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隨出身固始劉氏。
固始是汝寧府下麵的一個縣與南直隸相鄰。
早在奴賊進犯京師之前,汝寧府就已經落入虎字旗手中,固始劉氏作為當地的鄉紳,自然少不了做一些欺壓鄉鄰的事情,所以劉氏一族有一些人死在了當地農會主持的公審大會上,其中被公開處決的就有劉養粹的兩位叔伯近親。
劉氏一族的族田和土地都分給了本地的佃戶,和那些貧苦的劉姓族人。
劉養粹雖然是天啟朝的進士,在此之前又是秀才和舉人,可家中積攢下來的東西基本上都被分了個精光。
這也導致了劉養粹對虎字旗深痛惡覺。
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虎字旗對劉氏一族的做法等於挖了劉養粹的根基,多年積攢下來的財富毀於一旦。
最重要的是,劉氏一族在當地被虎字旗搞臭了名聲,害得他有家也不能回。
“不是回固始,那大老爺想讓小的去哪裡?”長隨劉青麵露不解。
他想不出來離開永年,還能去什麼地方。
“去京師。”劉養粹嘴裡吐出這麼幾個字。
聽到這話的長隨劉青一愣,不解的道:“去京師做什麼?大老爺您早已經不在京師做官了。”
劉養粹是二甲進士出身,曾在京裡做過幾年的禦史。
“本官雖然不在京師做官,可本官在都察院也是幾位熟識的同僚,這一次你去京師便去都察院找他們,到時候本官會寫一封親筆信由你帶過去。”劉養粹說道。
長隨劉青一臉不解的說道:“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順德府找盧建鬥帶兵來廣平府嗎?”
哪怕他隻是個下人也知道,能夠救廣府城的隻有已經到了順德府的天雄軍,就算從京師求來了援軍,恐怕不等援軍趕到廣平府,廣府城就會失守。
“盧建鬥要是願意出兵解廣平府之困,他早就來了,本官讓你帶著書信去京師,是為了走通本官在都察院的關係,由幾位禦史彈劾他盧建鬥,逼迫他來援廣平府。”劉養粹對自己長隨說出了心中的打算。
聽到這話,長隨劉青恍然大悟。
心中不由的感歎,還是自家大老爺老謀深算。
去京師走通關係的人選非自家人不可。
劉養粹在廣平府身邊的自家人並不多,長隨劉青有一直跟在他身邊,是做這件事的做好人選。
為了保障長隨劉青到了京師不至於被人擋在門外,劉養粹特意準備會票,讓長隨帶上,到了京師的錢莊換成銀子,給那幾位同僚送去。
京師的官不好做。
尤其是那種清貴的官,禦史雖然比翰林院的官強一些,也強出有限,尤其是品級不高的禦史。
當初他在京師做禦史,沒多少外撈,還要經常在官場上打點花銷,若非劉氏在固始有一定產業,恐怕他那幾年在京師要欠下不少外賬。
很多禦史都是因為在京師為官欠下外賬,等到外放的那一天,最多一年便可以把所有的外賬都還乾淨。
千裡做官隻為財,如今的大明官員,絕大多數隻為求財。
武將愛財,文官更愛財。
劉養粹的長隨劉青拿了出城的手令,當天便出了城,騎乘快馬趕往京師。
駐紮在滏陽河岸不遠處的虎字旗大營。
以孫闖為首的幾個將領正坐在大帳內,看著眼前的沙盤。
為了製作這個沙盤,耗時了幾天。
“副師正,咱們什麼時候對廣府城動手?這都已經過去三天了。”第二戰兵營營正肖武問向孫闖。
第三戰兵營營正徐廣也看向了孫闖。
兩個人都想早一點拿下廣府城,然後再去攻打順德府。
因為廣平府和順德府都是北直隸轄製的府縣,哪怕是在北直隸最南邊,可隻要是北直隸的府縣,肖武和徐廣都會十分興奮。
當然,這完全是因為北直隸的特殊性。
從站戰略上考量,拿下山東自然比拿下北直隸合算,可對於肖武這等中高層武將來說,拿下北直隸等於拿下了京師,代表的意義不一樣。
他們這些人也可以從賊匪的身份翻身一變,成為虎字旗的開國功臣。
孫闖看著眼前興奮的兩個營正,說道:“再等一等,這個時候去順德府,盧象升和他的天雄軍隻會據城而守,要是能夠把天雄軍逼出城外,對咱們來說最有利。”
盧象升已經到順德府的消息,虎字旗這邊早已知曉。
他這趟領兵來攻打北直隸的州府,就是為了一戰徹底解決天雄軍,和盧象升這個有益於大明的官員。
使得大明再沒有公然敢於虎字旗對抗的明軍和官員。
而他之所以不急著去攻打順德府,也是為了降低虎字旗大軍的傷亡。
打仗雖然會死人,但一些沒有必要的傷亡,能夠避免他認為還是應該避免,而他們這支大軍接下來還要一路打到登來去,兵力折損太嚴重,不利於虎字旗在武力上對山東的全麵壓製。
而且,接下來他們這支大軍很有可能還會去往遼東和奴賊作戰。
雖然隻是猜測,但作為軍中高級將領,他不能不提前做高這方麵的考慮。
一旦大軍拿下了山東全境,隻靠第一戰兵師不足兩萬兵馬威壓山東與河南兩地,兵力明顯不足。
河南與山東又與南麵多個省份交界,危險性遠比宣大那邊更嚴重。
好在有農會的農兵可以維持地方上的穩定,讓第一戰兵師能夠騰出手來專心用在山東問題上。
即便如此,河南境內留下的兵力也已經不多。
“報!”
隨著一聲喊聲,外麵的守衛人員走了進來。
“講!”
孫傳衝著來人說了一句。
“報告副師正,剛剛有探哨傳回消息,發現廣平府知府身邊的長隨離開廣府城,朝北麵去了。”
來人一口氣說完自己送來的消息。
聞言的孫闖一擺手,說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來人轉身退了出去。
孫闖看向麵前的兩個營正,說道:“你們說這個長隨突然離開廣府城,他是做什麼去了?”
“自然是去求援了。”肖武回答道。
一旁的徐廣點頭附和道:“廣平府知府沒有逃,讓他的長隨離開,除了去求援確實想不出其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