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維盤坐在一株老鬆的枝椏上,這株老鬆濃密的鬆枝和鬆針將他的身形全部遮掩住了,而他修的本身就是木皇神訣,這門術法非但可以從樹木花草中抽取一些靈氣化為己用,而且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木元氣息在這種山林之中,也是很難被彆的修道者發現。
裘維是昆侖劍司的弟子之一,雖然之前劍司在世間的一些修為高絕的弟子在祁連連城和北明王一役之中已經全部折損了,裘維也是那一批劍司弟子折損之後,才出了昆侖。和那些前輩相比,裘維的經驗要差上許多,但是能被昆侖劍司派出來在世間行走的弟子,放在整個修道界也都算得上出類拔萃的人物。即便經驗不如那些前輩豐富,但是裘維的反應和判斷卻未必輸於昆侖劍司那些已經隕落的前輩。
在前一日,裘維已經收到訊息,洛北出現在了南天門附近。
現在幾乎所有的昆侖弟子都知道,身具羅浮傳人和七海妖王多重身份的洛北是昆侖現在最危險,同樣也是最具威脅的敵人。
裘維甚至知道,尤其是連碎虛神弓出現,都沒有能殺死洛北之後,有一種不好的傳言就偷偷的在某些昆侖弟子的口中傳播著。傳言的內容是,現今的修道界已經到了氣運轉化,要大變的時候,而洛北是應運而生的人物,若是對付不了洛北,恐怕昆侖都要在他的手中崩塌。
裘維自己並不相信這樣的傳言,但是洛北現在的確是壓在絕大多數昆侖弟子心頭的一個巨大的陰影。
以前的湛州澤地雖然強大,但是卻都是在暗處,從來沒有給昆侖弟子造成這麼大的心理壓力,而洛北卻是殺死了祁連連城,還開山立派,立了淨土界,光明正大和昆侖對抗,之前所有的昆侖弟子在外行走的時候,幾乎都沒有什麼顧忌,但是現在每個昆侖弟子卻都要擔心自己遇到洛北的人。
洛北是大敵,是首先要除去的人。
但是此刻讓裘維有些奇怪的是,洛北明明出現在了南天門附近,但是現在掌管劍司的齊雲欣卻是抽調了包括他在內的劍司絕大部分的人手,安插在了狼山和南天門的沿途。
包含在裘維在內的所有劍司弟子和其它抽調而來的昆侖弟子接到的任何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攔截一個一名元嬰期修為以上的女子...隻要有元嬰期以上修為的女子進入他們所潛伏的區域,便要設法困住,但一定不能傷害到這名女子的性命。
齊雲欣雖然在輩份上隻是裘維的師兄,但是他是凰無神的四名親傳弟子之一,裘維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懷疑他的判斷力和決策的能力。
但是裘維想來想去卻還是想不明白…一名女子,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這名女子對於昆侖來說,會比對付洛北還要重要?
……
因為想不明白,所以隱匿在這株老鬆上的裘維的眉頭有些緊鎖著,但是突然之間,裘維卻是心中咯噔了一聲。
山林之間十分的靜謐,山風輕柔的吹著,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音,但是裘維的心頭卻沒來由的出現了一絲警覺,他的目光透過鬆葉間的縫隙,警惕的望向了左前側,在那個位置,距離他數百丈的地方,還隱匿著一名和他修為差不多的劍司弟子。
雖然元嬰期以上修為的修道者在整個修道界中都是強大的存在,比起裘維他們這批修為大多在金丹中後期的劍司弟子要強出許多,但是昆侖弟子的術法都是各有特點,而且身上的法寶品階也都不差,在數量一多的情況下,隻要不是洛北這種級彆的修道者,都很難逃出他們的包圍。
現在裘維注視的那個地方,沒有異樣的動靜,可是方才卻似乎有一種異樣的氣息傳來,隻是那一種異樣的氣息出現和消失都太快,裘維此刻也懷疑自己根本就是在沉思之下而產生的錯覺。
但就在此時,讓裘維突然眼瞳一縮的是,他眼睛的餘光之中,就在他右側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條白色的身影。
身影柔和…很明顯是一名身穿白色裘毛襖子的少女,即便沒有看清楚,也似乎能感覺得到那名少女的亮麗動人,但是裘維卻根本就沒有徹底看清楚這名少女的機會,就在他第一時間想施放一道光焰傳遞消息示警之時,他卻隻感覺後頸一麻,眼前一黑,整個身體一下子僵硬住了,失去了任何的意識。
