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重死了,就在甕城告破的那一刻,曹重就用一條懸在房梁的繩子了解了自己,雖然曾經看到一絲希望,可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不歸的黃泉路。
除曹重外,一同自殺的還有台州知府、同知等幾名官員,隨著大軍進入台州城後,抵抗力量很快全部消滅,安民告示貼出後,惶恐不安的台州百姓也逐漸安定了下來。
此戰,義軍傷亡1500餘人,其中陣亡和重傷者過半,不能不說憑台州的軍事實力能給義軍造成如此傷亡是很了不起的。如果沒有火炮,台州是否能夠拿下還真不為知,光憑著人命往上填,說不定台州真的能守住也不得知。
“這就是道台曹重?”來到道台衙門,當見到已從房梁下放下的曹重屍體時,朱怡成問道。
“是,他就是曹重,這家夥這麼死算是便宜他了。”一個副千戶回道,神色中滿是如果曹重不死非得給他好看的表情。
“此人聽說官聲不錯,如今自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好生安葬吧。”朱怡成感歎道,同時又有些惋惜,在攻台州之前,他就想過是否可以把台州城的官員收為己用,不過他心裡也明白如今這天下大勢依舊是清王朝占優,寧波義軍在清王朝上下來看隻不過是區區反賊罷了。不是人人都是廖煥之,在如今這種情況下,要想讓對方投靠自己實在是難上加難。
至於其他自殺官員基本也如曹重一般辦理,進了道台衙門,朱怡成先是詢問了一下傷亡情況,又問了問現在台州城內的反應,要求馬功成等人儘快恢複台州次序,救治傷員,對於城中守軍,隻要不再反抗者傷者儘量救治,俘虜暫時安置起來進行刪選,或挑選合適的遍入義軍,或就地關押。
這一套,早在寧波的時候義軍就是如此做的,效果也不錯。拿下台州,朱怡成必須要把台州在最短時間內恢複正常,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所以在來台州之前他還帶了幾個各科官員,以重建台州的行政體係。
“大都督,抓到守城的守將了!”剛說完這些,外麵就進來一個軍官稟報道。
朱怡成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對於台州的守將他本以為已戰死,誰想到現在還活著。不要說朱怡成,就連直接指揮戰鬥的馬功成也都想見見這個人,要知道台州的防守可是給義軍帶來不少麻煩,如果不是武器裝備上的察覺,這台州還真不容易拿下來。
“這守將何人?人在哪裡?”
“這守將姓顧名柏,攻城時候受傷暈了過去,拿下台州清理戰場才發現他還活著,如今已讓人簡單醫治了一下,性命是沒問題,不過……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聽說此人並非官身,也沒武職,是……是道台曹重的師爺……。”軍官臉色古怪地答道。
“師爺?”聽到這話,不僅是朱怡成,就連在場所有人全都麵麵相覷,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防守台州城的指揮官居然是曹重的師爺。難道說把寧波大軍攔在台州城下足足四日,憑著台州不到千人綠營給義軍造成如此損失的人僅僅隻是個師爺?
“人在哪裡?”朱怡成頓時對這人來了興趣,當即問道。
當得知顧柏暫時被押在俘虜營的時候,朱怡成讓人把顧柏帶過來,他倒要看看這個顧柏究竟是何等人。同時,馬功成,甚至包括王東等將領各自神情也極有興趣,義軍中的大多數人之前都是泥腿子,文化程度不高,但對於《三國》、《水滸》、《隋唐》等話本聽的可不少,顧柏的情況瞬間就讓他們這些人聯想到了那文能安邦定國,武能平定天下的傳說人物,難道小小的台州居然還能碰上這麼一個人?
一柱香的時間,顧柏就給帶了過來。此時的顧柏身上的盔甲早已卸去,一身中衣沾滿了血跡,肩頭受傷處已簡單包紮過了,由於失血顯得臉色蒼白,顧柏年齡不大,瞧上去大概四十不到的樣子,樣貌端正,身材中等。
“你就是顧柏?”
被押進後,朱怡成並沒讓他下跪,而且考慮他受傷還讓人拿了把椅子。顧柏神色平常也不客氣,當即就在椅中坐下。
“我是顧柏,你又是何人?”顧柏冷冰冰地反問道。
“大膽!居然如此和大都督說話!”旁人頓時喝道。
“大都督?嗬嗬,原來你就是巨寇洪強?”顧柏先是有些意外,似乎他沒想到朱怡成會如此年輕,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常。
“聽說顧先生是曹道台的師爺?那麼顧先生是讀書人了?作為讀書人如何穿起了戰甲以抗我軍?難道顧先生是被逼的?”朱怡成並沒在意對方的態度,反而微笑著問。
“哼!”顧柏並沒直接回答,相反他看了看四周,神色中有些黯然:“曹大人是否已經殉國了?”
見朱怡成點點頭,顧柏長歎了一聲,眼中微有淚光。在昏迷中醒來,顧柏落入義軍手中後他就清楚台州已經失陷了,既然台州失陷那麼曹重也就凶多吉少。以顧柏對曹重的了解,他是一定會自殺的,可惜的是雖自己竭儘全力防守台州,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本都督已讓人妥善安置了曹道台的遺體,顧先生請安心。”
顧柏聽了這話點點頭,神色略緩道:“這就多謝了……。”等這句話說完,他就閉上了眼,似乎不再想說什麼。
“顧先生可是累了?還是傷口不適?是否需要休息?”朱怡成見此用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你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你的心思我顧某也明白,不必白花這些力氣,既然台州已破,曹大人也身死,那麼接下來就是我顧某了,反賊!你無義起兵禍害天下,必不得好死!我顧柏在下麵等著你!”
當話說到最後,顧柏猛然睜開眼睛,衝著朱怡成大吼一聲,緊接著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突然跳起,衝著身邊的柱子就一頭撞了過去。
一聲沉悶的聲響,隻見顧柏撞得腦袋迸裂當場斷氣,可一雙怒目卻依舊圓瞪,死不瞑目地看著在場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