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人的記憶中,滿清就是保守落後的代名詞。
正是因為滿清的保守和閉關鎖國政策才導致了中華近代史的悲哀。可實際上滿清從一開始並非是保守的,相反滿清一直都是在學習之中進步,就拿最初努爾哈赤在遼東崛起來說吧,當時的滿清就靠著從前明學到的先進技術,這才一步步壯大起來。
之後的皇太極也是如此,皇太極依靠漢人的農業優勢在遼東開墾,大大緩解了遼東糧食問題,又靠著投靠滿清的漢軍工匠造出了大炮等火器,從而在軍事上更進一步。
隨後滿清趁中原大亂入關,僥幸坐了天下。在後來對中原的統治中,滿清依舊不斷吸收漢文化為己所用,從而從一個遊牧民族逐漸轉融入中原文化。
如果說滿清從一開始就是一成不變的話,那麼滿清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步。後來之所以保守,那是因為滿清作為一個少數民族政權統治中原的無奈,一個外來者如果不用保守的方式閹割和限製中原文明進步的話,那麼滿清是絕對無法進行長久統治的,從這點來說滿清高層采取這樣的舉措不能說錯,但問題在於這種保守措施原本是用來愚民的,可到了後麵就連滿清統治者都把自己給騙得相信了,並以此為“祖製”遵守,如此滿清如何不會滅亡?
現在的滿清還遠沒到後世晚清的愚昧階段,就算是晚清時期,滿清不同樣也為了統治需要搞出了“洋務運動”。
其實在北京陷落之後,滿清上層就開始進行了反思,尤其是明軍的火器技術日新月異,更讓滿清原本為之自豪的“騎射無敵”成了一個笑話。
建興時期,滿清就著手研製和發展新的火器裝備,效仿明軍組建新軍,以此同大明抗衡。可相比大明的技術開放和人才層出不窮,滿清卻是舉步維艱,雖然搗鼓出了一些成果,可這些成果說白了隻不過是照抄大明而已,並沒什麼新意。
但不管怎麼說,拿來主義還是有點效果的。郭親王之所以能夠在西域橫掃諸國,依靠的就是建興編練的新軍和製造的火器裝備。但隨著後來建興被雍正替代後,滿清的火器研製又一次陷入了停滯階段,從而導致滿清不進則退,白白浪費了幾年時間。
最初,建興把火器和新軍編練交給老大處理,作為續康熙之後的皇帝,建興從這點上氣度還是比後來的雍正強上幾分,他雖然和老大之間又奪位的矛盾,不過建興卻清楚老大在軍事上的才能不弱,何況剛剛登基的建興也需要一個善待兄弟的名聲,既然不放心讓老大領兵,那麼放他出來做這些事也算是用人善用。
之後,建興又把老九,也就是淳親王特意放到研製火器的位置上,淳親王這人是皇子中對於格致研究最為精通的人,換後世的話來說,淳親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理科人才,再加上淳親王又是建興的鐵杆兄弟,把他放到這個位置上既能牽製和防備老大,同時也能加快滿清對火器方麵的研製和製造。
不得不說這個安排比較妥當,假如沒有意外的話憑著建興的這個安排滿清埋頭搞個幾年雖不能和明軍相比,但也不會太差。隻可惜當雍正上位之後,直接就囚禁了老大和淳親王,然後把這些事務丟給了雍正自認信得過的人,但雍正卻不知道術有專攻的道理,他所用之人可靠是沒問題,可做出來的成績就差強人意了。
而現在,康德準備重拾當年建興的策略,以圖用這種方式增強滿清實力,從而改變一直被大明“爆打”的狀態。
所以,淳親王由東而來後,康德就讓他繼續之前的工作,對此淳親王自然不會拒絕,可他心裡也清楚僅憑滿清現在的技術力量和資源要徹底改變目前狀況實在是太難了。
