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良和鮑堅前後這麼一跑,九江早就人心惶惶,再加上九江鎮的主力全部被鮑堅帶走,留在城中的隻是老弱病殘和一些衙役,雖然九江知府有心守城,但靠這些人又如何能守?
僅堅持了半個時辰,城頭的守軍就在明軍炮火下一轟而潰,各自撒腳丫子跑的人影都不見了,隻有那位可憐的知府大人帶著幾個家人和十來個衙役堅持沒跑,但當明軍登上城頭時,這些人一個照麵就全垮了,知府死戰不退,手中的寶劍劈砍沒幾下就斷成兩截,披頭散發的他絕望地直接從城牆跳了下去,就此殉了大清。
拿下九江,出乎意料之快,不僅朱一貴沒料到,就連還在安慶的黃朝雲也沒想到。至於南京的朱怡成就更意外了,在所有人看來,九江是江西大城,地處緊要,僅全城就有數十萬人口,再加上九江鎮直接駐守九江,想打下九江起碼也得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如果九江守軍堅守不出,殊死抵抗的話,弄不好得打個一兩個月。
但現在從出兵到拿下九江,前後隻有三日,而且其中兩日還是行軍過程。如此快的速度,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按照之前的計劃,是東南並進,合擊江西,可現在楊勖才剛剛離開南京南下不久,算算日子恐怕還未到廣東,但九江卻已拿下。這一下子就把原來的計劃給打亂了,總參謀部急忙做出緊急方案,經朱怡成同意後發八百裡加急至廣東,提前由廣東出兵江西。
同時,黃朝雲部快速由安慶而出,除留下二萬部隊駐守安慶,以防清軍由鳳陽南下外,其餘主力同朱一貴部儘快彙合,速度掃平九江周邊區域,隨後擺出一副北攻的架勢逼迫湖北清軍調動兵力。
“這個周忠良,還真是人才!”朱怡成看著軍報,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周忠良是人才不假,他當初能在袁奇部如魚得水,甚至占了高位,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但此人心計太重,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愛耍小聰明,同時還特彆怕死。
當年,朱怡成原本是打算拉攏周忠良同袁奇搞平衡,但周忠良轉眼間就把朱怡成給賣了,轉身直接投靠了袁奇。關鍵在於他師爺當的太久,格局太小,眼光又不怎麼樣,這才眼看著績優股白白在手中溜走,從而跟著袁奇淪落地方。
話又說回來,假如他一直對袁奇忠心耿耿也就算了,如果當年沒有背叛袁奇,如今的周忠良依舊會在袁奇部逍遙自在,以袁奇的為人,雖然有些心狠手辣,但對於自己人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跟隨自己的那些老兄弟,袁奇可堪稱義。
誰想到,周忠良為了榮華富貴直接出賣了袁奇,這一下名聲直接在義軍中臭了,而今又為了自保弄了這麼一出,堂堂江西布政使居然在戰前提前跑出九江,打著幌子巡視地方去了。
周忠良這麼做看似聰明,實際上就是愚蠢之極,如果他在九江堅守些日子再跑,至少也能在官麵上過得去。可恰恰因為他怕死,這樣一跑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就連清廷那邊都無法立足,如今周忠良等於是一條落水狗,處境就連鮑堅都不如,畢竟鮑堅手中還有兵,有兵就有權,但他周忠良又有什麼呢?
丟下江西的戰報,朱怡成笑著搖了搖頭,江西的局勢是一片大好,拿下江西看來遠比廣東更容易些。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早些出兵江西,也不用耽擱到現在這時候了。
暫時放下江西的事,朱怡成仔細看著另一份由錦衣衛送來的報告,這份報告中的內容並不是彆的,正是北邊的康熙策封太子之事。
讓朱怡成有些意外,康熙居然封了八阿哥為太子,這可是在曆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事,看來由於自己的原因,曆史改變了許多,這位在清史上赫赫有名,卻以悲劇落幕的八賢王居然成了太子,實在有些令人不可思議。
仔細看著內容,朱怡成又有些若有所思,根據錦衣衛的探子打聽得來的消息,康熙之所以策封八阿哥為太子是因為滿清王公的逼迫,從而被迫無奈。從這點來看,滿清內部已不再是鐵板一塊,而且隨著全國局勢的不斷變化,康熙對於大清的控製也不如以往那麼強了,作為由部落演變而來的滿清王朝,從先天就有著不足,尤其是滿清舊勢力的龐大導致這件事的根源所至。再加上江南大變,各處義軍四起,滿清上下已有不少人對康熙產生不滿,所以開始以這種方式試圖挑戰皇權。
在這種情況下,兩者取其輕,康熙隻能以策封太子的方式緩和矛盾,但朱怡成同樣察覺出,這把火既然燒了起來,那麼就不是容易熄滅的,無論是滿清貴族還是康熙本人,甚至剛剛登上太子之位的八阿哥,這些人為了各自的利益和權利,必有一番明爭暗鬥。
若有所思的朱怡成凝神想了想,讓人去召汪景祺過來。
汪景祺靠著一本《清宮密聞錄》揚名天下,更因此功勞被朱怡成任命為宣傳部的負責人,雖說這個宣傳部不同於六部,隻不過是算禮部之下的一個衙門,但之後朱怡成幾次提升汪景祺的官位,如今汪景祺是也禮部右侍郎,堂堂從二品的高官了。
自汪景祺搗鼓出《清宮密聞錄》後,又接連不斷弄出了幾本書,都是披露清廷內幕,或者攻擊清廷上至皇帝,下至各旗老爺的玩意,這些東西雖說沒有《清宮密聞錄》那麼影響力,再加上康熙在清廷控製區內嚴查這類書籍,所以成效並不太好。
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和寵信,汪景祺一直也沒閒著,總是絞儘腦汁在琢磨如何再能在朱怡成麵前顯露自己的才華。當得知朱怡成召見自己的時候,汪景祺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宮中,見到朱怡成就山呼萬歲,磕頭問安。
“行了,彆給朕來這麼一套,朕又不是康熙。”朱怡成對於汪景祺這人知之甚深,實際上汪景祺不是一個太過貪戀權勢的人,作為文人的他更重視的是讓人看重,尤其是皇帝的看重。
這點,倒是和鄔思道有些相似,但汪景祺的性格更為跳脫,再加上他骨子裡還有一種文人天然的刻薄,對於他認可的人可以是忠心耿耿,但對於他看不起的人卻是極儘諷刺嘲弄,這也是他能夠擔任這職務的主要原因。
聽得朱怡成如此笑罵,汪景祺也不慌張,大大咧咧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本正經說著皇爺乃天下英主,如此明主自然是千載難遇,自己作為臣子能在皇爺麵前請安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管彆人如何,反正他汪景祺是發自內心出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