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莫日根說不無道理。”博格日看向呼圖克圖汗。
呼圖克圖汗麵露遲疑,道:“辦法是好辦法,可四萬控弦甲士太多了,你們彆忘了,那些女真人一直對草原蠢蠢欲動。”
“可以從其它屬部多征召一些戰士。”莫日根提議道。
博日格看出呼圖克圖汗不願意出動太多兵馬,便說道:“還是兩萬吧,算上土默特部的人,兵馬已經不少了。”
聽到這話的呼圖克圖汗輕輕點了點頭。
博日格的話說進了他的心坎裡。
“那就從各部征召一部分,湊齊兩萬。”莫日根也看出呼圖克圖汗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便退而求次。
很快,察哈爾部再派兩萬控弦甲士攻打土默特部的事情定了下來。
“一下子出動這麼多大軍,需要和俄木布洪聯係上才行,博格日,你再去找那個達哈喇一趟。”呼圖克圖汗對博格日說道。
博格日點頭應下。
隨著蘇牙爾的歸來,大敗的消息徹底傳播開來,家中派出丁壯牧民家中掛起了素縞。
逃出來的人,這幾日斷斷續續都返回了部落,沒有歸來的,不是死在了戰場上,便是成了敵人的俘虜。
若是貴人和台吉這樣有身份地位的蒙古人,各自部落還有可能會用一些牛羊把人從敵人手中換回來,可普通牧民的家中,人回不來,就隻能當做死了。
蘇牙爾這幾日都不敢走出自家蒙古包。
出門碰上的人都會對他怒目而視,仿佛隨時都要對他動手。
“蘇牙爾,蘇牙爾!”
隨著蒙古包外麵傳來的喊聲,聽到聲音的蘇牙爾從自家蒙古包裡麵走了出來,站在蒙古包的門前。
“見過台吉。”蘇牙爾麵朝博格日恭敬的行了一禮。
吃了敗仗的他,如今已經不是察哈爾部的巴圖魯,更不再是呼圖克圖汗帳中的甲士首領,身份地位比之前低了太多,在博格日這樣的大台吉麵前,隻能伏低身子。
博格日見到他,開門見山的問道:“帶我去見從土默特部來的那個達哈喇。”
達哈喇是隨蘇牙爾一起來到的察哈爾部,也算救了蘇牙爾一條性命,所以蘇牙爾把達哈喇安置在了自己部落裡照顧。
“達哈喇就住在隔壁的蒙古包,台吉請跟我來。”蘇牙爾為博格日帶路。
兩個人來到了相隔不遠處的一個蒙古包跟前。
“達哈喇,達哈喇,博格日台吉來看你了。”蘇牙爾站在外麵喊了幾嗓子,同時伸手撩開門上的簾子走了進去。
進來後,就見達哈喇正坐在皮褥子上。
“博格日台吉來見你了。”蘇牙爾對達哈喇說了一句,旋即回首又跟進來的博格日說道,“台吉你先坐,我去煮點油酥茶。”
博格日點點頭。
蘇牙爾這才從蒙古包裡退了出來。
“不用起來了,坐著就行。”博格日朝要起身的達哈喇虛壓了下手,語氣和煦的問道,“這幾日在這裡住的怎麼樣?”
達哈喇稍稍欠了欠身,道:“蘇牙爾將軍對小的照顧的很好。”
“那就好,有什麼需求儘管對蘇牙爾提,要是他不能滿足,你儘管來找我。”博格日笑嗬嗬的說。
達哈喇說道:“都挺好的,隻是想到俄木布洪和幾位台吉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小的就寢食難安。”
“你是個忠心的勇士,不愧是草原上的好兒郎。”博格日誇讚了一句,旋即又道,“我過來正是為了你們土默特部的事情而來。”
聽到這話的達哈喇眼神一凝,急忙說道:“大汗已經同意出兵了?”
