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武帝開始,中國的皇帝凡是登基必取年號作為記年,這個傳統至今已經延續一千八百多年了,所以當朱怡成要由監國及皇帝位的話,必先確定年號,並昭告天下。
可這年號怎麼取,取什麼,這是一篇大文章,皇帝的年號可不是隨便取的,一千八百年下來,年號的確定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而且還有著非常嚴密的規則。
自漢起,皇帝的年號多取自周易,其實大明的國號其實也來自於周易,周易中就有一句為“大明始終”,朱元璋取前二字建國號為明,也稱大明。所以朱怡成的年號要選取也必須從周易中取,為此廖煥之和鄔思道等人絞儘腦汁,想了幾個年號給朱怡成選。
“乾隆?道光?宣統?洪憲?……”
看著這一個個似曾相識的年號,朱怡成的臉都快黑了,手下這幫人折騰了這麼些日子就弄出了這麼一堆年號來,而且還興致勃勃地同他解釋這些年號來曆和所代表的意義。比如乾隆,說是取自天道昌隆的意思,代表著朱怡成應順天命登位代表著天道,國勢必然昌隆,至於道光代表大道光明,宣統代表向天下宣布其大明的統治,至於最後一個洪憲,這是廖煥之最為推崇的,要知道當年朱元璋的年號為洪武,而如今朱怡成重興大明當稱得上一個洪字,至於憲嘛,其字代表著尊敬的意思,再加上朱怡成又曾經化名為洪強,在他看來定洪憲為年號是理所當然。
聽著這些解釋,朱怡成嘴角忍不住一抽抽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些年號打死他都不會用,尤其是最後那個洪憲實在是太不吉利了。至於其他的年號並沒有令自己眼前一亮的,倒是有人屁顛顛地獻了個昭武的年號上來,可當即就被鄔思道給否了,因為這個年號當初吳三桂造反時候就用過,朱怡成怎麼可能用這個當年號?還不如用昭和更適當些。
什麼?昭和?聽到昭和這年號,朱怡成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不等下麵解說昭和這年號的意思一口就否決了它。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麼朱怡成會對這個年號如此反感,不過既然皇帝不同意,那麼大家繼續想唄。
接著,有人還提出了比如興業、大通這些年號,朱怡成聽後第一個反應就是銀行和汽車品牌,怎麼都和自己的年號聯係不起來,最後好不容易才選定一個年號為永業,總算馬馬虎虎才把此事定下。
確定了年號,挑了一個好日子,朱怡成在萬眾期盼下終於正式登基為帝,以今年為永業元年,同時傳詔天下。隨後,朱怡成又向天下發出檄文,檄文中先是講述了當年朱元璋元末驅逐韃奴恢複中華的豐功偉績,同時又強調大明得國之正古無其一,然後又說到大明養士三百年並不虧待天下百姓,而女真韃子世受大明皇恩非但不報,反而趁大明天災人禍之時在遼東起兵反叛。之後,天子守國門,崇禎先帝在北京寧死不屈,滿清卻乘虛而入,從而奪我漢人國土,驅我漢人為奴,變我衣冠,毀我文化,種種惡行簡直罄竹難書。
自滿清入關以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暴行依曆曆在目。清廷數十年來大興文字獄,囚我文化,灌輸奴性,所謂的滿清一家更是天大的謊言。如今永業皇帝登基,當重興大明江山,誓於滿清不共戴天,複我中華……。
此檄文一出,神州震動,與此同時江南的明軍主力已調至浙南,起陸軍六萬,水師二萬,分彆由馬功成、楊勖、錢大昌、王東、張鰹、陳五顯等十數位陸軍和水師將領指揮。
陸軍從溫州、麗水兩地同時出兵,水師先至澎湖後由海上直取福州和廈門,其勢之大令福建的藍理和年羹堯大驚失色,、一時間難以應對。
“福州是守不住的。”藍理看著地圖,滿麵愁容道。
福州是閩地首府,地理位置優越,所以這地方一直是閩浙總督的駐紮地。但是浙江丟後,福州的地理優勢就變成了劣勢,尤其是在敵人擁有比自己強大許多的水師的時候,交通發達又靠近浙南的福州更是對方首取目標。
朱怡成在南京稱帝的消息前腳傳來,後腳在浙南的明軍就開始集結,而且明軍的水師也陸續從寧波老巢向溫州和台灣移動,如此跡象明顯表示了明軍將有大動作。
藍理是老將,他一眼就看出明軍是打算對福建下手了,可是看出歸看出,但他卻又束手無策。
