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付虎賊的事情上,孫守備有什麼好辦法?”傅宗龍有意考教孫傳庭,想要看看這個孫傳庭的本事怎麼樣。
孫傳庭嘴角抽了抽。
本意是想看看傅宗龍的本事,沒想到對方反倒考教起他來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作為下官,他又不能不回答。
想了想,他道:“下官以為,暫且積攢實力,多練新兵,帶兵馬齊備糧草充足,便可一舉解決山東境內的虎賊勢力。”
說著,他抬眼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傅宗龍。
然而,見到傅宗龍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隻聽傅宗龍說道:“積攢實力,確實可以把虎賊趕出山東,可你想過沒有,要積攢多久的實力才能做到解決山東境內的虎賊?不能解決掉山東,山東境內的漕運隨時可能被虎賊掐斷,到時候你讓朝廷如何自處?這些你都想過了沒有!”
若孫傳庭隻有這點本事,這個副手隻會令他失望。
“是下官考慮的不周全,督師若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山東境內的虎賊,下官願意遵從督師的安排。”孫傳庭一麵認錯,一麵表示出願意聽從傅宗龍的安排。
傅宗龍猶豫了一下,問道:“孫兵備可曾想過趁虎賊正調兵往來州之際,自後方截斷來州一帶的虎賊退路?”
“督師能平定四川的安賊之亂,軍事上的謀略下官萬萬不及。”孫傳庭嘴裡吹讚了傅宗龍幾句,旋即又道,“虎賊雖然主力去了來州,可在後方還留了兩支兵馬,一支兵馬在滋陽一帶,另外一支兵馬在辛縣一帶,一旦咱們的大軍一動,虎賊在這兩處的兵馬很可能會從外圍形成包圍。”
這番話一說完,傅宗龍若有所思的看向孫傳庭。
看來對方不是他剛才所認為的庸碌之輩,恐怕也想過抄虎字旗在來州的後路,不然不會連虎字旗下一步可能的動作都想到了。
想到這裡,他說道:“你說的這種可能不是不存在,可你想過漕運的安危嗎?一旦漕運出事,那是要出大事的。”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那便是朝廷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
練兵積攢實力這種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朝廷不可能一直任由虎字旗的兵馬在山東境內亂來。
“督師的擔心下官能夠理解,但現在強行推動與虎賊動兵,下官擔心未必能取得太好的戰果,一旦兵馬折損太過,將很難製約山東境內的虎賊勢力。”孫傳庭麵露憂色的說道。
連曹文詔這樣的猛將都在虎字旗麵前吃了虧,他這個兵備道手底下的人裡麵已經沒有比曹文詔更厲害的武將了。”
傅宗龍看著麵前的孫傳庭,道:“你的辦法好是好,但朝廷不會給咱們這個時間,你想過沒有,朝廷先派你來山東,又派來了我,就是為了能夠早一點解決山東的戰事,若按你的想法去做,不等咱們收拾掉山東境內的虎賊,朝廷就會提前解決了咱們兩個。”
像孫傳庭懂武事的文官,他十分欣賞。
如今大明內憂外患,叛亂橫生,到處都需要孫傳庭這樣動武事的文官,而且作為山東總督,他希望自己手底下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經曆過四川平叛,他看得明白,隻有孫傳庭這樣的文官才能在山東平叛上麵幫到他。
關鍵是孫傳庭手底下有兵,又知武事,這才是他最看重的地方。
“督師能不能和朝廷說一說,多給一些時間,虎賊不同於一般流寇,並不容易對付。”孫傳庭眉頭皺了起來,心中深知傅宗龍的話是事實。
山東平叛的問題不僅要平叛,還要應對朝廷那邊的壓力。
他位卑言輕,希望傅宗龍這位朝廷派來的山東總督能有辦法多爭取一些時間,一位總督的麵子總比他這個兵備使強的多,說話也更管用。
傅宗龍抿著嘴猶豫了片刻,最後搖了搖頭,道:“朝廷派本官來山東,就是為了平叛,而且就算是朝廷願意等,虎賊會安於現狀嗎?你可知道登來對大明來說是何等重要,一旦被奴賊拿下了登來兩府,整個山東就危險了。”
聽到這話的孫傳庭默然不語。
心中哪怕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但聽到傅宗龍這樣的回答,還是難免感到失望。
“我知道你想要做到更好,把握更足一些。”傅宗龍看著麵露失落之色的孫傳庭,和聲寬慰,“但你也要為朝廷和山東百姓多想一想,況且咱們隻是掐斷虎賊去往來州的退路,危險不大,也能對朝廷有個交代。”
在孫傳庭麵前表現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作為初來乍到的山東總督,手裡沒有一兵一卒,想要做什麼事情,需要有孫傳庭的支持才行。
孫傳庭遲疑了一下,道:“下官遵從督師的安排。”
對方手持尚方寶劍,又是山東總督,能這麼細細和他一個兵備使商量,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這個臉,他不能不接著。
“哈哈,好,我就知道孫兵備也會同意本官的想法。”傅宗龍撫須笑了起來。
有了孫傳庭的支持,他也不算是無兵無卒可用。
作為總督,隻要給他時間,他相信自己早晚能夠拉攏到那些將頭,有屬於願意接受自己調遣的兵馬。
“你先坐一會兒,本官已經讓人去通知王將軍,等王將軍到了,咱們一起說一下這一仗該怎麼打。”傅宗龍笑著對孫傳庭說道。
“聽督師的。”孫傳庭點頭應承。
心中卻警惕了起來。
眼前這位山東總督剛到山東,沒想到已經知道了他和王承胤之間的關係不睦,可見是用了心的。
他心中提醒自己,一定小心再小心,不能讓手中的兵馬投向這位山東總督。
要是手中無兵無權,他這個兵備使也就成了擺設。
這位總督現在能對他這麼客氣,他深知全都是因為自己手中握有山東境內為數不多的兵馬。
有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麵前傅宗龍躬身說道:“大老爺,王副總兵到了。”
“把人請進來吧!”傅宗龍放下了手裡的蓋碗。
這一次,他沒有像之前對待孫傳庭那樣,主動迎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