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老實牛(1 / 1)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2395 字 24天前

黃東來他們後續是如何從城南兵馬司裡溜出來的,跟上回書裡說過的計劃差不多,所以咱這兒就不再表一遍了。

此處還是話分兩頭,先來說說孫亦諧這邊。

孫哥這個人大家是了解的,那是“天生的老六”啊,在逃跑和躲藏這種事情上,他是有著近乎變態的才能的。

您彆看他平日裡經常會迷路,或者是把高鐵票買反,但到了要逃命的時候,他總能在瞬間就鎖定自己所在之地的每一個出口,以及附近各種能供人躲藏的犄角旮旯。

這就好比很多人在學生時代的每次分班後,走進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觀察和確認班上有多少長得好看的女/男同學一樣……

隻不過孫哥將確認的對象換成了逃跑路線,而且將這種行為變成了本能。

綜上所述,此前在寶源客棧中,當官兵們開始逮人的時候,雖然孫哥不是最先開始逃跑的,且他所處的位置離那些官兵還真挺近,但最終他還是很輕鬆的就逃脫了。

不過,遁入夜色的孫亦諧卻並沒有立刻遠離此地,而是選擇躲藏了起來,暗中觀察。

不多時,他便看到黃東來等人隨著那隊官兵一塊兒從客棧裡走了出來,並往城南方向行去。

孫亦諧初來乍到,他自然不知道這武軍頭是城南兵馬司的士官,更不知道城南兵馬司的具體地址,故他隻能悄然跟上,看這群人是要去哪兒。

結果呢,他也一路跟著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待確認了黃東來等人是被“請”進了城南兵馬司後,孫亦諧大體上也已經猜到了黃東來他們後知後覺的那個事情,即麻駙馬可能會下套害他們。

所以孫亦諧也不敢大意,他一直蹲在房頂上看著,隨時準備出手,以“英雄”的姿態從天而降,拯救兄弟們於暗算之中……儘管,這事兒從一開始就是他惹的。

而在百無聊賴的等待時間裡,孫亦諧還順帶把自己的“妝”給卸了,免得一會兒被黃東來他們問長問短,看穿他此前一直混在麻二那群打手中沒能作為的事情。

看到這兒有人可能要問了,這個世界不可能有卸妝水啊、濕巾啥的吧?他蹲在房頂上怎麼個徒手卸妝法呀?

會這麼想的,那您就太高看孫亦諧這偽裝的技術含量了。

他又不會什麼易容術,能整出什麼難卸的妝來?無非就是粘個假的絡腮胡、貼幾塊假的大爛瘡、再弄兩條粗壯的假眉毛,把原本的臉大麵積地遮一遮……在那個沒有相片的時代,混入一群陌生人當中,且隻需要混一段時間而已,這就足夠了。

這些玩意兒,都是手一撕就能下來的,再用口水抹幾下,過個幾分鐘,臉上殘留的印子也就消得七七八八了;就算還有點殘留的痕跡,那個年頭男人的臉上不乾不淨也不是啥稀奇的事,倒不如說整天看起來臉上都白白淨淨的人才稀罕。

長話短說,當孫亦諧把偽裝卸得差不多時,黃東來和令狐翔也剛好走出了房間,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儘管孫亦諧所蹲的屋頂距離那個守衛森嚴的院子還有一段距離,但數秒後,黃哥那一聲響徹雲霄的“我們要拉屎”還是非常清晰地傳入了孫哥的耳中。

那一刻,孫亦諧瞬間就明白了這幾個貨要乾嘛。

然後他思考了大約十秒,便心道:要不我先撤了吧……他們好像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意圖,而且打算啟動某種不太妙的計劃來脫身,我繼續待在這附近也幫不上什麼忙,搞不好還會被某種危險的事情所波及。

念及此處,孫哥說走就走,頭也不回地就又奔著寶源客棧去了。

按照他的推測,黃東來等人脫身後一定會第一時間返回那裡,畢竟林元誠還在那兒呢,另外還有一個和他們同行的“青年道士”,很可能就是黃東來在書信上提到的玄奇宗掌門“不動子”;對於見過渺音子的孫亦諧來說,不動子的外貌也不會讓他太過意外……反正還有這兩名同伴以及隨身行李在,黃東來他們怎麼都得回去一趟。

所以此時孫亦諧便決定,先去跟客棧裡的那兩人接上頭,來個以逸待勞,等一會兒黃東來他們回來了,再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

