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初的我是那麼快樂，雖然隻有一把破木吉他，在街上，在橋下，在田野中，唱著那無人問津的歌謠！”電視上，兩個男人並排站著，其中彈著吉他的那個圓寸頭男人正扯著嗓子，高聲地唱著歌。

在電視前，坐在爸爸媽媽中間的小姑娘看得很專注，她兩個小手放在蓋著小短腿的被子上，看得小嘴巴都微微地張了開來，不知道她是在感慨於歌手的撕心裂肺，還是自己也受到了感染，想要引吭高歌呢！

對於現在的落落來說，這大冬天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吃完晚飯後，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在沙發上排排坐看電視，身上還能蓋著暖和的小被子，仿佛身邊、天上、地下，她都得到了全方位的保護！

而且，落落跟爸爸、媽媽看的還是歌唱、舞蹈類的節目，階梯式的舞台，還有神奇的大星星，要麼有人在上麵唱歌，就跟現在這樣，要麼是有好人在上麵跳舞！

落落還看不懂，可是她覺得好有趣啊！

比起雷伯伯家的電視好看多了！

這不，電視的鏡頭給到了那個圓寸頭叔叔的特寫，落落便睜著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又有些興奮地看著他撥動吉他弦的那隻手，耳朵也是專注地聽著那極富有搖滾腔的歌聲……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裡……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裡……”

雖然小姑娘還聽不出歌詞裡的感傷，但她還是很喜歡這高亢的歌聲，小姑娘聽著聽著，便忍不住在爸爸、媽媽的包夾中間上下頓一頓小屁股，好像也想要將這股氣息發泄出來一樣！

“嘻嘻……”落落看得高興了，還趁著歌詞的間隙，小腦袋轉向爸爸，揚起可愛的小臉蛋，衝爸爸笑一笑，似乎要讓爸爸也知道自己的喜悅。

但小姑娘剛剛抬起頭，還沒顧得上手舞足蹈的時候，她便看到爸爸慌張地將原本靠近自己的左胳膊放到了她的身後，而爸爸嘴巴有點鼓鼓的，跟她眯眯眼一笑，那緊閉的嘴巴勾勒出來的弧線有點不自然呢！

落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雖然她沒發現什麼，但潛意識裡總覺得爸爸的表情不太對勁。

當然，小姑娘雖然有點聰明，但她現在還不習慣於主動思考，爸爸看起來怪怪的，她並沒有想為什麼會這樣，而是迷迷糊糊地轉過頭，帶著這點小疑惑，繼續看電視上的節目。

換人唱歌了！

剛才那個圓寸頭的叔叔不唱歌，繼續在彈吉他，而旁邊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叔叔倒是唱了起來：“還記得那些寂寞的春天，那時的我還沒冒起胡須，沒有情人節也沒有禮物……沒有我那可愛的小公主……”

雖然他不帥，甚至可以說很路人，但看他兩手捧起來，嘴角還流露出一絲對記憶沉湎的笑意，搭配著歌詞的意境，這一幕也有點感人！

當然，落落看得可不是這個戴鴨舌帽的叔叔，她“看”的可是歌唱！

在小姑娘看起來，這個叔叔唱得比剛才那個叔叔自然，而且也好聽很多呢！

落落感覺自己有了一個新發現，便又忍不住咧開了小嘴巴，指著電視轉頭去看爸爸。

楊言剛剛把咬在口中的凍梨嚼完，看到落落轉過頭來，他連忙將夏瑜塞到自己嘴邊的凍梨推回去，怕弄掉了，他還連帶著夏瑜的芊芊玉手一起抓著，假裝自然地將胳膊放在落落身後，然後才故作燦爛地跟小姑娘笑了笑。

咦？

落落又一次發現了爸爸表情上的不自然，而且她這一次隱隱約約看到了爸爸好像把什麼東西藏在了自己的背後。

這個爸爸好奇怪哦，不看電視，在搞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呢？

小姑娘疑惑地轉過小腦袋來，當然，受到衣服的束縛，她還得歪一歪小屁股，才能夠轉過來看向自己的身後。

身後啥都沒有呀！

爸爸的大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縮了回去，落落感覺到了身後有點動靜。

但她順勢抬起小腦袋來，卻看到媽媽鼓囊囊的嘴巴，和不太自然的眼神……

這次真的有點露餡了！

“咕嚕……”夏瑜剛剛將手裡的凍梨藏起來，嘴巴裡的咬得那一塊還沒開嚼，她悄悄地動了動舌頭，鼓起的腮幫子消了下去，但凍梨果肉擠出來的果汁，卻是盈滿了她的口腔，她都沒辦法露出笑容，隻能偷偷地咽一點下去。

落落明亮的大眼睛隨著這個動靜，看在了媽媽的脖子上。

可惜，小姑娘沒有抓到媽媽吃東西的“實錘”，她也很難將媽媽這奇怪的表現和媽媽偷偷嘗好吃的東西這個可能性聯係起來。

但聰明的小姑娘還是感覺到了不對，她微微嘟著小嘴巴，腦袋一轉一轉地打量著媽媽，眨了眨眼睛後，她索性響亮地叫了一聲：“媽媽！”

這是試探嗎？

為什麼忽然叫媽媽？

心裡有鬼的夏瑜此刻慌得一批。

還好，這時候楊言出手解圍了，他忽然大驚小怪地叫了一聲“落落”，然後俯身摟住小姑娘，將她掰過來，笑道：“你看，爸爸也會唱這首歌呢！”

“可我感覺卻是那麼悲傷，歲月留給我更深的迷惘。”楊言學著電視上的那個組合一樣，對著落落輕輕地搖頭哼唱起來。

落落一開始還有些恍惚，不知道爸爸一驚一乍是做什麼，但小姑娘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了爸爸一會兒，很快她的眼睛裡也流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爸爸也在唱歌呀！

落落可是很喜歡看爸爸唱歌呢！

看到閨女那高興的笑臉，看著她天真純淨的眼眸，楊言也是不忍停下，即便現在夏瑜已經趁機吃完了口裡的水果，表情恢複了自然，他也是繼續跟著電視，稍微慢半拍唱出來：“在這陽光明媚的春天裡，我的眼淚忍不住地流淌！”

“也許有一天……我老無所依……”這需要嘶吼出來的唱法，差點要了楊言的“老命”，隻見他也是唱得麵紅耳赤，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但這都沒有關係，因為聽著爸爸賣力的歌唱，落落就好像小迷妹一樣，用崇拜的小眼神兒望著爸爸，還高興地手舞足蹈，忍不住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你開心，爸爸就很開心啊！

楊言跟著唱完了這首歌，雖然有點口乾舌燥，但是看著女兒那沉醉的粼粼眼波，看著女兒那雀躍的笑容，他還是高興地笑起來。

夏瑜關心地將剩下那一小塊凍梨遞給楊言，當然，還是從沙發靠背的上麵，不想被小家夥發現——此刻的落落又專注地看向了電視，高興過後，她都忘記了剛才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楊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示意夏瑜自己吃完。

還來嗎？

再來一遍《春天裡》，楊言估計就要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