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再進入貧民窟時,夏不二對這裡的貧困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大街上多是賣兒賣女甚至賣自己的人,衣衫整潔的人都在這裡成了土豪,而排隊領取救濟糧的隊伍更是延綿出數百米之巨,有的人為了幾粒糧食都能大打出手。
“簫姨!你們去醫院乾什麼……”
夏不二坐在一輛電動黃包車上,胡玉簫跟小仙女都坐在他旁邊,可胡玉簫似乎是因為貧窮而變得拘謹不堪,縮著腦袋說道:“我有個朋友在那當護工,經常會拿一些剩菜剩飯給我們吃,我就順便給她幫幫忙什麼的!”
“張伊伊!你不會是真偷了人家的手表吧……”
夏不二探身看向了小仙女,小仙女果然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在洗手池上看到了那塊表,我還以為是沒有人要的,後來那個壞蛋非要翻我口袋,我掙紮的時候就把……就把手表給弄壞了!”
“伊伊!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義之財不能取,會有報應的……”
胡玉簫非常焦急的跺著腳,可小仙女卻紅著眼眶說道:“姨!我拿人家手表不是為了賣錢,我就想去澡堂換張門票,我已經半個多月沒洗澡了,用水擦身根本擦不乾淨,我還想……還想給自己買套內衣!嗚~”
小仙女忽然掩麵痛哭了起來,胡玉簫也抱著她流出了眼淚,夏不二隻能深深的歎了口氣,飲用水每天都是限量供應的,江裡的水又不能直接拿來洗澡,洗衣服都得戴著皮手套小心翼翼,而且她們恐怕連燒水的柴都買不起。
“小仙女兒!彆哭了,哥待會帶你們去洗桑拿,給你們倆買新衣服……”
夏不二笑著拍了拍小仙女的後背,小仙女立馬掛著淚珠抬起了頭來,就像隻流浪的小貓兒一樣可憐兮兮的望著他,但胡玉簫卻慌忙說道:“我們不能花你的錢,你掙個錢也不容易,好意我們心領了!”
“簫姨!你可彆跟我說這話啊,沒有你們家就沒有我的今天……”
夏不二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正巧電三輪也騎到了地方,可夏不二下車一看居然連頭皮都麻了,這是一片雜亂到無法形容的地方,破爛窩棚跟鏽跡斑斑的集裝箱縱橫交錯,地上汙水四溢,垃圾遍野,或乾或稀的排泄物更是隨處可見。
“小天!你把口罩跟帽子戴上吧……”
胡玉簫趕忙下車使著眼色,夏不二心知她肯定明白自己的事,隻好把小仙女的口罩跟帽子都戴上了,跟著她們一起往裡走去,但沒走幾步他就至少踩到了兩泡屎,要不是小仙女提醒他差點就踩進了糞坑。
“我的天呐!這地方是人住的嗎……”
夏不二實在是無法形容這裡的環境了,完全就是在荒地上搭出來的窩棚,連條正兒八經的路都沒有,而且這人一旦窮的吃不上飯了,所謂的素質跟骨氣通通都丟失了,隨處排泄都成了司空見慣的事。
“唉~怎麼辦呢,現在大環境就是這樣,我們能活著就不錯了……”
胡玉簫滿是無奈的歎著氣,可小仙女卻撅著小嘴說道:“這裡的人可壞可壞啦,我們進出都要有叔叔們護送才行,我還得戴著口罩跟帽子,不然那些臭流氓見到我就要摸,我平常都不敢出門的!”
“喲~這不是咱們簫後嘛,你不是不做生意的嘛,今天怎麼轉性啦……”
忽然!幾個在門口曬太陽的少婦站了起來,破衣爛衫還穿的十分暴露,胡玉簫冷著臉也不搭理她們,但幾個小娘們又笑道:“人家老板哪能看上她呀,肯定是她侄女賣了個好價錢,小鳳凰終於要變小土雞嘍!”
“你們嘴巴放乾淨點,這是我哥……”
小仙女猛地挽住夏不二滿臉羞憤,誰知道幾個小娘們還是嘲諷道:“上了床的都是哥,你叫完哥還得叫老公呢,老板哥!來咱們這裡玩玩吧,咱們比她們的活好,價格也便宜著呢,隻要五毛錢就行了喲!”
“多少?”
夏不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五毛錢可是連碗麵條都吃不了的,但胡玉簫卻趕忙拉過他加快了腳步,捶了他一拳就嗔怒道:“你是不是不想好了,你才多點大就想乾這種事,那些破鞋都有臟病的!”
“沒有!我就是覺得她們太便宜了……”
夏不二相當尷尬的抓著腦袋,在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阿姨麵前,他終於露出了相當罕見的孩子氣,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落音,兩個老婦女追過來就說道:“胡玉簫!你既然把你侄女賣給了老板,也該還咱們的錢了吧!”
