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總督赫壽,此人雖是正黃旗出身,但實際上仕途走的並不暢,他族上雖然是舒穆祿氏,但傳到他這代早就沒了什麼特權,和其他大員不同,赫壽是筆帖式出身,所謂的筆帖式就是文書,在衙門裡做些寫寫抄抄工作。
不過赫壽的能力頗強,也善於經營,居然從一介筆帖式冒出了頭,先任工部給事中,後來又轉至刑部和戶部,隨後升為禮部右侍郎,還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內閣學士,幾年前又任戶部左侍郎,康熙四十八年,也就是一年半前,浙江大敗後,赫壽出任漕運總督。
漕運總督,這個職位相比大清各總督來講並無地方實權,但其地位卻尤其重要,漕運總督掌管的就是全國漕運事務,不僅管理跨數高官達3000多華裡的運河沿線,並且還管理地方行政事務。不過自康熙二十九年後,漕運總督地方行政事務權就基本撤消了,但就算這樣,漕運總督對於地方影響力也不小。
說起來,漕運總督是天下第一肥差,可惜的是赫壽運氣著實不好,他擔任漕運總督的時候是康熙四十八年,而在這時,朱怡成已基本掃平了江南,在南京登基,隨著江南丟失,漕運可以說名存實亡。
在這種情況下,赫壽要以漕運滿足清廷之前的需求是根本做不到的,這一年多,赫壽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隻能維持之前漕運需求的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數額,如此大的差距,使得康熙對赫壽極為不滿。
這幾月中,朝廷對赫壽的訓斥接連不斷,使得赫壽憂心忡忡。不過漕運辦的不行,赫壽做生意的本事不小,在其漕運總督位上,赫壽借著南北中斷的機會私下搞起了兩邊貿易,再利用手中職權進行南北交易,僅一年時間就撈了不少銀子。
同文棟不一樣,對於大清和康熙赫壽還是忠心耿耿的,畢竟他是滿人。但對於銀子他同樣喜歡,甚至為了銀子,赫壽私下還給了那些和大明貿易的商人不少便利,從而在其中獲得了巨額財富。
而現在,隨著漕運的停滯不前,赫壽自己心裡非常清楚,他這個漕運總督是乾不長了,弄不好這一次丟官罷職後再也爬不起來。而回到京後,弄不好還得問罪,再加上他撈的這麼多財富,要想轉移也不是一件便利的事,所以赫壽想來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大明債券上麵。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赫壽一口氣要購入近八十萬的大明債券,這個數額極其巨大。再加上此事隱秘,赫壽做事又向來小心,他根本不放心把這麼大的事交給普通的走私商人去做,一旦走露消息或者出點漏子,雞飛蛋打不算,弄不好還得惹出禍事來。
赫壽和文棟之間的關係不錯,當文棟得知赫壽有此想法後就暗示他可以替他去辦這事,要知道赫壽掌管漕運,大批銀兩的交接陸路肯定是不行的,那麼也隻有水運是最為方便的。這水運直接在赫壽的管轄範圍內,隻要赫壽放開口子,輕而易舉地就能同大明那邊進行交接。
兩人密談之後,一拍即合,這也就有了第二批高達一百萬兩白銀的大明債券購入。當這消息被錦衣衛得知,並在第一時間報到朱怡成這裡的時候,朱怡成先是有些驚愕,緊接著不由興奮起來。
“如今江北那邊私下購入債券的大致有多少?”朱怡成直接詢問道。
張冉當即道:“如不算上這筆的話,根據錦衣衛統計足有一百二十多萬兩,不過實際皇家銀行還是按票額折扣計算,大約在一百三十萬上下的樣子吧。”
朱怡成大致計算了一下,其中差額約有近三十五萬兩左右,也就是折合銀元四十萬。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不過話又說回來,水清則無魚,作為皇帝也不可能麵麵俱到,再說了這是私下購入,這些利潤不僅有包銷的各銀號、錢莊和銀行,還有一些中間人的利益。
這些都是小節,朱怡成並不在意,而他在意的是一百三十萬兩白銀從清廷控製區向大明流入,如果再加上後續的一百萬兩,那就是二百三十萬兩白銀。
相比整個清廷如今的財政收入,這可是一筆不折不扣的巨款。更重要的是,從開始到現在僅僅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假如時間再長些,覆蓋麵再廣些,誰能知道這數額會增加到多少。
原本,大明債券的發行是為了解決戶部運轉問題,誰想到現在卻得到了另一個意外驚喜。假如能使大明債券繼續吸收清廷的白銀儲備,同時使得清廷控製區內的大明債券形成非正式的流通和交易渠道,這帶來的好處是極大的。
對此,朱怡成頓時起了濃厚興趣,他讓張冉密切關注這件事,同時在必要情況下給予這種私下交易以便利。此外,朱怡成招來王樊,交代他繼續準備一千萬的另一批特彆債券發行,但這批債券不再給予其他銀行包銷,而是直接由皇家銀行進行處理,至於銷售方麵一切由皇家銀行自行解決。
對戶部來講,原本的債券數額發行已完全可以滿足現在運轉需求了,要知道債券是有折扣和利息的,這些都是由戶部在財政中另行支出。如今再增加一千萬的發行量,王樊從戶部來講因為要承擔額外支出是不怎麼情願的,但朱怡成卻如此說了,他也隻能照辦。
這批債券發行後,在朱怡成授意下,張冉的錦衣衛搖身一變,成了這批債券的推銷者,通過錦衣衛的渠道和組織,大明肆無忌憚地把債券向清廷控製各省州府進行私下發售,由於沒了中間環節,再加上為推銷債券的便利,其中折扣相比文棟他們拿得更有利些,很快就形成了清廷方麵私下的搶購風,當這股風越演越烈,引起清廷相關人員注意的時候,在一千萬債券已在極短時間內一銷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