技術的差距不是說說就能彌補的,現在的大明技術已經超越了滿清一大截,其他的不說就說火槍和火炮吧,滿清這邊用的還是老式繩火槍和鳥槍,這些火槍裝填複雜,射程短,威力弱,使用中對天氣要求極高。
但在大明那邊,明軍新式的火槍已經陸續裝備了,明軍新式火槍除了使用改進後的燧發裝置外,基本解決了點火和防潮問題,還采取了定裝彈藥,再加上冶金的不斷增強,火槍用的槍管、膛線其威力和射程遠遠超過滿清的火槍,甚至連俄羅斯的火槍都無法相比。
至於大炮方麵就更不用說了,明軍的鑄炮工藝在這幾年中發展迅猛,除了重型火炮外,普通野戰炮的鑄造從材料、射程、威力、重量等都比之前超越了許多,而在滿清這邊依舊是老一套辦法,鑄炮方式大多都是滿清初期的“作坊”操作,鑄出來的大炮又粗又重,非但運輸不便,威力和射程也遠不如明軍的野戰炮,兩者相比之下,大明從技術到裝備幾乎呈現全麵碾壓的姿態。
“九哥,你到想法是對的,可是……。”康德不是蠢人,他在康熙諸皇子中才能是有目共睹的。
或者說康熙的皇子中沒有蠢人,哪怕那位因為搞事被奪了太子之位的老二。
淳親王代替馬齊去同大明談判,從身份和地位絕對沒問題,而且相比“實在人”的馬齊,淳親王更能把握談判的尺度,從而隨機應變。
此外,就是淳親王所提到的大明技術發展了。這些日子康德一直在關注滿清對於火器和軍隊的研製和整頓方麵,但效果甚微。
軍隊整頓還好些,這隻是對人的,可火器的研製和製造卻讓康德大失所望。目前滿清製造的火器依舊是那老一套,這些玩意和大明的火器相比相差甚遠,就算俄羅斯的火器也比滿清自造的強出許多。
雖然滿清可以通過俄羅斯購買火器,可這樣做是需要付出真金白銀的,俄羅斯開出來的價格可不便宜,一杆兩杆也就罷了,可要裝備幾萬甚至十幾萬部隊,這花出去的錢簡直和流水一般,失去中原的滿清哪裡來這麼多銀子。
靠俄羅斯不可能長久,何況俄羅斯和滿清之間僅僅隻是利用而已。這些黃毛鬼的真麵目康德早就看清楚了,雍正的死就是一個警惕,如果不是俄羅斯人突然丟下河西走廊的滿清軍隊撤走的話,整個河西走廊如何能這麼快被大明攻陷?而雍正也不會麵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黯然自儘了。
有句老話說的好,靠人不如靠己。何況離開中原這麼多年,據說中原那邊的變化極大,就連康德都想有機會親自去瞧瞧,看一看為何大明會發展如此迅猛,又如此強大的真正原因。
“九哥,朕是擔心你的安危呀。”
“皇上,奴才的安危算得了什麼?”淳親王真摯道:“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奴才能跑上這麼一趟,給我大清帶來改變,讓我大清國祚延續下去,奴才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說到這,淳親王笑笑又道:“再說了,奴才是大清的使者,是去談判的,所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朱皇帝再不濟也是堂堂天子,難道他會砍了奴才的腦袋不成?”
“九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郭親王在一旁勸道。
“老十,這可不是你的性子呀。”淳親王頓時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這天下做事哪裡沒有絲毫風險的?再說這件事我去是最合適的,為了皇上,為了大清,做哥哥的我冒點風險又如何?”