拿定了主意,孫亦諧便轉過身去,施開輕功,於屋頂上騰落而行,待出離了兵馬司的範圍後,他就跳回了地麵,直接在街上小跑起來。

是的,如今的他,已經可以把這種“飛簷走壁”的操作很平常地做出來了。

雖然他的輕功也不能說多強吧,但好歹是能上房能下地的水準,擱在綠林道上這就已經是“義士”這個級彆了,於普通百姓眼中這就是妥妥兒的“武林高手”啊。

作為一個兩三年前剛開始接觸武功的人來說,這實屬不錯了……

正常來講,像他這樣零基礎的人,若去那些高門大派中拜師習武,頭兩年彆說學什麼內功輕功了,招式都學不到幾招,大概率還在打雜呢。

當然了,你要是“有背景”,這個另說,比如前文書中被老爹送去“霸拳宗”的雷不忌,他這種“武二代”的待遇肯定跟普通弟子大不相同,不過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待到後文書“六王爭鋒”的篇章時,雷不忌自會再次登場,屆時我們再表。

眼下還說孫亦諧……

他離開城南兵馬司時,已近子時。

即便是京城,在這個時候,大部分的地方也都已是一片漆黑寂靜。

所以孫亦諧跑在街上,那是一路空曠、暢行無阻,他也不用擔心被人瞧見。

借著月光,他轉眼就跑出了兩裡地去。

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夜跑過啊,對一個生物鐘正常的人來說,晚上在開闊的戶外做運動,神經是更容易興奮的,其運動能力也會相應的有所提升。

孫亦諧這會兒的感覺就很好,他越跑越覺得腳步輕快,呼吸順暢,甚至還有點涼快。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要說了,這段兒不是發生在農曆六月底麼?那不就是中伏剛過、一年裡最熱的時候嗎?這他能涼快?

您說的沒錯,按道理講……即便京城是在北方,即便古時候也不像現在有城市熱島效應,但在這個時節,京城晚上的氣溫也得有個25攝氏度左右,在這個氣溫下跑步,怎麼也不會覺得“涼”的。

因此,孫亦諧現在的體感,很明顯是出了問題。

而他,也很快就發現了這點……

“什麼情況?”孫亦諧看著身邊的幾棟建築,心生疑惑,“我怎麼覺得我剛才來過這兒?而且……”他念叨這句話時,口中竟呼出了絲絲白氣,“為什麼越來越冷了?”

察覺不對,孫亦諧立刻戒備了起來。

下一秒,便見他一個拐彎兒離了街心,閃到一條岔道的牆邊,靠牆而立,耳目全開,向周圍查探。

很快,異象便生。

他先是聽到了十分輕微的隆隆聲,從很遠的地方,一下、一下地響起,並慢慢靠近……

就好像,有一頭大象正在往這兒走。

大約一分鐘後,隨著這聲音越發的清晰和響亮,一道巨大的黑影,被皎潔的月光映照在了大街上。

躲在拐角牆邊的孫亦諧拿眼神一掃,便看到了那影子的頭部……赫然長著一對衝天牛角。

“臥槽?牛魔王?”孫亦諧見此情景,心中暗暗吐了個槽。

兩秒後,他鼓起勇氣,自牆邊探頭,朝街上peek了一下,當即就看到了一個四米多高、牛首人身的怪物,正在朝他這邊走來。

也不知為什麼,隨著對方的靠近,孫亦諧臉上那個當初被毒針刺出來的小疤,也隱隱地痛了起來。

而就在孫哥猶豫著是不是該趕緊轉身跑路時……

“嗬……小子,彆躲了,出來吧。”那牛頭怪物居然開口說話了,“你應該知道,自己是跑不出‘這裡’的。”

“完了,這妖怪還會鬼打牆!”孫亦諧聞言,頓時明白了自己方才為什麼會“迷路”,且心裡也涼了半截。

可事已至此,他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嗯哼!”一息過後,孫亦諧假裝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街上,“這位……牛大哥,找我有事嗎?”

他這,就屬於明知故問。

此刻的孫亦諧肯定已經猜到了,眼前這怪物就是那“十三死肖”之一的“牛”,而且對方會找上他,十有八九是不懷好意。

但……你若讓孫亦諧直接衝上去跟對方剛正麵,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畢竟孫哥不會什麼道術,就算會,跟“死肖”這個級彆的妖靈對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孫亦諧目前能依靠的,就是對方那輕敵的心態,以及他藏在身上的神兵三叉戟。

假如孫亦諧可以讓對方進一步放鬆警惕,找一個偷襲的機會,一擊將對方重創乃至殺死,那他就還有生路。

“哼……你說呢?”牛看著孫亦諧,冷笑出聲,“小子,你當我不記得你了嗎?”

