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驃慌忙後退,寧波城的朱怡成才帶著人上了城頭,當看見城下觸目驚心的殘骸時,所有人全是一副驚愕不止的樣子。
“居然有如此威力,這……這就勝了?”廖煥之口中喃喃不已,在他身邊的蔣瑾也傻了眼,作為讀書人,他們原本是一向瞧不起這些奇技淫巧的,在他們看來守城無非就是你攻我守,雙方拿著大刀片子在城頭來回廝殺。但怎麼都想不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守城法。
四海商行的王樊好些,畢竟作為海商對於火藥還是比較熟悉的,何況朱怡成手中的這批火藥除了加急趕製和原本寧波官府的存貨外,其餘都是由王樊所提供。可他也沒想到,火藥居然可以這樣運用,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瞧著城下那一幕可怕的場麵,王樊臉色蒼白,同時心中又激動不已。
投靠朱怡成,王樊是做出了一個平生最大的選擇,等於是把王家的未來押在了朱怡成身上。一旦寧波被攻破,不僅是朱怡成的滅亡,更是王家的末日。而守住寧波城,那寧波義軍就真正占住了此地,而他王家也將迎來新的未來。
“洪爺,是否要開城追擊?”因為考慮安全問題,朱怡成是等爆炸後才上的城牆,此時的施世驃已帶隊伍退了出去,從城牆朝遠看,雖然福建水師被炸的暈頭轉向,就連施世驃本人也灰頭土臉,可是福建水師的主力還在,尤其是後隊完備,再加上施世驃帶軍有方,在這種情況下邊撤邊整頓手下兵員,並未有潰亂之像,此時開城追擊並討不了什麼好處。
“不必,暫時靜觀即可,讓兄弟做好準備,等我命令!”心情大好的朱怡成笑著說,城頭的風吹的他的衣袍烈烈著響,如果這時候他手上再拿個鵝毛扇的話,簡直猶如羽扇綸巾的江東周郎,談笑間強敵灰飛煙滅。
得意之下,朱怡成也覺得可惜,他可惜的是這些火藥太少,而且火藥的威力不夠。但這不能怪他,這時代使用的還是黑火藥,何況黑火藥的配方也未達到最優狀態,渣滓較多,威力不足。另外時間太緊,朱怡成好不容易才搞到這麼些火藥,除了擺在炮台那邊的需求和其他所用外,剩餘的全在這了。
為了最大限度利用這批火藥給福建水師送上一份大禮,朱怡成費儘心機設了個圈套,派出部下引誘施世驃上勾,而且還冒著風險在城門口演了場戲。
自覺得勝券在握的施世驃就這樣一步步走了進去,最終在城門口遭受損失,狼狽回退。如果火藥能再多些,或者手裡握有更大威力的火器,朱怡成甚至有把握一口氣把施世驃打的叫爸爸,血肉之軀如何呢和威力強大的爆炸抗衡呢?要知道就算是蔣校長的學生在沒良心炮的轟擊下都潰不成軍,況且這個時代的清軍?
但可惜歸可惜,麵對如此結果朱怡成已經很滿意了,從城牆望去,福建水師的傷亡已近千人,其中直接被炸死的就不下於四五百人。這幾乎是施世驃所帶將兵的一成,那些受傷者暫時也失去了戰鬥力,還有幸運未傷的清兵,在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中同樣失魂落魄。
撤回2裡的施世驃整頓手下兵馬,瞧著部下士氣大跌,他知道暫時是無法再組織進攻了,再說誰又能保證寧波城的反賊手中還有沒有那些炸藥。為安全起見,施世驃下令繼續後撤,和寧波城拉開距離,暫時等全部休整,並等後隊的陸戰炮抵達再卷土重來。
手中握有炮,施世驃就不信自己的炮拉出來還打不過寧波城的反賊手上的火藥?作為一員善使火器的將軍,此時施世驃已經搞明白了寧波城的反賊用的是什麼東西,無非就是提前在城外預設點埋了大量火藥,至於從城頭拋下的玩意也是捆紮好的炸藥包,這些東西威力雖強,但耗費火藥量極大,而且也隻能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施世驃戰功顯赫,又官居福建水師提督,是整個大清王朝赫赫有名的戰將。他自認自己戰術經驗豐富,為人又謹慎,誰想到會在寧波城下吃了如此大虧,簡直氣得他要吐血。
又氣又怒的施世驃恨不能把朱怡成給抽筋扒皮,可現在首要關鍵還是要先拿下寧波城。忍住怒火的施世驃指揮後撤的部隊安營休整,同時等待後麵的炮隊抵達,可誰想剛剛紮營安頓下來,連臉上的黑灰都沒來得及清洗,東麵方向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響聲,這響聲又沉又悶,猶如春雷一般。
聞聲施世驃頓時一愣,瞬間臉色大變。
“來人!來人!”
“軍門……。”
“快!速速查探發生了什麼事,快!”施世驃手指著東方道,那部下連忙應了一聲,帶著數十人朝著響聲方向而去。
施世驃憂心忡忡站在原地,眺望著東方,一個非常不好的感覺在他心中湧起,可此時的他卻又有僥幸,希望能夠得到好的消息。
好的不靈壞的靈,越擔心越是出問題,半個多時辰後,派去查探的部下給施世驃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那就是他落在後麵的炮隊被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反賊給偷襲了。由於反賊出現的太多突然,人數又多,防備力量薄弱的炮隊在一瞬間就被反賊衝散了隊伍,隨後如切瓜一般給殺得七零八落。
隨後,這些反賊也不把炮拉走,徑直把炮堆在一起,用炮隊中攜帶的火藥放了一把火,把這些炮給炸了。剛才那沉悶的打雷聲就是火藥爆炸的聲音,等到施世驃的人趕過去的時候,反賊早就走了,留下的除了已經炸得不成樣子的炮外,那還有幾個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炮手。
“炮全沒了?”聽聞此訊,施世驃眼珠子瞪的大的嚇人,麵孔扭曲地厲聲喝問。
“回軍門,炮全給毀了,炮隊的兄弟們……隻剩最後三個喘氣的,不過瞧他們的傷估計也活不過來了……。”帶隊的軍官一臉死灰回答道,自福建水師登陸以來,他們幾乎沒碰到對手,可誰想僅僅這麼短的時間內先是在寧波城中了圈套死傷慘重,緊接著後隊的炮隊被偷襲全軍覆沒,一連串的打擊讓福建水師元氣大傷,接下來的戰事將如何?
“我的炮隊……我的炮隊……。”施世驃雙目無神,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難道自己的戰術出了問題?或者說根本就不應該答應來寧波?福建水師赫赫戰功,而今卻接連不斷受到打擊,遠看著高大的寧波城牆,接下來應該何去何從?是繼續整兵攻寧波?還是撤回海上?越想施世驃心中越是如團亂麻,胸口堵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