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正對自己哭訴的劉媽媽,楊峰終於知道曆史上大明為什麼會被李自成、張獻忠這些流寇和滿清的韃子給滅了,如今的江南靡靡之風竟然已經如此濃烈。不過秦淮河上的花魁而已,一個老鴇就敢喊出了一萬兩銀子的天價,這可是相當於三個中等縣一年的賦稅啊,她也敢喊出來。
不怒反笑的楊峰沒有廢話,一把拉住了鄭妥娘的小手淡淡的說:“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但是很遺憾你沒有珍惜,看來這份銀子你是賺不到了。妥娘,咱們走!”
說完,他拉起了鄭妥娘的小手就要轉身離去,不料卻被身後的劉媽媽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這位往日裡總是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的老鴇也算是豁出去了,隻見她瘋狂的叫道:“楊大人,你今日若是真的把妥娘帶走,那就先把奴家給殺了吧,反正沒了妥娘這個媚香樓也開不下去了,你還不如殺了奴家乾脆些!”
被劉媽媽抱住了大腿,楊峰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氣,“你真以為本官不敢殺你嗎?”
劉媽媽也算是豁出去了,撒潑的喊道:“殺吧,你殺吧,你不是號稱殺神嗎,連南京大營的那些丘八也被你殺了那麼多人,再殺奴家一個弱女子有什麼不算什麼,反正奴家也不想活了!”
“你……”
這一下楊峰還真有些為難了,彆看他殺倭寇、殺土匪、殺南京的那些營兵毫不手軟,那是因為上了戰場後雙方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你不殺人家,人家就要殺你,所以他殺起人來並沒有什麼負擔,可這位不同,雖然她做的是皮肉生意,但如今自己已經帶走了她名下的搖錢樹,如果還要殺人的話這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通的,自己雖然被人成為殺神,但畢竟不適變態殺人狂魔啊、
而這時的鄭妥娘也從剛才的驚喜中清醒了過來,看到劉媽媽哭得稀裡嘩啦眼淚把臉上的胭脂都花的樣子,她忍不住拉住了楊峰的手勸道:“大人,劉媽媽畢竟養育了妥娘多年,如今大人卻要將妥娘帶走,劉媽媽自然是幾位舍不得的,畢竟她為了妥娘已經耗儘了無數的心血,妥娘若是一走整個媚香樓的名聲必然一落千丈,恐怕再也不複如今的聲望,如何不讓她傷心呢。若您有法子的話就幫幫劉媽媽吧。”
“幫她……你讓我怎麼幫她?”楊峰沒好氣道:“總不能讓我把整個媚香樓都打包回……”
“咦……”
說到這裡,楊峰突然止住了聲音,將目光望向了正抱住自己大腿的劉媽媽沉思起來。
或許是楊峰的這種目光太過嚇人,就連正抱著楊峰大腿的劉媽媽也被嚇了一跳,趕緊放開了楊峰幾乎是跳了起來,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楊峰,難道這位楊大人竟然喜歡那種調調不成,她有些害怕的說:“楊大人,你……你想做什麼?奴家以前雖然以前做的也是皮肉生意,可現在早就洗手不乾了。你……你儘管去找彆人好了!”
“哇……”
大廳裡的眾人看到這一幕時幾乎所有人都發出了驚歎的聲音,難道這位楊大人的口味竟然這麼重,不喜歡鄭大家這樣的妙齡少女,就連劉媽媽這樣的半老徐娘也喜歡?這下可是有大新聞了。
其實不止是圍觀的眾人這麼想,就連鄭妥娘也有些懷疑的看著楊峰。
看到周圍射來的懷疑目光,楊峰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家夥都在想什麼啊,哥是那種缺乏母愛的人嗎?
不過楊峰也知道如果不儘快解釋一下的話,這個名聲搞不好就要扣到他的頭上了,趕緊擺了擺手,“好了,大家也彆想歪了,其實本官是有一個想法,既然劉媽媽擔心妥娘走了以後媚香樓無以為繼,那麼本官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那就是媚香樓所有的姑娘都可以跟本官回江寧衛,本官可以給她們一份活乾,如果她們願意本官還可以給她們做媒,讓她們日後都可以有個好歸宿。如果不願意嫁人的本官也不勉強,你們看這樣如何啊?”