“嬸子!你彆聽她們瞎說,這是我以前的同事,來我們家串門的……”
胡玉簫焦急的跺著腳解釋,可兩個老娘們根本就不信,居然又大聲叫來了好幾個債主,夏不二立馬震驚的問她到底欠人家多少錢,誰知道小仙女卻可憐巴巴的說道:“我們欠了好多錢,有一百多塊了!”
“咳咳咳……”
夏不二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如果一百多塊也叫好多錢的話,那他家的敗家保姆一頓早飯就能給花光光,於是他底氣十足的把“巨額”欠款全給接了過來,結果這幫人連個手機都沒有,直接被他用幾包香煙給打發了。
胡玉簫淚眼婆娑的給他鞠躬道歉,說道:“小二!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這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
“簫姨!你要是再說這種話我可跟你急了,咱們可是一家人……”
夏不二佯怒的瞪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去,很快就來到了一片集裝箱搭建的區域,原來她倆住的還是這裡的豪宅區,但集裝箱搭的足有四層之高,上下隻能通過搖搖欲墜的木梯,一旦到了夏天肯定會成為鐵皮大蒸籠。
這地方看不到年輕的姑娘和,估計有點條件的女孩都出去掙錢了,不過毛頭小夥還是有不少的,不是他們不敢出城去拚命,隻是出城搜索物資也得有師父帶著才行,況且現在一出門就得刷出幾十上百公裡,一群菜鳥亂跑等於是送死。
“呀!小胡,這位老板是誰呀,快給咱們介紹介紹啊……”
一群身材窈窕的大媽們紛紛圍了上來,還有女人急吼吼的從樓上往下跳,夏不二隻能是哭笑不得,他剛被自家小保姆嫌棄了一番穿著,結果到了這裡居然成土豪了,大媽們全都使出渾身解數想讓他一親芳澤。
“哥!你快跟我上來……”
小仙女滿臉慌張的挽著夏不二,就好像生怕寶貝給人搶了一樣,生拉硬拽一般的把他給弄上了集裝箱二樓,不大的集裝箱居然還住著十來個人,基本上都是五十開外的中老年婦女,當然!基本上都是他的鄰居跟老熟人。
“伊伊!這位是誰啊……”
大家夥全都好奇的站了起來,看樣子她們的男人應該都出去找活乾了,要是回來的話估計這裡就要擠成沙丁魚罐頭了,但夏不二隻能強忍著衝動笑道:“你們好,我是胡玉簫以前的同事,我叫夏天!”
“哦!你好你好,隨便坐……”
眾人趕忙客氣的點頭,搬來一隻木箱子就算是凳子了,並沒有人對夏不二產生懷疑,等胡玉簫也從下麵爬上來之後,阿姨大媽們便主動下去把地方讓給了他們,夏不二立馬摘下口罩問道:“我的變化很大嗎,我還以為會……”
“伊伊!去你劉阿姨家借點開水來……”
胡玉簫趕忙打斷他的話支走了張伊伊,等小仙女走了她才苦笑道:“你要是不說話我也認不出你,你的變化真是太大了,你黑了高了還壯了,再加上你這一臉的胡子,我還以為你都三十好幾了呢,你這個頭真是太高了!”
“你不說我自己都沒注意……”
夏不二笑嗬嗬的摸了摸腦袋,一年前他就將近一米八了,估計現在怎麼也得有個一米八三了,但胡玉簫卻探頭左右看了看,這才拉過他低聲說道:“人家都說你在給變異人乾活,是不是真的呀?”
“以前的事了,現在我不為任何人賣命……”
夏不二十分自信的笑了笑,胡玉簫立馬鬆了口氣,拉著他走到深處說道:“我們當初一起逃到了安置營,後來軍方為了抓捕你,把跟你相識的人全部都集中起來審問,李榕還被人二十四小時監控呢!”
“那你們是怎麼來的這……”
夏不二疑惑的靠在了透氣口上,胡玉簫則說道:“有個姓白的上校用軍艦把我們給接走的,說要把我們帶到一個什麼島上集中看管,後來白上校又用直升機把我們給送到了這裡,結果我們進城的第二天他就被人抓了!”
“李榕呢?怎麼沒有跟你們在一起……”
夏不二狐疑的看著她,可胡玉簫卻歎氣道:“她是你女朋友,哪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啊,在這裡包庇變異人是要被槍斃的,更何況進城前白上校就說了,讓我們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說是杭城官員的家屬,不然我們也要倒黴的!”
“李榕到底在哪……”
夏不二發現她有點避重就輕的意思,誰知胡玉簫竟然支支吾吾的說道:“她之前是跟著她家裡人一起走的,她怕連累我們一直沒有跟我們聯係,我們也不敢去找她,但是我前幾天聽人說她……說她……”
“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
夏不二焦急的抓住了她的手臂,可胡玉簫的腦袋居然垂的更低了,咬著紅唇囁喏了半天才吱唔道:“我聽人說她找了一個很有錢的男朋友,下個月就要……就要舉行婚禮了!”
“轟隆~”
夏不二的腦袋猶如晴天霹靂,儘管他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可聽到李榕要跟彆人結婚的時候,他的心還是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然後從他的心房挖走了一大塊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