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峰並起插雲寒,四壁橫陳繞澗盤。雪嶺屆天人不到,冰池耀日俗難觀。”
北陰山,天地一片蒼茫,視線之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呼嘯在高山之間的大風吹得冰雪打在最堅硬的岩石上都發出沙沙的聲音,北陰山的半山之上,是最為雄壯的禿鷲都無法達到的高度。在冰雪覆蓋的山巒之上,唯有一些低矮的針葉灌木頑強的生長出來,如同黑鐵一般的細枝上,卻掛著比細枝還要粗的冰雪和冰棱。
但是在這一片白雪蒼茫之中,卻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小點。這個黑色的小點從狂風呼嘯的無儘高空中倏然落下,停在了滿目的冰雪之中。
祁連連城。
這個從無儘的高空中倏然落下,又在一片白雪蒼茫中移動的黑色小點,正是臉上的線條說不出的堅毅而剛硬的祁連連城。
半日之前,他還在遼東,半日之後,他卻已經到了萬裡之外的北陰山。
不管是多高的修為,以這樣的速度穿越萬裡的距離,對自己的真元力量的損耗也會非常的巨大,但是祁連連城卻似乎根本就未受影響,他的身影還是筆直而冷峻。
看到自己身上已經破爛不堪,連身體都遮擋不住的衣衫,祁連連城突然伸手淩空一抓,數十棵低矮的灌木全部被連根拔起,飛入了他的手中。
隻是一揉一抖,數十顆低矮的灌木在他的手中全部變成了一條條麻線一般的樹莖,然後這些麻線一般的樹莖在他的手中飛快的纏繞編織起來,變成了一件簡單的灰色衣衫。
原本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衫在他的身上變成了飛灰,然後祁連連城便把那件連舒適都算不上的灰色衣衫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穿上了這件灰色的衣衫之後,祁連連城伸出了手,一粒狂風中飛舞的冰晶,正好打在了他的手上,迅速的在他的手中化成了一顆小小的水珠。
這顆小小的水珠從他的手心,沿著他的身體滾落了上去,這顆水珠滾過了他的手臂,滾過了他的胸膛,滾過了他的發梢。這顆晶瑩的水珠變得越來越烏黑,顯得越來越汙穢,但隻是這一顆水珠,祁連連城的身體卻變得越來越乾淨,隨著這一顆已經變得徹底烏黑的水珠從他另外一隻手的指尖滴落,祁連連城的風塵儘去,他的人也顯得異常的潔淨,自然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勢。
一滴水而淨全身。
那一滴水從閃耀著驚世光彩的祁連連城的手中滴落的瞬間,就馬上凍結了起來,變成了一顆黑色的冰晶,瞬間就消失在了狂風之中。
祁連連城剛剛接過那顆冰晶的手翻了過來,一股驚人的氣勢突然從他的身上散發開來,和他身上這股驚人的氣勢相比,似乎漫天的狂風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隨著這股驚人的氣勢散發開來,祁連連城的手往下虛按了下去。
隻是一按,一股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量突然沿著冰層震蕩開來,就好像整座北陰山突然變成了一個蘇醒的巨人,猛得震了一下身體一般,所有北陰山上的冰雪全部往上跳了起來,無數的冰塊,積雪,全部跳起了數丈的距離。
北陰山這一麵所有山脈上的冰雪,全部被祁連連城的真元力量激得震起,但是底下黝黑的岩石,卻是沒有一分的損壞。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又是什麼樣的真元控製?
祁連連城根本沒有管那崩起來的冰雪,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眼前的山脈上,在距離他六十丈的地方,黝黑的山坡上,赫然露出一個四張見方,雕刻而成的“敕”字!
沒有任何的停留,祁連連城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間就到了那浮雕般的“敕”字之上,一股紫紅色的真元力量瞬間在他腳下凝結,形成了一道紫紅色的尖錐,劇烈的旋轉著,往下硬鑽了下去。
轉眼之間,祁連連城就沒入了岩石之中,身後震起的冰雪跌落下來,又引發了劇烈的雪崩,大量的冰雪如同萬馬奔騰一般狂瀉而下,根本看不出祁連連城的痕跡。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已經下沉了四五十丈,越往下去,全部是堅硬的黑色岩石,硬得如同精鋼一般。砰的一聲悶響,祁連連城腳下的真元力量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隻見黑色的岩石之中,居然閃出了一層白色的光華。轉眼之間,白色的光華擴大開來,祁連連城的真元力量撞擊上去,白色的光華上卻是浮現出許多龍蛇一般的梵文,死死的抗住。
祁連連城神色不變,雙手中突然發出燦爛的金色光華,瞬間化成一柄纏繞著火焰的金剛杵,猛烈的撞擊在那一層白色光華上。轟的一聲,白色光華如同雞蛋殼一般的碎裂。
嗚嗚!嗚嗚!
