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設置理藩院和鴻臚寺作為外交機構,實際上,在大明原本的朝廷機構中並未有理藩院的存在,但朱怡成考慮到外交體係的完整,原本以鴻臚寺作為獨立機構太過薄弱,何況鴻臚寺主要隻是負責外事的接待和禮儀,並不算專屬機構,所以還是參考清廷專設了理藩院。
未來,這兩個機構是會合並的,合並後將專門負責外交。至於對內的各民族方麵的溝通,朱怡成也早就想好了,等時機成熟再專門設置一個部門,以進行管理。
這一次,是理藩院和鴻臚寺第一次正式同海外之國進行洽談,作為主導的大明尤其重視,何況對這次洽談,朱怡成已做了批示,談到什麼程度,什麼是底線,都有過交代,再加上這些時日的準備工作,瓦斯康塞洛伯爵在會談一開始就領教到了大明咄咄逼人的姿態。
對於澳門方麵定位,大明不僅出示了當初葡萄牙人租借澳門的曆史文件,同時告誡對方澳門從來就不是葡萄牙王國的國土,而是大明的領地。
而且從澳門租借給葡萄牙商人的同時,大明就對於澳門有著有效的通知和管理,所以說,所謂的葡萄牙殖民地,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澳門領土的歸屬是無可辯駁的。
隨後,大明方麵對於當初所謂的澳門總督設置向葡萄牙方麵提出抗議,一個在他國領土上設置總督官職,這等於是赤裸裸地向對方宣戰並侵略的舉動。何況,葡萄牙王國還單方麵挑起了南海戰爭,這場戰爭給大明帶了極大損失,這點葡萄牙王國必須承擔責任。
另外,如今澳門除領土歸屬外,大明在澳門設置自由港和自由城市,這是為了同西方國家進行貿易需要。而現在的澳門市政廳和議事會,也是必須在大明的管理下進行運行,葡萄牙王國沒有絲毫權利乾預……。
大明強硬的態度完全不同於昨日覲見的客氣,這令瓦斯康塞洛伯爵頓時感覺到了壓力。
瓦斯康塞洛伯爵雖然極力爭辯,試圖維護葡萄牙王國的利益,可惜無論是那方麵葡萄牙王國都不占上風,節節敗退。
“這位閣下,要知道我們葡萄牙人在澳門已居住了上百年,如今的澳門是葡萄牙王國耗儘巨資和時間才建立起來的。當然,您剛才說的並沒錯,作為國王的使者,一個誠實的貴族,我承認澳門曾經是大明的領土,但這在半個世紀前就成了曆史!而現在的大明雖然繼承了之前的明王朝,可是如今的澳門已不是當年的澳門了。”
瓦斯康塞洛伯爵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闡述葡萄牙對澳門統治權,可惜的是大明方麵根本不理會這些,在大明看來,清廷占據中原僅僅隻是地方叛亂,正統依舊在大明方麵,按照最初的協議,澳門依舊屬於大明。
此外,所謂的葡萄牙方麵的看法根本影響不到大明這邊,如果葡萄牙王國依舊要想拿回澳門的話,大明這邊是絕對不同意的,甚至不惜發動戰爭維護澳門的歸屬。
當代表軍方的談判人員斬釘截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瓦斯康塞洛伯爵頓時沉默了,他心中清楚,大明方麵如此強硬,看來費爾南多的話是有道理的,之前南海之戰,明帝國對於葡萄牙王國的感官極差,尤其是在軍方,也許正如費爾南多所言,軍方在這此談判中施加了極大壓力,這才使得大明如此強硬。
一時間,瓦斯康塞洛伯爵第一次感覺到了他任務完成的渺茫,也許他在來到遠東前還有過幻想,可是到了遠東,並親眼目睹了大明的強盛後,一向固執己見的瓦斯康塞洛伯爵心中對於通過外交訛詐所達到目的抱的幻想已越來越小。
另外,威廉的出現,包括威廉也參與這次談判的狀況,使得瓦斯康塞洛伯爵心中大為警惕。
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英國人居然會在大明帝國中擔任重要職務?難道英國已暗中同大明帝國聯手了麼?
