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容易,走卻難。
身在土謝圖汗部,十三阿哥表麵上是大汗的貴賓,可實際上土謝圖汗對於十三阿哥的防範甚深,十三阿哥可以自由在土謝圖汗內部行動,同時也可以通過土謝圖汗部同其他兩部取得聯係,但十三阿哥卻無法自由離開土謝圖汗部的權利。
早在十三阿哥到達土謝圖汗部後,作為舅舅的土謝圖汗熱情招待了自己這個外甥,同時也熱心給這個落難的外甥派了不少護衛。
表麵上,這當然是做舅舅的關心,可實際上幾乎是把十三阿哥借此控製在其手中,用這些所謂的護衛限製和防範十三阿哥的行動。
對此,十三阿哥自然心裡清楚,卻沒有說破,畢竟土謝圖汗心裡打著什麼算盤他知道,無非就是想把他這個皇子當成一個籌碼而已。
蒙古人的思維,從表麵看似乎簡單,而且許多人一提到蒙古人,第一印象就是豪爽、大氣的那種,甚至有對朋友兩肋插刀的忠誠。可實際上,蒙古人遠遠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尤其是蒙古的王公貴族,這些蒙古人看似憨厚,實際狡詐殘忍,
綜觀蒙古的曆史,你根本就無法從裡麵找到所謂的真誠和仁義,更不用談什麼為朋友兩肋插刀了。遊牧民族從骨子裡就藏著蒼狼的野性,為了利益就連父母兄弟都能下得去刀子,更何況是所謂的朋友?兩肋插刀或許有,那就是對朋友的兩肋插進刀子,隨手順手割掉前一刻還在喝酒歡笑的朋友腦袋,然後笑嗬嗬地拿著它去邀功請賞。
作為皇子的十三阿哥,自然清楚這些,不過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並沒有說穿,隻是儘力想辦法去說服自己這位舅舅。
但最終的結果令他大失所望,如今十三阿哥已感覺到了危機將臨。
在土謝圖汗部,十三阿哥也不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他所帶的人是一支明麵上的力量,但在暗中,也就是蒙古人之中,他同樣也有著自己的另外一支力量。這支力量實際上是屬於他的母親的,也就是當年母親嫁給康熙之前留在部落中的老人,這些人雖然不多,也早就失去了原本在部落中的權利,但在土謝圖汗部中依舊還是有些影響力,而且他們的子孫輩多多少少也掌握著一部分的力量。
蒙古人,尤其是蒙古部落,表麵上是大汗為尊統帥著蒙古一部,但實際上部落內部同樣存在著單獨的勢力。蒙古大汗實際上隻是這些勢力的共主而已,除了蒙古大汗自己掌握的力量外,其餘的權利都來自於這些單獨勢力的認同和支持,這也是遊牧民族和中原王朝根本性的不同。
十三阿哥到達土謝圖汗部後,很快就悄悄聯係上了這些舊人,雖然因為歲月的變遷,能夠用得上的人已寥寥無幾,但依舊還是得到了幾個老人的支持。這也是十三阿哥在土謝圖汗並沒有擔心自己的安全,而且還默認土謝圖汗用護衛的方式監視和限製他的舉動無動於衷,有了這副底牌在手,十三阿哥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眼下,十三阿哥已決定離開土謝圖汗部,自然這些暗棋就得派上用處,為了避免被土謝圖汗察覺,十三阿哥同這些人的聯係異常小心,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從不接觸,而現在已到了要用到他們的時候了。
草原的夜是漫長而又寧靜的,那種蒙古人每到晚上點燃篝火,然後圍坐在帳篷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再載歌載舞的那種情景完全是後世電視電影的胡編亂造,除了盛大節日或者典禮外,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蒙古人一直窮的很,連一口鐵鍋都要當成傳家寶,至於那些牛羊在蒙古人眼裡更是珍貴,簡直如同家人一般。馬奶酒,烤全羊什麼的,就連普通蒙古貴族也不是能天天造的,更不要說普通的牧民了。
牧民們的生活艱苦的很,碰到災難時期就連小貴族也是饑一頓飽一頓,要不曆史上草原民族為什麼三天兩頭想辦法冒著危險進長城掠奪呢?說句實話,他們也是為了生存而已。
所以到了夜晚,除了帳篷裡隱隱約約有依稀的男女之聲外,草原上也隻有風吹的沙沙聲和牛羊在圍欄中發出的聲音了。整個部落大營,還有大汗的衛兵在巡遊的身影,而且他們巡遊的目的除了防止其他部落的偷襲外,最主要的還是查看圍欄牛羊的情況,以防備哪裡跑來的餓狼悄悄鑽進圍欄把羊羔子給叼了去。
“主子,全都安排好了。”
十三阿哥的帳篷,十三阿哥已換上了身玄色的衣帽,裡麵穿著他的盔甲,一把有些年月的鋼刀橫擺在膝上,這把刀還是當年康熙送給他的,這是一把赫赫有名的刀,被稱為遏必隆刀,每次看見這把刀,十三阿哥就情不自禁想起了當年康熙把這刀交到他手中的情景。
“沒被察覺吧?”十三阿哥睜開微閉的眼睛。
“回主子,一切都順當。”那人低聲說道。
十三阿哥點點頭,左手握起遏必隆刀站起身,隨後看了一眼帳中的物事。這個帳篷他住了不少日子,今日離開再也不會回來,倒是有些令人懷念和感慨。
“走!”十三阿哥低聲道,那人連忙幫十三阿哥揭開了簾子,十三阿哥走出帳,帳外還有二人在左右守護著,見十三阿哥出來連忙打千。
十三阿哥也不多話,微微點他們點了點頭,隨後就由剛才那人帶領著穿梭著各帳之間的通道,借著夜色悄悄朝大營的東側快步而去。一路過去,路上不斷有人彙入,這些人中有十三阿哥侍衛,也有蒙古人,但不管是那種人,他們都沒出聲,隻是靜靜地護著十三阿哥朝著目標而去,而在路過的一些地方,還倒著幾個蒙古人,這些人自然是土謝圖汗的人,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迷著,十三阿哥根本沒興趣去了解這些,因為他的目的是要儘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