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姐夫派人來接你了。”
一個光著腳丫子的半大小子,一邊朝一個破舊的土坯房跑過來,嘴裡一邊大聲叫嚷著。
半大小子三兩步竄進院子裡。
院子西屋的房根下有個灶台,有婦人正燒火做飯。
“二子回來了,快去洗手,一會兒你爹回來咱們就吃飯。”婦人朝進院子的半大小子露出慈愛的目光。
半大小子三兩步來到婦人跟前,語氣激動的說道:“娘,姐夫來了,不對,是姐夫派人來了,好幾十個大兵,人人穿甲,可威武了。”
“胡說,你哪來的姐夫,這話可絕不能亂說。”婦人臉色沉了下來。
自己女兒還沒有出嫁,若是外麵傳出關於女兒的是非,彆說找婆家了,恐怕要被下豬籠丟池塘。
不僅女兒倒黴,連家中其他人也要跟著一起倒黴。
“真的,外麵的人都這麼傳,還說是從上麵幾個老爺那邊傳出來的。”半大小子見婦人不相信,連忙把自己知道的證據全都說了出來。
婦人抓起手邊一根柴火棍就往自己兒子身上抽去,一邊抽,嘴裡一邊責罵道:“你自己亂說話也就算了,還敢誣陷老爺們,你不要命,家裡其他人還要活著呢!”
越說越氣,手裡的柴火棍抽在兒子身上,一點也沒有留力氣。
挨柴火棍抽打的半大小子疼的直蹦高,淚珠掛在眼眶裡,嘴裡仍堅持的喊道:“兒沒錯,外麵就是這麼傳的,嗷!”
疼痛之下的他開始往後躲避。
“你還敢亂說!”婦人提著柴火棍追著自己兒子打。
半大小子一邊囔囔著自己沒有說瞎話,一邊在院子裡上蹦下跳躲避婦人手裡的柴火棍。
兩個人在院子裡一追一逃的繞了好幾圈。
追趕半天的婦人雙手按在雙膝上,看著活蹦亂跳的兒子,氣喘籲籲的說道:“你給我站那彆動!”
“停下娘你該打我了。”半大小子一臉警惕的看著婦人。
婦人怒氣衝衝的說道:“我打你,還不是因為你汙了你姐姐的名聲,你要是老老實實的,為娘怎會打你。”
“不是我,我沒說,是外麵人這麼傳的,都說姐夫專門派人來接姐姐回去過門。”半大小子一臉委屈的說。
他想不明白,幾位老爺給自己姐姐找的一個姐夫,娘應該高興才對。
“胡說八道,娘怎麼不知道有這事。”婦人見自己兒子不似作偽,可她從沒有聽說過自己女兒要出嫁的事情。
女兒要出嫁,哪有當娘的不知道的道理。
“吵什麼呢?大老遠就聽到你們母子吵。”
籬笆牆外麵走進來一名中年男子,也是這家的男主人,婦人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爹,您可算回來了,孩兒屈死了。”院子裡的半大小子見到父親回來,急忙上前訴苦。
婦人單手掐著手,舉起手裡的柴火棍指著半大小子說道:“你兒子一回來就嚷嚷著姐夫來了,咱家晴兒還沒有許人家,讓他這麼一嚷嚷,將來誰還敢娶晴兒,你說他該不該打。”
“兒沒說謊,說的是實話。”半大小子為自己反駁了一句。
聽到這話的婦人當即揚起手裡的柴火棍,嘴裡叱罵道:“嘿,你個小兔崽子,你爹都回來了還敢往你姐上潑臟水,看我打不死你。”
說著,三兩步衝上前。
半大小子一看,急忙躲在父親的後麵,手裡抓著父親的衣角,緊張的說道:“爹您看,娘又要打我。”
“好了,好了,把手裡的柴火棍收起來吧!”男子攔下了還想要打兒子的婦人。
自家男人這麼說,婦人果然停了手。
不過,她嘴裡仍不輕饒的說道:“你兒子這麼糟蹋咱閨女的名聲,你就不管管?這話要是傳出去,讓晴兒怎麼活呀!”
孔家尤為重視女子的清白。
一旦女子失節,旁處可能還有活命的可能,在孔氏隻能以死維護孔氏的清譽。
“二子說的是真的。”男子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說道,“族裡給晴兒許了人家。”
這時候,男子身後的半大小子露出一個腦袋,對婦人說道:“娘您聽到了,兒沒說謊,姐夫派來的人在族老家中住下了,長的可威武了。”
“真的許了人家?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事?”婦人沒有理會自己兒子,而是問向自己男人。
男人說道:“我也是剛從族老那邊知道,比你早不了多少。”
“這叫什麼事呀,自家閨女出嫁,做父母的都不知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些人也太霸道了吧!”婦人一臉不高興。
聽到這話的男人連忙說道:“你小點聲,埋怨族老的話能亂說嗎?族老這麼做肯定有族老的用意。”
“我一個婦人不知道什麼用意不用意,我就知道自己的女兒要出嫁了,當父母的卻什麼都不知道,這些老爺們欺負人也沒有這麼欺負的。”婦人眼眶裡含滿了淚水。
男人哀歎了口氣,道:“胳膊拗不過大腿,族老安排的事情,咱們這樣的普通族人哪能反抗得了。”
孔氏是大族,族人眾多,說了算的卻隻有最上層的幾個人。
婦人抬起手臂用袖口擦了一把眼眶裡的淚水,嘴裡問道:“他們把晴兒許配給誰了?人來了沒有?咱們做父母的,總得見一見自己未來的女婿。”
“人沒來,聽說隻派來了手下的護衛。”男子搖了搖頭,他從族老那邊得到的消息並不多,隻知道女兒被許了人家。
而就在這時,半大小子又把頭伸了出來,對婦人說道:“姐夫的護衛我都看了,可威武了,身上穿著甲胃,頭頂大簷帽,手裡的兵器是鳥銃,腰上還彆了一把短刃,領頭的那個人還有一支特彆短的鳥銃,聽說單手就能打放。”
“你真的見過?”男子把自己兒子身後拽了出來。
半大小子點點頭,說道:“昨天孩兒在河邊玩的時候,親眼看到他們和胤敬二叔去了孔府,當時六子也在,他也看到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連可以為他證明的夥伴都說了出來。
“我怎麼聽著不像是什麼好人呀!清白人家哪有是這樣的。”婦人麵露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