如今的歐洲,由於西班牙王位戰的原因,歐洲各國幾乎全部卷入其中,打的是不可開交。但有兩國不同,一個是葡萄牙王國,葡萄牙王國趁西班牙王位戰的機會勵精圖治,國力不斷上升。而另一個國家就是海峽對岸的英國,英國同樣在趁歐洲大陸戰亂的機會逐漸崛起,不斷向海外伸出它的觸手。
假如,英國真的私下和大明聯手,那麼這就遠遠超出了瓦斯康塞洛伯爵之前的預料,一旦兩國聯合,一個在歐洲,一個在遠東,這對於原本在遠東占有主要地位的葡萄牙來講是致命的打擊。
英國的力量雖然弱於葡萄牙,可在葡萄牙丟失遠東艦隊後,如今的英國從軍事實力來講已和葡萄牙不相上下了。
這種情況,讓瓦斯康塞洛伯爵暗暗警惕,同時也在會談中喪失了一些底氣,顧此失彼起來。
“今日的會談內容大致就是如此……。”在偏殿,提督通事鄧秉在向朱怡成做著彙報,這幾日會談一直在繼續,每日結束後鄧秉都會第一時間把情況彙報至朱怡成。
朱怡成聽完後微微點頭,今日的會談內容和昨天的沒太多區彆,基本還是在那些問題上糾纏。不過從總體來看,瓦斯康塞洛伯爵已不再強求澳門的歸屬了,也許他也明白澳門是根本拿不回來的了,如今他所要求的更多放在大明和葡萄牙王國的貿易方麵,同時希望大明能夠給予葡萄牙王國一定的貿易特權。
對於這個問題,大明方麵當然不會同意。朱怡成給出的底線很清楚,必要的貿易合作這沒問題,但是需要特權是絕對不可能。畢竟,大明如今已向海外伸出觸角,海貿的比例越來越重,如給予葡萄牙特權的話,那麼大明又如何同其他各國交涉?
這是長期的戰略,絕對不能以短淺目光來看待問題。
“看來,這談判差不多也快結束了。”朱怡成如此說道,外交是需要耐心的,這才談判其實從實際上來講根本沒這個必要,畢竟大明才是真正掌握主動的一方麵。但朱怡成依舊進行這次談判,一來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二來是從外交禮節考慮,而其三也是希望讓大明朝廷通過這次談判熟悉如何和海外各國進行交往。
“皇爺說的極是,依臣之見,最多幾日對方就能屈服。”鄧秉適當地拍了一下朱怡成的馬屁。
“不要大意,外事需小心。”朱怡成見他如此頓時正色告誡。
鄧秉急忙稱是,朱怡成揮揮手,隨後就詢問起了關於琉球、日本和朝鮮三國的情況。
“回皇爺,琉球國一切如常,自其北方各島被我大明拿回後,琉球上下無不對我大明感恩戴德,其民心已向大明,至於何大人那邊也已掌控大局,還請皇爺儘管放心。”鄧秉先簡單說了說琉球的事,緊接著就講到日本那邊。
“北海城建造和鬆前藩那邊進展良好,至於幕府那邊自王帥交涉後從表麵上尚可,臣所派去的人也在長崎、江戶兩地已以商人名義駐紮了下來,貿易開展也在計劃之中。但實際上,幕府對於薩摩藩之事看似已下令訓斥,並召集其藩主入江戶城問罪,可真正的動作卻未有多少。”
“哦,薩摩藩那邊如何?”朱怡成問。
“已上表認錯,但其藩主以身體病重原因依舊在藩中,至於其他就沒有了。”
聽到這,朱怡成冷笑起來,這德川幕府和薩摩藩之間如此默契,看來應該是私下達成了協議,故意做這些給大明看呢。
日本人就是如此,表麵上一套背後一套,還特彆愛耍小聰明,自以為這樣做就能掩飾過去,真是做夢呢。不過,朱怡成現在也懶得理會他們,這事暫且先放放再說。
“讓人催促一下幕府那邊,但不要逼的過緊,這個度你自己把握即可。”
鄧秉略一思索頓時明白了朱怡成的意思,連連點頭稱是。
最後就是朝鮮那邊了,之前王東回京後的會議上,眾人都提出要打一打朝鮮,對於這個建議朱怡成是同意了的。所以,作為通事處這邊,這些日子對於朝鮮的情況也一直關注著,並收集朝鮮的情報已供參考。
朝鮮如今國王是李焞,李焞在位已有三十多年,此人善於權術,不斷轉換執政派係,通過扶弱抑強的方法強化王權,但由此使黨派鬥爭空前激烈。
不僅是朝中,就連其後宮同樣如此,大名鼎鼎的張禧嬪導致的甲戌換局過去不久,張禧嬪如今雖死,但其子依舊被立為王世子。
可見,朝鮮局勢之複雜多變,再加上兩班大臣如同走馬換燈一般,一時間鄧秉這邊也還未理出頭緒,隻能得知大概罷了。
對此,朱怡成倒不是太在意,畢竟朝鮮隻是一個小國,再者朝鮮國力並不強,如不是其國內地形複雜,以朝鮮的軍力而言對於大明根本不算什麼。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無論是朱怡成還是同意打一打朝鮮的鄔思道,他們兩人實際上根本就沒把朝鮮放在眼裡,隻所以同意眾人的建議,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麵要打朝鮮,可實際上著眼點卻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