一股極其凶殘暴戾的氣息立即如同海濤一般瘋狂的噴湧了出來,似乎下麵被封印了什麼極其厲害的凶魔。
“殺!殺!”低沉的聲音似乎從地底中傳上來。
這股凶殘暴戾的氣息異常的凶猛,即便是當日奈何魔宮的肖忘塵等人都沒有這樣的氣勢,但是祁連連城卻是絲毫不怕,直接就從破開的白色光華之中穿了進去。
白色的光層下方,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五條金色的鎖鏈連接成了一個古樸的金光流轉的法陣,法陣之中,封印著一個瘦長的人。
當啷當啷,金色鎖鏈上發出的金鐵之聲和骨骼摩擦的聲音絞纏在一起,凶煞氣息猶如江河奔湧,整個空間都似乎有種說不出的濃厚的感覺。
“哈哈,終於有人闖進來了!哈哈,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哈哈!”
無比瘋狂囂張的笑聲中,那人身上散發出耀眼的赤光,整個山腹都似乎要全部崩塌下來。
這個封印在金光流轉的法陣中的人,如同一具瘦長的乾屍,但身體上卻又不停的泛出一個個黑色潰爛的血泡,粗大的脖子上頂著一顆碩大的光頭,血盆大口,眼中發出幽幽的碧光,五條金色的鏈子,一條直接從他心脈處穿過,從小腹中穿出,另外的幾條鎖鏈,都是分彆穿過他的雙手雙腳,纏繞在他體內的骨骼上,將他的整個人都拉得筆直,懸掛在空中,隻有一顆頭顱能夠搖晃不停。
他的天靈之中,還打入了一根金色的降魔杵,從頭頂插入了他的體內。
若是換了彆人,被一根降魔杵從天靈打入,再有一條金色的鎖鏈直接穿過心脈,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得下去了,但是這腐屍一般的人身上,卻依舊蕩漾著強大的法力波動。
這人的身下,有一盞長明酥油燈,燈體上纂刻著無數金甲神人和佛陀的形象,一顆顆燈花不停的暴起,灼燒在他的身上,每有一朵燈花沒入他的身體,他的身體上就會泛起一個巨大的黑色血泡,發出腐爛的惡臭。
加上了這樣的一件法器的日夜不停灼燒,這人居然還是不死!
而且看他的樣子,封印在這裡,也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了。
“來吧!把你的氣血和真元獻給我,讓我破了這個法陣。”
看到祁連連城衝入進來,這腐爛老屍模樣的人也根本不問祁連連城的來曆,直接就是大口一張,咕嘟嘟的幾道黃光朝著祁連連城打了過去。
祁連連城也不答話,揮手打出一團紫紅色光華,轟的一下,黃光和紫紅色光華一撞,那幾道黃光卻滴溜溜的又轉了回去,浮在那人的身前。細看之下,卻是五顆黃色的舍利子。
蓬的一聲爆響,腐爛老屍的一團真元噴在了他身下的那盞長明酥油燈上,被他的真元一噴,長明酥油燈上火光大盛,火舌衝起,發出的一朵朵的白色燈花瞬間就充斥滿了整個諾大的山腹。
那盞長明酥油燈本來是對付那腐爛老屍的厲害法器,但是腐爛老屍一擊無果之下,卻竟然是用自己的真元力量激得這件法器來殺傷祁連連城。
一團淡淡的紫華從祁連連城的身上湧了出來,將那些白色燈花全部阻擋在外,這一團流轉的紫華在祁連連城的身體外光影變化,慢慢的形成了一尊淡淡的神像,金剛杵、降魔杖、雙股劍、經幢…一件件法器的虛影在那尊神像的手中光怪陸離的變化著。
“大道如天訣!你是昆侖的弟子。”
腐爛老屍身上全部泛開了黑色的血泡,肌膚血肉如同黑色的蠟油一般翻滾著,但是他卻似乎根本一點痛苦的感覺都沒有,雙眼一動不動的看著祁連連城。“昆侖居然出了一個你這樣的晚輩?”
“瀾神君,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你出去。”祁連連城直視著腐爛老屍的眼睛說道。
“答應幫你做一件事?”腐爛老屍發出了桀桀的狂笑,“你不怕你放我出去之後,我根本不幫你做事?或者你不怕放我出來之後,我就把你殺了?”
“你殺不了我的。”祁連連城看著狂笑的腐爛老屍,“而且我會放你出來,便是因為你和彆的人不同。隻要你答應我的事,你一定會做的。”
“波!波!”
整個諾大的山腹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燈上火花跳躍和老屍身上血泡潰爛時發出的聲音。
停了半響,腐爛老屍忽然狂笑道,“好!看在你說的那句話的份上,你放我出去之後,我便先幫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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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還有更新~~~這瀾神君是什麼樣的厲害角色,以後就會知道了。這也是祁連連城最後的一個布局,一張巨大的網,已經從祁連連城的手裡撒開,網向洛北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