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也稱為南書房,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康熙皇帝所在,這個在紫禁城中不太起眼的低矮房子是整個清帝國的政治中心。
清朝可以說是中國五千年來最為集權的一朝,同樣也是封建社會發展到極至的時代。同前明類似,清政府並不設宰相職務,同時也不像明朝那樣設立內閣,並以太監執批紅製度相製約。
清朝的皇帝把所有權利都歸於皇權,大大加強的皇權的至高無上,所以說清朝是皇權最為集中也是權利最大的一個朝代。不過皇帝的精力畢竟有限,麵對如此龐大的帝國,僅靠皇帝一個人是無法處理所有政務的,所以康熙為了從這方麵考慮在上書房設置了上書房大臣一職,這個職務並不算是實職,從實際來講僅僅隻是輔助皇帝處理政務,更類似於近代的“秘書”職務。但隨著後續的發展,上書房大臣雖無宰相名義,卻漸漸有了宰相之權,被朝野上下尊稱為“相”。
康熙前期的上書房大臣其中赫赫有名的當屬索額圖、納蘭明珠兩人,這兩人權傾一時,被稱為權相,而現在已是康熙四十七年,索額圖在幾年前被處死,明珠也早就離開了權利中樞,並於今年四月離世,至於其他幾位上書房大臣,如高士奇也已去世,張英和熊賜履年老退職,康熙早期的幾位有名的上書房大臣基本都離開了政治舞台。
現在,馬齊是上書房大臣中資格最老的一位,除了他外還有張廷玉,也就是張英之子不久前作為上書房行走,再加上其餘寥寥幾人而已。何況,康熙此時在塞外巡視,朝中諸王、大臣等都不在京,整個北京留守的也就馬齊一人而已。
“皇上何時能歸京?”合上一份折子,馬齊愁眉不展地問道,坐在他身側的是赫奕、阿靈阿和揆敘,前兩位是內大臣,而最後一位是明珠之子禮部侍郎。
這些人都是康熙的近臣,同樣也是康熙北巡留守京城的大臣。康熙四十七年,這是一個不太平的日子,從開年起江浙一帶就大麵積受災,緊接著北邊也出了事,再加上太子之位又有不穩的跡象,然後浙江又鬨出了這麼大的叛亂,康熙不在朝,他們幾個留守大臣幾乎是焦頭爛額。
“皇上在北邊的事還沒辦完,按時間算最快也得八月啟程回京,估計到京要九月了。”揆敘算了下時間,不由得搖了搖頭,明珠不久前去世,本來他在家是服喪的,因為事關重大這才被請來商量。
浙江之變早已快馬報於康熙,但康熙回複的旨意隻是讓他們這些留守大臣“看著辦”。馬齊這些人都是近臣,當然能從這三字中瞧出北邊的麻煩不小,再加上太子和諸皇子之間的爭奪,康熙似乎想借這次北巡一舉解決,至於浙江的問題雖然也同樣嚴重,但對前者而言還是不能相比。
不過,現在浙江的局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雖說杭州之戰張雲翼大獲全勝,不僅解了杭州之圍,並一舉就殲滅了十多萬反賊。
可由於兵力不足,再加上賊子的拚命反撲,杭州之戰最終並未儘全功。更要命的是賊首朱、袁二人都沒抓到,還是有近萬反賊突了出去。
浙東被此一役幾乎打成白地,損失慘重。江浙今年本就受災,朝庭的救濟糧還未全部撥下就遭受此兵禍,戰事過後,到處都有流離失所的百姓要安置、各州府縣的重建也都需要錢糧,可這錢糧從哪裡來?何況戰事還未完全解決,逃脫的近萬賊子在張雲翼部追擊下依在流竄。
“張又南上折要求朝庭派兵增援,此事你們如何看?”馬齊拿起左手邊另一份折子問。
“不是說隻有部分賊子逃脫麼?怎麼他又要增援?”阿靈阿神情不悅,在他想來十多萬賊人都給打的稀裡嘩啦了,剩餘的賊子還滅不掉?這張雲翼在搞什麼?
“這也不能怪張又南。”赫奕同張雲翼關係不錯,而且對於戰事也知道的更清楚些,當即解釋道:“張又南直接指揮的兵力並不多,杭州之戰麵對十多萬賊軍能一舉獲勝已很不容易了,何況眼下賊首未擒,浙江各州府也需派兵力防守,圍剿賊子更需時間,再說錢糧到現在還沒運上去,張又南求援也是有道理的。”
“這……。”阿靈阿想了想道:“直隸的兵不能動,從湖南調兵吧,派湖南提督由江而下和張又南部彙合圍剿,你們看如何?”
“可!”諸人覺得這個方案可行,當即點頭同意。不過接下來就是錢糧的問題,軍糧暫時好辦,發往浙江的賑災糧還有部分未發可以先挪用給張雲翼,但問題最關鍵的是銀子,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彆看現在是康熙盛世,戶部帳目上的錢看起來是不少,但國庫裡卻空空如也。
這是什麼原因,在坐的眾人其實心裡都清楚,這些年來康熙皇帝年紀大了,有些怠政,更對官員向國庫“借銀”一事幾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加上各皇子私下爭奪厲害,朝中官員不僅派係眾多更是借銀成風,大筆的銀子全給這樣借走了。眼下需要用銀子的時候卻拿不出來,這可怎麼辦?
“銀子的事還是我來想辦法吧。”馬齊是領班大臣,又是康熙指定的留守大臣,這事也隻有他出麵解決了。
“湖南那邊調兵要快,千萬不能再讓朱袁逃脫,讓張又南必須剿清各路反賊,不得遺漏。”
說完,馬齊想了想又問:“那個人現在在哪裡?”
“前些時候已經押解入京了。”赫奕回道,同時又問:“是否要先提審?”
擺擺手,馬齊道:“此事老夫已密奏皇上,還是等皇上回來再決定吧,在皇上未回之前這人必須好生看守,不得有任何人和他接觸。”
諸人連聲答應,看看時間不早了,馬齊起身準備去戶部一趟,至於其餘各人也各有安排,當即大家出了上書房匆匆而去。
而在此時,陳家鎮事已了,除被陳清仁等三人殺掉的人外,其餘七人也已了帳,但殺死他們的卻是陳家鎮的老老少少。
既然做了,那就做到極至。在朱怡成的交代下,陳家鎮無論男女老少必須給這七人來上一刀,隻有手上全沾了血,這些鎮民才會老老實實地聽話。雖然過程有些艱難,甚至有些血腥可怕,但不管怎麼說最終還是做到了。
這七人究竟是死於何人之手,這個已無法考究。而所有動手的鎮民們既然都做了這件事,那麼朱怡成也不怕離開陳家鎮後被鎮民轉身去報官。
另外,他還從鎮民中挑了些人充入自己的隊伍,除了幾個青壯外,朱怡成還特意選了幾個讀過書認識字的人和工匠。如果是辦事之前,鎮民當然是不肯的,可經過這事後,在鎮民的眼裡朱怡成這個“山大王”幾乎成了惡魔的代名詞,雖然心中萬般不願,可也起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回到陳家大宅,朱怡成默默坐在太師椅中,此時此刻他的臉上並沒有了之前發泄後的笑容,反而帶著揮之不去的無奈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