“不是吧,這樣也行?”
眾人一片嘩然,說實話她們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離譜的事情。為花魁贖身這種事他們倒是常見,可為了贖一名花魁連整座院子連同老鴇全都打包走,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
其實不說眾人了,就連劉媽媽自己也被嚇壞了。她指了指楊峰,又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問:“您是說要讓我們整個媚香樓都跟您到江寧衛去,您負責找活給我們乾?”
“怎麼……你們不願意做嗎?”楊峰眉頭微微皺起:“當然了,本官說過,不會勉強你們,如果你們願意去本官自會將你們安排下來,若是不願意本官也絕不會勉強。”
“這……”
“真是笑話,這個楊大人也太胡來了,把一群風塵女子接到衛所去,那些習慣了朝秦暮楚的女人會受得了麼?”
“看來這個楊大人打仗有一手,但在人情世故上卻不怎麼樣啊。”
“得……我就想看看楊大人是怎麼碰壁的。”
周圍一聲聲的議論不斷的傳入了楊峰等人的耳中,就連站在一旁的鄭妥娘也聽到了,臉皮薄的她感到粉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她扭頭看了看眾人,又偷偷打量了站在一旁依舊麵不改色的楊峰。她咬了咬銀牙,毅然握住了楊峰的大手,此時的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對楊峰的支持。
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一雙柔軟的小手握住,楊峰扭過頭來正好看到鄭妥娘那溫情而又堅定的目光,他就算是再遲鈍也感受到了這位美麗的少女對自己的深情和支持,她正是用這種方法告訴他,不管他做出的決定有多麼荒唐,她依然會站在自己的身邊。
過了一會,臉上神情一陣陰晴不定的劉媽媽這才乾笑著對楊峰道:“楊大人,奴家謝過您的好意,隻是奴家和媚香樓的這些姑娘們都習慣了媚香樓的日子,若是貿然到江寧衛去反而會給大人添麻煩,奴家隻能是謝過大人的好意了。”
“是嗎,看來倒是本官會錯意了。”被拒絕的楊峰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貿然讓一群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風塵女子到江寧衛去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生活,她們也不一定能適應,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會強求、
輕輕歎了口氣,楊峰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銀票遞給了一旁的劉媽媽:“拿著吧,這裡有三千兩銀子,權當是感謝這些年你對妥娘的照顧和培養,勞煩你去把妥娘的賣身契送到江寧衛去,咱們今日就算是兩清了,從此以後互不相欠!”
說完,楊峰拉著妥娘的手就要走人,孰料後麵又傳來了一個聲音,隻見一個容貌秀麗,十三四歲丫鬟打扮的少女背著一個包袱飛奔般從樓上跑了下來,她一把摟住了鄭妥娘泣聲道:“姑娘,你彆丟下紅線,你去哪裡紅線就跟你去哪裡!”
“紅線!”鄭妥娘一把摟住了這位丫鬟,兩人哭成了一團。
真是一幕狗血劇啊,楊峰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對早就看得目瞪口呆的劉媽媽,從口袋裡又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她:“劉媽媽,勞煩你把這位……這位紅線姑娘的賣身契也一並拿來吧。你也不用害怕吃虧,本官在這裡可以給你一個承諾,日後你們媚香樓的姑娘哪個想要從良了儘管到江寧衛找本官,如果南京城裡有人無辜找你們的麻煩你也可以找本官,隻要本官力所能及的都會替你擺平,你看怎麼樣?”