康德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這個九哥,說句實話之前他對自己這個九哥的印象一直存在於搖搖鵝毛扇的概念,相比雄才大略的八哥和大大咧咧的老十,還有鋒銳無比的老十三,或者自己那位如同毒蛇一般不動責罷,一動就要人性命的親四哥,這位九哥的存在感並不強。
可是現在,康德在淳親王的眼中看到了堅定,更看到了一股勇氣,他知道淳親王主意已定了,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
“好吧,那就麻煩九哥了,朕這杯酒先祝九哥馬到成功,等九哥歸來,朕再設家宴為九哥洗塵。”
幾日後,同隆科多出兵幾乎同時,淳親王一行也踏上向東的路程。
當回首茫茫之時,淳親王心中難免無比感慨,他知道自己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也許再也回不來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淳親王說過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可大明就算不殺他囚禁他也是輕而易舉的。況且西域如此廣闊,一旦來去的路上遭遇些意外,那麼同樣會有極大的風險。
可就算這樣,淳親王依舊還是要去,這是他心中堅持。此外,正和康德想的那樣,離開中原那麼久了,他也想回去看看,看看那片曾今生養自己的土地究竟有什麼變化。
東行五日後,淳親王一行就撞上明軍的小股部隊,麵對呼嘯而來的明軍騎兵,淳親王絲毫不懼,直接單人匹馬上前交涉,同時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得知淳親王一行人的身份後,明軍倒沒為難他們,不過也不可能任憑他們獨自前進,所以明軍直接護送他們一行先去了鎮遠,在鎮遠淳親王見到了嶽鐘琪。
說起嶽鐘琪,淳親王之前倒是見過一麵,兩人雖然不熟但也算認識。可現在嶽鐘琪已是大明軍方的統帥,和當初的九阿哥現在的淳親王已不處在一個陣營。
對於淳親王一行,嶽鐘琪接見後不敢擅專,當日就把這信息傳回京師,同時邀請淳親王在鎮遠暫住。
住在鎮遠城,淳親王很是配合,約束手下幾乎不出半步大門,以免明軍誤會。在鎮遠呆了十多日後,嶽鐘琪來訪告訴淳親王朝廷已經同意他們去京師,隨後嶽鐘琪派了一隊人護送淳親王繼續向東,穿過河西走廊前往京師。
這一路上路途遙遠,雖有明軍護送安全不成問題,可從鎮遠經河西走廊再進山西抵達京師,淳親王一行人足足走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等他們到達山西大同附近的時候已經是初秋時分。
“主子,聽說在大同要乘火車去北京城?這火車是啥玩意?”越是往東,淳親王一行人越是感受到大明的不同,相比大清時期,現在的地方變得更為繁華,街道上來往的人們臉上的笑容也更真摯。
剛到大同,跟隨淳親王的奴才就忍不住詢問,在剛才護送他們的明軍告訴他們到了大同後歇息一日,然後換火車直接前往京師。
這火車是什麼東西,淳親王並沒見過,他之前隻是隱隱有所耳聞,說是大明那邊弄出了什麼火車,就如馬車一般可以拉人載貨,異常方便。
用著自己的理解淳親王大致說了下,奴才們這才恍然大悟,同時又有些不屑一顧。
在他們看來馬車就是馬車,偏偏弄了個什麼火車的名頭,估計是明人故弄玄虛罷了。
可當第二天他們一行人來到車站,親眼看見臥在鐵軌上的火車時,所有人包括淳親王在內全是目瞪口呆。
“這……這是何物?”用著微微顫抖的手指著火車,淳親王對陪同的明軍軍官問。
“這就是火車!”明軍軍官自豪道,隨後對他們一行人提醒:“快點上車吧,火車開車是有規定的,誤了車次就得等明天了。”
說完,那軍官領頭就朝打開門的車廂走去,而在他身後淳親王一行人依舊呆呆站著,怎麼都想不明白如此巨大的鐵疙瘩怎麼能跑起來?
淳親王定了定神,讓自己努力表現出鎮靜的模樣,對身邊的人咳嗽一聲道:“還都愣著乾嘛?跟著上車,沒聽人說誤了車就要等明日麼?”
幾個奴才連忙應了一聲,提著大小包行禮就跟了上去,可還沒等他們上車,耳邊就聽得嗚的一聲巨響,嚇得幾個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直接把提著的東西一丟就慌忙趴在了地上,就連淳親王也是驚得臉色慘白。
“哈哈哈!瞧這些土包子……。”正當他們一行找尋哪來的聲音時,不遠處幾個商人模樣的人指著這邊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同時,又是一聲嗚嗚著響,這時候淳親王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發現聲音來自於車頭,車頭那邊還冒著白汽,陸陸續續還有機械的聲音傳來。
淳親王雖然不知究竟是什麼情況,但他已經隱隱猜到了這應該是所謂火車的機器聲,再看看其他明人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瞧瞧自己手下這些人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樣子,淳親王的臉猛然就漲紅了。
“起來!丟人現眼!”淳親王直接踹了最近的那奴才一腳,隨後鐵青著臉就上了車廂,今天的麵子丟大了,再呆著給人指指點點,他淳親王的臉麵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