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淮安之戰雖然慘烈,但對淮安城的損傷並不嚴重,因為主要的戰鬥發生在城樓附近,而在城中,由於謝光發動及時,在第一時間就解決了城內清軍,所以對淮安內部沒造成什麼影響。
更重要的是,由於淮安是江北清軍,也就是嶽鐘琪江北大營的物資囤積點,拿下淮安後,明軍不僅遏製住了江北要道,拿下了運河中樞。再加上大量物資落入明軍之手,使得江北明軍後勤壓力為之一輕。
此外,赫壽和文棟這兩個地頭蛇雖說貪生怕死,可有他們在卻使得淮安很快就穩定了下來,畢竟兩人在淮安經營多年,這一次又領頭反正,使得淮安府各衙基本保留,除了幾個不長眼的家夥意圖為大清孝忠,被赫壽和文棟聯手處理掉之外,其他各級地方官員全都一起降了大明。
正是因為如此,戰後的淮安第一時間就恢複了秩序,城中驚恐未定的百姓也在官府安撫之下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狀態。其實對這些老百姓而言,坐天下的究竟是誰他們並不關心,無論是大清還是大明,老百姓的日子不一樣過?再說這些年在大清治下日子過的並不怎麼樣,尤其是大明占據江南之後,江北就成了清廷財賦重地,清朝所謂的永不加賦簡直就是一紙空文,不僅稅越來越重,就連多如牛毛的賦也亂七八糟地冒了出來,幾年下來彆說普通老百姓了,就連殷實人家也吃不消。
朱一貴抵達淮安第一件事並不是巡視淮安城防,也未召開軍事會議討論如何北攻山東,反而帶來了南京的旨意。
拿下江北,朱怡成為儘快鞏固江北統治,同時收攏地方人心,特意下旨免掉了江北兩年稅賦,同時還撥款兩百萬銀元以恢複江北各州縣地方生產,尤其是對已停滯幾年的漕運,也將逐步恢複。
當這個旨意正式宣布後,整個淮安頓時沸騰起來,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地方鄉紳均興奮異常。要知道這些年江北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尤其是運河停運後,運河兩岸數十萬靠著漕運吃飯的人一下子就斷了生機。
如今,大明拿下江北,雖說因為山東未複,整體漕運暫時無法恢複,可至少恢複了由淮安向南的一段。這樣一來,這些人自然就能重操舊業,就算無法和以前那樣,但至少活下去應該沒有問題。
其實最為興奮的還不是這些普通百姓,而是江北的商人。大明重商,這已是天下皆知的,這些年隨著海貿的興起,大明商人飄揚過海,把買賣做到了極遠之處。再隨著大明的科技不斷進步,新興產業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但凡有些能力和魄力的商人無不借著這股東風賺得盆滿體滿,肥得流油。
這些,江北商人早就看在眼裡,為之羨慕不已。隻可惜,身在大清統治之下,他們根本無法同大明商人一般進行大肆貿易,最多也是借著些渠道搞些走私,暗搓搓地賺些錢罷了。
路子廣的,可以派家中子弟去南方開分號,而且這種手段還千萬不能讓人知曉,一旦清廷追究下來,一個資敵的罪名無論如何是逃不了的。
現在,明軍拿下江北,最為高興的自然是這群人。而且還有件事外人並不知曉,其實這些人中有些之前就通過赫壽和文棟在私下搞走私,之所以赫壽和文棟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控製淮安,這些人同樣了出了不少力的。
作為商人,唯利是圖是其本質,還有一句話就是奪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在滿清治下不僅做不了生意賺不到錢,還得受清廷無休止的敲詐勒索和剝削,同樣在大明治下,不僅能正大光明地靠本事牟利,而且大明的商稅雖高,規矩雖嚴,可是大明卻和滿清不同,無論是商行還是行商,一切都是擺在明麵上的,隻要你不去破壞這個規矩,朝廷非但不會找你麻煩,反而會在必要的時候為商人撐腰。
兩者相比,投靠誰更有利可想而知。這些商人早就巴不得明軍打過來了,眼下能成大明子民更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皇爺,朝廷給江北的錢戶部已撥了下去,如今已入專項戶頭。”軍機大臣,戶部尚書王樊稟報道。
正坐著翻閱奏折的朱怡成嗯了一聲,隨後指指擺在前麵的椅子讓他坐。王樊謝了聲恩,這才入落。
看完手中的折子,朱怡成抬頭向王樊瞧去,當他見到王樊一張臉皺著眉頭,神情中有些肉痛的模樣,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你還在心痛那些錢?”
“臣不敢。”王樊當即起身道:“臣隻是覺得如今用錢之處太多,江北歸服,皇爺免其二年賦稅已是天大恩德……。”
說到這,王樊停了下來,接下來的話他雖沒說出口,但朱怡成也知道王樊的意思,他是認為這筆款子數額有些過了。
作為戶部尚書,這些年王樊可以說是任勞任怨,他雖在軍機大臣中的排名是最後一位,但朝中誰都清楚,王樊可以說是朱怡成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王樊不僅為朱怡成把著大明的錢袋子,而且這些年為了大明開源節流更是愁白了頭發。以王樊當初在寧波商界的地位,如果不當這個官的話,恐怕早就富有四海成為天下聞名的巨賈了。
可而今,寧波王家雖然地位不低,但相比其餘幾家反而家產是最少的一個。這也是王樊為官之後特意所為,因為他很清楚,作為戶部尚書,又是朱怡成的心腹,在這種情況下必須低調,如果王家的財富由於自己的原因而富可敵國的話,就算朱怡成不在意,僅僅是朝中對自己的攻擊和彈劾就能令他焦頭爛額。
王樊是個聰明人,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如今王家已逐步從商界中抽出身來,除了為朱怡成經營皇家商行之外,自己家的產業也開始陸續轉型。他這樣做是準備讓王家從商界徹底脫身,從而使王家由商轉士,同時也是對朱怡成表明自己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