“大汗同意出兵救你們土默特部。”博格日輕輕一點頭,旋即又道,“但現在有一個問題,你要如何能夠證明你說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小的向長生天保證,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達哈喇搬出長生天作為誓言。
聽到發誓的博格日輕輕一搖頭,道:“隻發誓還不夠,需要聯絡到俄木布洪才行,以你的身份,還不足以讓大汗完全相信你所說的那些事情。”
“這沒問題。”達哈喇說道,“青城雖然被虎字旗占據,可青城來往有許多的客商,各部也有牧民會去往青城購置鹽茶這些生活用品,到時候台吉隻需要派人去一趟青城,拿著信物就能夠見到青城內的幾位台吉了。”
“信物在什麼地方?”博格日聽到還有信物,連忙問道。
達哈喇彎下腰,從靴子裡裡麵拔除一支握柄上鑲嵌了寶石的匕首,雙手端送遞向麵前的博日格。
博格日伸手接過匕首。
拿到眼前打量了一遍,又把匕首從刀鞘裡抽了出來,看著上麵鋒利的刀刃,說道:“這把匕首就是信物嗎?”
“這是俄木布洪隨身攜帶的匕首,幾位台吉都認識,隻要派人拿著它去青城,隻要給汗宮的甲士一看,他們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達哈喇向其解釋道。
博格日點點頭,匕首重新插回鞘中,自己收了起來。
“大汗準備什麼時候出兵?”達哈喇問道。
博格日說道:“等聯絡到了俄木布洪,自然會出兵,不用急,這幾日你先留在蘇牙爾這裡,不要亂走,到時候可能還會找你。”
“台吉放心,小的就住在這裡哪也不去。”達哈喇保證的說。
博格日站起身,說道:“東西我拿走了,你留下等我的消息。”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
達哈喇從皮墊子上站起身,親自把博格日送出了蒙古包。
博格日前腳一走,蘇牙爾端著一壺剛煮好的油酥茶走了回來。
“博格日走了?”蘇牙爾問向站在蒙古包門前的達哈喇。
達哈喇點點頭,道:“博格日台吉剛走。”
“走,進去嘗嘗我剛煮好的油酥茶。”蘇牙爾端著油酥茶走了進去。
兩個人分彆落座。
蘇牙爾給自己和達哈喇各自倒了一杯油酥茶。
“真香。”達哈喇看著麵前的油酥茶,深吸了一口氣。
見狀的蘇牙爾笑著說道:“喜歡就多喝一點,隻要你想喝,我每天都讓人為你煮油酥茶喝。”
“小的先行謝過將軍了。”達哈喇朝蘇牙爾一行禮。
蘇牙爾笑嗬嗬的說道:“用不著這麼客氣,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將軍了,你以後叫我蘇牙爾就行。”
“要不是將軍幫忙,小的根本不可能來白城見到大汗,小的喊您為將軍是發自內心的。”達哈喇說道。
蘇牙爾看了眼前的達哈喇一眼,無所謂的一擺手,說道:“算了,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吧!隨你。”
端起茶碗,他喝了一口碗裡的油酥茶,嘴裡問道:“博格日台吉來找你,可是有什麼事情?”