白色裘毛襖子的少女如同清風一般,無比輕柔的從裘維潛伏的這株老樹的旁邊掠了過去,手指微動之間,一抹細如陽光一樣的烏芒從裘維的後頸收了回來,對著裘維似乎有些歉意的微微一笑之後,這名從昆侖第九重島之中帶著碎虛神弓出來的身穿白色裘毛襖子的少女毫無聲息的就消失在了這片山林之中。
……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過後,一道紫芒和一道青色的光華倏然出現,瞬間就顯現在了裘維置身的這株老鬆前麵。
現出身影的兩人,正是凰無神剩餘的兩名親傳弟子,蘇惜水和齊雲欣。
“居然又被她逃脫了!”一看到老鬆中全身僵直,一動不動,身體依舊有心跳、呼吸,但是真元卻似乎全部被禁錮住的裘維,原本麵色就有些陰冷的齊雲欣的臉色就更加的陰沉了下來,恨恨的說道。
“她是珞仙師叔最得意的親傳弟子,得到了珞仙師叔重新祭煉過的天芒神針,定海神珠,她身上還有不少石乳丹。而且本身又特彆修了靈光匿影遁這樣厲害的遁法,光是我們兩個人都困不住,看來要憑他們暫時纏住她,配合我們,實在是太過困難。”蘇惜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據說師尊請了一人來協助我們,那人應該是名修為不俗的高人,希望他到了之後,憑我們三人之力,能夠將她擒住,逼回昆侖。”
“讓她修煉靈光匿影遁這樣厲害的術法,本身就是為了防止碎虛神弓這樣的法寶在她手中,結果她被擊殺。可她居然膽敢私自逃出昆侖!早知如此,便根本不應該讓她習這樣的術法,根本就不應該讓她禦使這碎虛神弓。”齊雲欣陰狠的說道,“我就想不明白,師尊原本是要讓蘇師兄你禦使這碎虛神弓的,為什麼後來卻又換了她來禦使這碎虛神弓,她隻是珞仙師叔的弟子,身份怎麼能和我們相比!”
“這倒不是師尊行事有什麼偏頗。”蘇惜水本來正想解救被那少女製住的裘維,此刻聽到齊雲欣這麼說,卻是停下了手,暫時不出手救治,苦笑道:“師弟你是有所不知,使用這碎虛神弓除了修為之外,還要有獨特的血脈,師尊原本以為我是有禦使這碎虛神弓血脈的人,所以我一直是禦使這碎虛神弓的第一人選,隻是後來卻發現我沒有能夠禦使碎虛神弓的血脈,而她卻正好有。”
“算了,看她的路線和先前的動作,也是想發揮碎虛神弓的威力,殺死洛北,也隻是不服氣,小孩子脾氣,想不明白這碎虛神弓的重要性,倒也不是反叛。”齊雲欣冷哼了一聲,眼光閃了一下,道:“碎虛神弓距離對手越近,越能發揮威力,按我的判斷,要是真近距離擊殺洛北,真有可能會將洛北殺死,可按照師兄你這麼說,這獨特血脈這麼難尋,要再找一個能夠禦使碎虛神弓的人也是極其的困難,為什麼師尊今日傳下命令,一定要阻止她和洛北見麵,在實在阻止不了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將她擊殺?”
“師尊對你我二人信任,知道你必有疑問,也讓我告知與你,隻是碎虛神弓的隱秘和我昆侖相關重大,你我知道即可,千萬不能讓他人知道。”蘇惜水臉上現出了鄭重的神色,“這碎虛神弓是上古一個家族煉製出來,隻有那個家族的後代子嗣才能禦使,師尊原本以為我是哪個家族的後代骨血,可我竟然卻不是,而她卻又湊巧是,後來師尊又仔細查了她的身世,發現傳到她這一代,她已經是個孤兒,也就是說,當時那個家族傳到現在,即便還有彆的分支,要再找出一個,不隻是極其困難,而是難於登天了。而且細查之下,師尊發現當日她被珞仙師叔的弟子帶回昆侖的地方,正是原天衣取回蛑奼珠的地方..那洛北就是原天衣在那裡所收的弟子…。”
“什麼!”齊雲欣徹底的震驚了,“你的意思是說,她和洛北有舊?”
“不錯!若原天衣收的弟子真是當年和她在一起的那個山野兒童,那就應該是洛北。”蘇惜水苦笑道:“而且這麼多年,她似乎一直是想要找當年和她在一起的那個孤兒…若真是洛北,被他們見著了,很可能就會有天大的麻煩生出來。”
“失去一個能禦使碎虛神弓的人,總比碎虛神弓落在對手的手中要好。”齊雲欣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出一絲絲的寒芒,“師尊恐怕是怕我們關鍵時候下不去手,才讓我們知道這些,不過我們既然知道了,知道了輕重,便也絕對不會留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