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鐘琪入京後休息了兩日就接到了宮中的旨意,朱怡成準備明日見他。
麵聖當日,嶽鐘琪特意提前沐浴更衣,時辰未到就早早來到了宮門前等候,等了片刻,一個小黃門把他領進了宮裡,嶽鐘琪微低著頭跟著小黃門入了宮,他並沒有去看宮中的景色,隻是靜靜跟著小黃門向前走,走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到了哪裡,小黃門讓嶽鐘琪在一處稍等一會兒,隨後進了殿中稟報。
很快,令他進殿的聲音傳來,嶽鐘琪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整了整衣冠,邁步走入殿中,外麵的陽光很亮,而殿裡要暗許多,從明處來到暗處令嶽鐘琪的雙眼一時間看不清楚,隻感覺依稀有個人影坐在不遠處。
嶽鐘琪心道這應該就是皇帝了,連忙上前一部跪下磕頭道:“降臣嶽鐘琪拜見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
話音一出口,嶽鐘琪心裡就道了聲糟糕,之前曾逸書同他說的話在一急之下全忘記了,雖然他稱謂沒錯,但如此行禮叩拜分明就是用的滿清的禮儀,而不是大明的禮儀。一直聽說朱怡成對於滿清極為仇視,畢竟朱明天下當初就是被滿清所滅,而朱怡成的父祖也死在康熙的手裡,如今他這麼做肯定會惹得皇帝不滿。
一時間,嶽鐘琪腦袋裡轟隆一聲,額頭一下子就滲出了汗珠,不知如何是好了。
伏在地上,嶽鐘琪一時間不知接下來怎麼做,正當他心中忐忑之時,耳邊聽到一陣腳步聲,隨後一隻手搭住了他的右臂,緊接著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了起來。
“你就是嶽東美?哈哈哈,朕聞名已久,你可是一員虎將啊!來來來,站起身來,讓朕好生瞧瞧。”
順著朱怡成拽起他右臂的力量,嶽鐘琪慌忙起身,但他卻不敢看麵前的皇帝,此時此刻有些束手無策的他站在當場。
“怎麼?堂堂嶽大將軍縱橫沙場,還怕朕不成?抬起頭來吧,朕這裡沒那麼多的規矩,總不能來了一趟後嶽大將軍見了朕卻不認識朕的麵目,而朕也稀裡糊塗不知你嶽大將軍長得如何吧?”
朱怡成哈哈大笑著,這句話倒是讓嶽鐘琪慌亂的心平靜了許多,嶽鐘琪這才抬起了頭。
朱怡成麵帶微笑站在他的麵前,相比嶽鐘琪,朱怡成要高出半個頭,但身材卻沒嶽鐘琪那麼魁梧,不過對於一個皇帝而言,朱怡成也不贏弱,一看就是經常練武的那種人。
這也難怪,畢竟朱怡成是馬上天子,一手複興了大明。隻見他身著常服,頭戴烏紗善翼冠,麵容棱角分明,年齡同嶽鐘琪相仿,雙目炯炯有神,留著短須,更增添了幾分天子氣度。
“這就是大明皇帝?”第一次見到朱怡成,嶽鐘琪心中不由得有些恍惚,雖然他早就知道朱怡成的年齡不大,可正式見麵後依舊有些驚訝。相比在麵聖之前,他對於的想象有所不同,可是正式見麵後卻絲毫沒有失望,反而第一時間就覺得皇帝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嶽鐘琪是見過康熙的,康熙的容貌就不說了,康麻子這個外號隨著大明那本《清宮密聞錄》早就傳遍天下,年輕時候的康熙就瘦的和猴一般,更不用說老了的康熙了。
至於康熙的那些皇子,嶽鐘琪自然也都見了大半,其中最為熟悉的就是之前的十四阿哥,也就是現在的誠親王。相比一臉麻子的康熙,康熙的皇子經過後宮的基因改造要稍好一些,可蠻夷底子依舊還在,所以也不怎麼樣,所謂的英武大多都是臣子奴才的吹捧,同朱怡成相比相差甚遠。
“來來來,坐著說話。”朱怡成就同見了老友一般招呼著嶽鐘琪,這裡是他經常辦公的偏殿,之所以在這裡召見嶽鐘琪主要是因為方便。
同時,在正殿召見從禮儀來講符合,但皇帝高高在上,臣子站得老遠,交談之間還得扯著嗓子說話,一旦說得輕了對方還聽不清楚。再者,對於嶽鐘琪,朱怡成剛才那句聞名已久的話並非是隨便說說的,如果不是重視嶽鐘琪,朱怡成也不會如此優厚於他,所以把召見的地方擺在偏殿,這也是朱怡成為了籠絡嶽鐘琪的意思。
偏殿作為辦公場所,自然不像正殿,朱怡成隨意在椅子上坐下,隨後指了指靠著自己最近的另一把椅子讓嶽鐘琪坐。嶽鐘琪稍稍遲疑了下,就拱手謝過皇帝,隨後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
此時,朱怡成心中微微點了點頭,嶽鐘琪不亢不卑的態度令他滿意,畢竟這是明廷而不是清廷,朱怡成從來就不喜歡那種唯唯諾諾隻知稱罪的磕頭蟲,更何況這還是一位大將軍。
不過,朱怡成也知道嶽鐘琪今日第一次麵聖心裡肯定是緊張的,從他進殿的行禮姿態就能看出,對於這點朱怡成並未在意,等他坐下後朱怡成就隨意詢問起在中原的部隊整編一事,而嶽鐘琪也就著這話題回秉了起來,隨著話題的展開,嶽鐘琪心中的忐忑也逐漸消除了。
“你的江北軍是當初一手練出來的?”
“回皇爺,江北軍是當年臣在江北綠營的基礎上再招募練勇所練,至於糧餉一部分靠的清廷撥給,後來因為清廷逃亡西北,臣隻能從漕運上想辦法,這才勉強練成了江北軍。”
嶽鐘琪實話實說道,不過當他說到漕運之事時,不由得頓了頓,神情也有些尷尬。當年為了練江北軍,他可沒少壓榨淮安知府文棟和漕運總督赫壽,不僅把他們兩人的老底子給掏了個空,甚至最後還逼迫他們兩人無奈反了滿清。
而現在,這兩個人卻已經和他一樣都是大明的臣子了,雖然投靠大明的原因不同,但歸根結底說起來也算是殊途同歸。
朱怡成自然知道這件事,所以也未在這上麵過多追問,而是轉而問起了他當初練兵時候的情況。對此嶽鐘琪一五一十地講了講他嶽家所傳的帶兵之法,雖然這所謂的帶兵之法聽起來有些玄,可實際上說穿了也無非就是兵法中的練兵幾條,隻是嶽鐘琪執行的異常嚴格和認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