記住,咱們大明皇家商行可是有陛下的一半份子在裡頭呢,誰敢對付大明皇家商行那就是在跟陛下的錢袋子過不去,咱們收拾他們那就是天經地義。”
“對啊!”耿秉義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袋:“卑職怎麼給忘了這一層了,您老放心。誰要敢跟咱們搗亂,卑職立刻就去摘了他的腦袋!”
“哈哈哈……”楊峰的笑聲在客廳裡回蕩起來……
楊峰從現代社會弄回來的五千噸食鹽已經被他分彆運抵京城、南京、鎮江府、揚州府以及鬆江府等大明各地,就等著同時開業了。不過雖然對盤踞在江南各地的鹽商反映早已有了準備,但楊峰還是小看了這些壟斷集團的反映。
天啟六年五月二十六,大明皇家商行分布在大明各地的店鋪同時出售食鹽,他們賣鹽也就罷了,而且賣的還是最上等的雪花鹽,最要命的是這種雪花鹽的售價僅僅為每斤三錢銀子,這個價錢跟那些鹽商們賣的粗鹽是一樣的。
這立刻觸動了鹽商們最敏感的神經,大明皇家商行這是挖他們的根啊!各地的鹽商們全都跳了起來,而身為江南士紳豪商代言人的東林黨們更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瘋狗一般,他們在剛恢複了身體的都察院左都禦史高攀龍的帶領下衝到了皇宮門口想要玩一把死諫,隻可惜早就料到這種情況的朱由校立刻下令緊閉宮門,下令皇宮的侍衛把這些來找麻煩的人擋在了外麵。
看著緊逼的宮門和門口虎視眈眈看著他們的侍衛,有禦史悲憤的說道:“奸人誤國,竟然擅自打破祖製,私自販鹽與民爭利,陛下卻縱容此等奸臣禍亂朝綱,諸位大人,我等該如何是好?”
立刻就有人建議道:“要不我們去堵那個奸臣的府門,或是衝進去將那個奸臣拖出來,我等一同為國除害!”
隻是這個人的話一出口便遭來了無數的白眼,那個奸臣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可是真正的心黑手狠,沒看到他敢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一言不合就敢打人,你這次如果去堵他家的大門,你看他敢不敢當場把你砍死在門口。
高攀龍臉色鐵青,看著緊閉的宮門良久才冷哼道:“陛下以為躲在宮裡麵不見我等事情就算過去了嗎,他也太天真了。須知民意不可違,等到民意沸騰的時候便是他後悔之時,諸位……我們先回去!”
在皇宮裡的朱由校正在聽魏忠賢的報告,當他聽說外麵的人已經全部離開後不禁高興的說道:“朕還以為這些人還要出什麼幺蛾子呢,沒想到他們也是虎頭蛇尾啊。”
魏忠賢在一旁恭敬的說:“陛下目光如炬,那些人自然不敢忤逆了陛下的意思。”
“嗯……魏忠賢說的這話朕愛聽。”朱由校笑了起來,他看了看恭敬的站在身邊的魏忠賢說道:“最近這段時間司禮監有什麼事情嗎?”
魏忠賢趕緊賠笑道:“回陛下的話,這段日子朝廷卻是沒什麼大事,要是唯一值得一提的恐怕也就是土豆的出現讓越來越多的百姓填飽了肚子,外頭的百姓都在齊頌陛下的仁慈呢!”
“誒……這跟朕有什麼關係。”朱由校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擺了擺手:“這個土豆可是江寧伯呈現上來的,跟朕可沒有什麼關係。”
“陛下此言差異。”魏忠賢趕緊說道:“若無陛下的慧眼並下旨推廣,土豆焉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裡推廣開來,要說這裡頭沒有陛下的功勞,奴婢第一個就不答應!”
“哈哈哈……魏忠賢你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朱由校不由得大笑起來。
看到朱由校開心,魏忠賢也在一旁跟著賠笑起來。這段時間他明顯感到朱由校跟他疏遠了不少,尤其是楊峰在朝廷的風頭越來越盛後,他心中的危機感就愈發的強烈了,是以這些天一有機會他就往朱由校這裡跑,陪朱由校將笑話聊天甚至辦事,為的就是要挽回他在朱由校心中的形象和恩寵。
兩人說了一會,朱由校這才淡淡的說道:“魏忠賢,此次江寧伯在各地販賣食鹽,勢必會觸及到各地鹽商的利益。江寧伯說過,為了銀子這些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身為東廠提督,肩上的擔子可是很重啊,有什麼情況發生一定要及時稟報於朕,明白嗎?”
說到這裡,朱由校的臉上一陣肅然。自從楊峰答應將大明皇家商行的純利潤分給他一半後,這個商行已經成了他最重要的財源,一旦這個財源有失,那麼他的複興大計全都要變成水中花井中月。
“喏……奴婢明白!”魏忠賢趕緊應承了下來,“陛下放心,奴婢保證一定不會讓那些奸商毀了陛下的心血。”
在說這話的時候魏忠賢心情是複雜的,既羨慕又嫉妒,對於大明皇家商行這個日進鬥金的東西他早就眼紅了,隻是這個商行已經成了老朱家的命根子,給他三個膽子也不敢碰。
朱由校說完這句話後便去做事了,在他看來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他卻是小看了某些人的瘋狂,半個月後,江南傳來了令人震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