方才躲在牆角還沒覺得,此刻來到這怪物麵前七八米開外與之對話,孫亦諧便感到了一種懾人的壓迫力。

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壓力,類似於人類近距離直麵猛獸時的感覺,但還要強出數倍。

不過,孫亦諧也算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半成品狀態的“劍魔”他也見過,想冷靜下來還是做得到的。

此時,孫哥聽到牛的話,便在心中思索:他認得我,也就是說,當初這些家夥被那個趕屍人封在死屍裡旅行的時候,都還是有意識的?

他心裡一邊想著,嘴上一邊就開始扯:“哦?牛大哥你還記得自己有一個姓孫的結拜兄弟?”

“誰跟你是兄弟?”牛才不接他這茬兒,“你一介凡夫俗子,也配與我做兄弟?”它頓了頓,“要不是念在當初你無意間把我放了的恩情,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裡嗎?”

這話,基本證實了孫亦諧心裡的猜測,看來這幫死肖被封在屍體裡的時候,還真是對周圍發生的事情都清楚的。

也就是說,他們混元星際門的這幾位、包括那個趕屍人梁景鑠……死肖們全都認得。

“哈哈哈,不愧是牛哥,果然是重情重義,有恩必報……”孫亦諧見對方好像還能交流,隨即便開始把這死肖往道德的烤刑架上綁,“……不說了,我也不圖你什麼回報,就當交個朋友……”

“少廢話!”不料,那牛粗魯得很,都不等孫亦諧把話說完,就打斷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京城是乾嘛的?我現在留你一條活命,便算是報你那‘意外相救’之恩了,但你可不能走,我還得用你的性命,把你那幾個同夥給引……”

“不必了,我已經來了。”這回,卻又是彆人打斷了牛的話。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不動子。

“嗯?”聞其聲,牛也是吃了一驚。

它回頭觀瞧,隻見不動子正站在它後方數丈開外,且肩上還扛著個人。

“小道,膽子不小啊。”定了定神,牛又恢複了方才那從容的語氣,“就你那點兒道行,也敢進我的‘地盤兒’?”

它這,可不是在說大話。

雖然在十三死肖中,“牛”屬於性格非常魯莽、且自信心最為膨脹的一個,但要論剛正麵的實力,它無論是肉搏還是妖力,都能排進死肖的前幾名。

另外,它管不動子叫“小道”,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不動子雖比起凡人來已是絕對的長輩,但跟這些千年道行的妖靈比,就年輕得很了。

“我當然知道,從我踏進你這‘地方’開始,你我之間的妖力和道力便會此消彼長。”不動子一邊說著,一邊就把肩上的林元誠緩緩放落在地,“我也知道……即便是在‘外麵’,我用借天地之力的、專門克製你們這些妖靈的道術來對付你,你身為死肖,也能抗上一抗……”

“嗬……既然都知道,難道你是來送死的?”牛笑道。

“但……你對我,也有所不知。”不動子說到這裡,開始活動筋骨。

“哦?”牛看了看他,戲謔道,“瞅你這架勢,莫非你是覺得……反正用道術也勝不了我,乾脆便用拳腳試試?”

“沒錯。”不動子淡定回道。

“哈!哈哈哈哈……”牛聞得此言,狂笑出聲,同時樂得捶胸跺腳。

它那笑聲,如轟雷陣陣;捶胸聲,似巨錘擊鼓;跺腳聲,更是引得地動山搖。

這一刻,離牛七八米遠的孫亦諧隻感到耳中疼痛,平衡受擾,再加上地麵的震動……讓其連站立都困難,就彆再談什麼背後偷襲了。

但不動子,卻是穩如泰山,眼神堅毅,仍在做著熱身。

牛笑了一陣,停下來,絲毫也不顧忌背後的孫亦諧,隻是再度開口,對不動子道:“死肖之中,除了那‘龍’的‘不壞金鱗’之外,就屬老牛我這身銅皮鐵骨最硬……小道你這肉身凡胎,竟想用拳腳破我這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金剛之體,你怕不是個傻子!”

“是嗎?那你敢不敢蹲下讓我打一拳?”不動子可不傻,非但不傻,還會借坡下驢呢。

牛一瞅,我話都說到這兒了,不讓他打這一拳,豈不是很沒麵子?

“嗬……好啊。”也沒多想,牛便蹲了下來,自信笑道,“好久沒有人讓我這麼樂過了,看在你逗樂我的份兒上,彆說一拳,讓你打十拳都可以。”

“不必,一拳夠了。”不動子說罷,登時腳下一踏,身形驟出,眨眼就閃身到了牛的跟前。

這一瞬,隻見他下盤一定,撤肩收臂,握拳蓄力,用一個極為紮實的發力動作,揮出了他多年都沒有打出過的認真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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