“這……”
劉媽媽看著手中彙通錢莊開出的四張一共三千五百兩的銀票一陣發呆,既然楊峰當眾這麼說了,那就已經是在宣布媚香樓以後是他罩了,任是誰想找媚香樓的麻煩也得掂量掂量,看看能不能得罪那位殺神。
有心想要拒絕,但又怕這位爺真的翻臉,心裡一陣肉痛的劉媽媽最後才哭喪著臉:“好吧,既然楊大人都發話了,那也不用等改日了,現在奴家就把妥娘和紅娘的賣身契給您。”說完便噔噔噔的上了樓,很快他便下了樓將兩張賣身契遞給了楊峰。
楊峰接過賣身契隨手遞給了一旁的鄭妥娘,“妥娘你看,這是不是你和紅線的賣身契。”
鄭妥娘看過後紅著眼睛點點頭,“是的,正是奴和紅線的賣身契,沒錯了。”
楊峰點點頭,隨手將兩張賣身契湊到一旁的蠟燭上點燃,兩張桑紙寫成的賣身契很快便化成了兩堆火團變成了灰燼。隻要回去後楊峰再給她們在官府那裡報備一個身份,從此以後鄭妥娘和紅線就算是脫離了賤籍,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
鄭妥娘和紅線主仆倆對不住流淚的劉媽媽拜倒在地,感謝劉媽媽的教養之恩後,這才跟著楊峰在一乾家丁的護衛下走出媚香樓,當她們走到媚香樓的門口時,還聽到了身後傳來劉媽媽那乾嚎的聲音。
鄭妥娘有些傷感的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媚香樓一眼,有些感慨的說:“奴自八歲便被劉媽媽收養,劉媽媽請人教奴琴棋書畫,又教會了奴禮儀,可以說沒有劉媽媽就沒有奴的今天,所以奴家希望大人今後還能對劉媽媽關照一二。”
楊峰聞言有些讚賞的看了眼鄭妥娘,這個姑娘雖然脫離了青樓,但能對昔日養育她的老鴇還心存感激之念,可見她是個能夠感恩之人,看來自己幫助她是沒錯的。他凝視著鄭妥娘道:“妥娘,你跟了我回去後恐怕再也過不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還有可能會跟著我擔驚受怕,遭到危險,現在你若是後悔了現在還可以回去,我想劉媽媽肯定會歡迎你的,畢竟你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回去後……”
“不……”
楊峰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隻見鄭妥娘凝視著他神情裡滿是堅定,“妥娘自從跟隨大人出來後,便早已做了決定,今後生是大人的人,死也是大人的貴,此生絕不辜負大人!”
“不用這麼嚴重吧。”看到鄭妥娘這樣一副這輩子跟定你的模樣,這讓習慣了後世愛情觀念的楊峰很是有些不習慣,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那先就這樣吧,你先跟我回江寧衛。你也不用急著做出決定,日後你若是有了更好的歸宿我也不會阻攔你,你看如何?”
楊峰自認為自己這話說得沒有錯,但停在鄭妥娘的耳中卻變成了另一種意思,一時間鄭妥娘的大眼立刻充盈著晶瑩的淚水,她淒然的問道:“大人這是在嫌棄妥娘出身不好麼,妥娘雖然出身卑微,但至今依舊是清白之身。而且妥娘也不求能得到正室之位,隻求能在大人身邊做個丫鬟,端茶倒水伺候大人,妥娘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我……”
從小生長在紅旗下的楊峰長這麼大還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事情,一個十五六歲,正是如花年華的絕色少女就這樣深情款款的對他表白,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竟然發生在他身邊,麵對敵人的槍林箭雨楊峰都沒皺過眉頭的楊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過能被這樣一名少女表白,沒有哪個男人會覺得難受,最後我們的楊大官人就這樣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下來。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了還不興嗎,你就暫時跟在我身邊吧。”
“謝過大人!”
看到楊峰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鄭妥娘終於破涕為笑起來,歡歡喜喜的挽住了楊峰的手臂依偎在他身邊,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足以打動這個世上的絕大部分男人,楊峰自然也不例外。
當天晚上,楊峰帶著鄭妥娘回到了江東門千戶所,將鄭妥娘安置了下來。到了第二天,楊峰派人貼出了告示,聲場要開設一個學習班,專門招收十六至二十五歲的女子,無論是已婚或是未婚都行,就是這個告示引起了一陣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