之前攻擊溫州,藍理和年羹堯付出巨大的傷亡都未能攻破明軍防線,隨後無奈主動退卻,直到現在清軍的損失都未能完全彌補。再者,由於浙江和江南的丟失,再加上袁奇在江西,祝建才在河南,從而導致福建和兩廣之地已同大清在江北的主力形成了割裂,這更是藍理為之無可奈何的地方。
“藍帥,依您之見該如何?”年羹堯這些日子瘦了許多,本就不胖的他現在臉頰兩邊全消去了一片,眼窩子也凹陷著,不過那雙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
“退到泉州……或直接退到廈門……。”藍理似乎是再自己問自己,話出口後要搖了搖頭。
福建的幾個重要大城都在沿海區域,這主要是因為福建的地理環境所至,福建內陸多山,土地貧乏,產出很少,不適於百姓耕作,所以福建人以海為生的不少,再加上自宋以來,泉州就是聞名於世的重要港口,海貿帶來的繁華更驅使福建人從四麵八方朝沿海地帶遷移,久而久之就行成了以沿海地帶為中心的城市結構。
但是,這些城市在沿海地帶幾乎連成一線,如果海權控製在自己手裡的話,依托防線節節抵抗不會有太大問題,可要知道現在不同往日,明軍的主力水師全部南下,並同澎湖的台灣水師合兵一處,其水師力量已遠超過藍延珍指揮的聯合水師。
想當初,僅僅一個澎湖水師藍延珍都沒太好辦法,何況現在的對手更為強大,如果硬拚藍延珍是一點把握都沒,一旦藍延珍的水師力量一戰而滅的話,那麼不僅是福建,就連兩廣到時候都守不住。
藍理也是當過水師提督的人,對於海戰並不陌生,他絕對不會傻到叫藍延珍的聯合水師去和對方的水師硬碰硬。他非常清楚,隻要藍延珍的水師還在,那麼明軍的水師力量再強大也必須對清軍水師有所防備,同樣也能起到牽製作用。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福州不可守,由於對方的水師太過強大,一旦後路被切斷整個福建就全完了。死守福州就等於是死守決地,藍理看的非常清楚,可因為福建的地理環境所至,就算退到泉州和廈門又如何呢?一旦戰事開打,明軍依舊可以從海上進行截斷,難道就此全部退出福建不成?這樣做和棄地而逃又有什麼區彆?
想來想去,藍理最後還是選擇了廈門。至於選廈門一來廈門是僅次於福州的重要城市,二來廈門又是福建水師的駐地,擁有完善的水師駐防和工事,再加上不遠處的金門島依舊牢牢控製在清軍手裡,可以借助金門島為屏障地域從海上來的攻擊。
此外,廈門向北是安溪,這地方是遏製泉州進出的關鍵地區,隻要派一軍占住安溪,牢牢守住交通要道,就算明軍拿下泉州也可以借地勢擋住他們去路。至於廈門向西是龍岩,廈門和龍岩一東一西可互為依托,進可攻退可守,如果真的擋不住也可借龍岩以南直接向廣東撤退,避免被全軍包圍殲滅。
當藍理說出他的打算後,年羹堯緊鎖眉頭思量著如此取舍的後果。畢竟,藍理隻不過是兩廣提督,真正的閩浙總督還是年羹堯。福建如何打,沒年羹堯的點頭藍理是做不了主的,不過年羹堯也清楚,如果沒有藍理這福建也是根本沒辦法守的。
如果主動撤出福州,南撤廈門,就等於把大半個福建全部丟了,這對年羹堯來講從感情上是無法接受的。自從他出任浙江巡撫以來,接連在朱怡成手下吃了敗仗,如果不是康熙保著他早就被撤職查辦了。而現在他雖說貴為閩浙總督,可實際上手中隻有閩地,至於浙江早就丟了個一乾二淨。
現在在朝中,甚至有人稱呼他年羹堯為“閩地總督”以嘲笑他戰敗失地,假如再不戰就主動撤退,把大半個福建拱手讓出的話,他年羹堯如何自處?
“藍帥,這福州真不可守?難道就不能先打上一打?”年羹堯有些患得患失地問道。
“嗬嗬,怎麼,你年大帥打算堅守福州城?這沒問題,藍某先去廈門給年大帥打個前站,年大帥先頂一陣子,也好讓老夫在廈門好好謀劃謀劃,為後期大戰做好妥當準備。”藍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個老匹夫!”聽到這話,年羹堯心中頓時罵了句,藍理分明就是嘲笑自己,而且還試圖讓自己去當炮灰替他爭取時間,難道他年羹堯腦袋上刻著傻瓜二字不成?
“藍帥說笑了,本帥隻不過和藍帥探討而已,藍帥可是朝中大將,這帶兵打仗的事當然是藍帥遠比本帥更有經驗,何況之前皇上就交代過本帥,讓本帥在軍事上多聽聽藍帥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