“博格日台吉跟我說大汗已經同意出兵,可能不日就會出兵青城,解救俄木布洪和土默特的幾位台吉。”達哈喇也沒有隱瞞,直接把博格日的來意說了一遍。
聽完這番話的蘇牙爾臉色變了幾變,旋即站起身,他道:“達哈喇你先喝,我還有點事情需要離開一下,你喝完把東西放在這裡就行,我會讓人拿走的。”
“將軍有事情儘管去忙。”達哈喇應道。
蘇牙爾放下了手裡茶碗,一個人離開了達哈喇的蒙古包。
一出來,他便喊人給他備馬。
馬牽過來,他騎馬趕去呼圖克圖汗的汗帳。
汗帳外,有甲士守衛在周圍,還有甲士組成的隊伍在汗帳周圍巡邏。
蘇牙爾把自己的馬牽到一旁的馬棚裡拴好,然後快步走向汗帳
走到汗帳門外,被守在這裡的甲士攔了下來。
“白圖,麻煩你進去通稟一聲,我想要見大汗。”蘇牙爾對麵前的甲士客氣的說。
以前他來汗帳根本不需要人通稟,而且眼前這個白圖也是他的手下,如今他已經不是汗帳的甲士將軍,想要見大汗,隻能讓人進去通報才行。
“蘇牙爾你稍等一下,我這便進去為你通報。”白圖對他說了一句,轉身進了汗帳。
蘇牙爾緊張的等候在汗帳外,眼睛時不時往裡麵看上一眼。
時間不長,進去通稟的白圖走了出來,他道:“蘇牙爾你進去吧,大汗同意見你了。”
“多謝了,回頭請你喝酒。”蘇牙爾向白圖感謝了一句,自己快步走進了汗帳。
進來以後,他先給主座上的呼圖克圖汗行了一禮。
“蘇牙爾你怎麼也來了?”博格日問向剛剛進來的蘇牙爾。
要知道,他剛從蘇牙爾那裡離開不久。
兩個人幾乎是前後腳來到了汗帳。
呼圖克圖汗這時候說道:“本汗聽說你最近幾天都呆在自家的蒙古包裡不出門,今日怎麼有空來到本汗這裡?”
蘇牙爾作為曾經汗帳內甲士將軍,曾經也是察哈爾部最果敢的勇士。
也算為蘇牙爾說了句好話。
呼圖克圖汗想了想,目光看向趴在地上的蘇牙爾,問道:“跟你一塊回來的那名甲士在什麼地方?”
“屬下已經帶過來了,這會兒正在汗帳外等候大汗的傳召。”蘇牙爾連忙說道。
他能不能活命,就看俄木布洪對自家大汗有沒有用處了。
“來人,把跟隨蘇牙爾一起來到汗帳的甲士帶進來。”呼圖克圖汗交代了一句,旋即又對蘇牙爾說道,“你也起來吧,站到一旁候著。”
蘇牙爾爬起身,老老實實的垂手站在一旁。
當汗帳簾子再次被掀開時,達哈喇被帶了進來。
“達哈喇參見大汗。”達哈喇單手捧胸,彎腰行了一禮。
居高臨下的呼圖克圖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俄木布洪派來的信使?”
“稟大汗,達哈喇正是奉了俄木布洪和幾位台吉的命令,特來麵見大汗您。”達哈喇恭敬的說。
呼圖克圖汗問道:“俄木布洪派你來本汗這裡做什麼?”
“俄木布洪和幾位台吉聽說大汗準備出兵青城,奪回河套之地,希望能夠與大汗聯手,共同對付占據河套之地的虎字旗。”達哈喇說了自己這趟來察哈爾的目的。
聽到這話的呼圖克圖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笑聲止住後,他道:“俄木布洪不過是虎字旗的傀儡,他有什麼資格與本汗聯手,本汗想要奪回祖先留下的草原,自有察哈爾的勇士去奪取。”
一個隻能依附虎字旗才能活下來的土默特部首領,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換成是卜石兔,勉強能有資格在他麵前談聯手兩個字。
“土默特部終究是蒙古人自己的土默特部,俄木布洪雖然被關押在青城,可心向他的土默特部勇士仍有很多,其實屬下這一次能夠順利來到白城,也是因為土默特部的不願意被虎字旗統治,故意放小的離開。”達哈喇說道。
聽到這話的呼圖克圖汗眉頭微微一蹙,道:“你是說自己不是逃出來的,而是有人專門放你離開?”
“沒錯,小的之所以能夠這麼順利的離開,就是因為有人在大戰結束之後,讓小假死脫身,從容的來到白城。”達哈喇說道。
一旁的莫日根說道:“大汗,照他這麼說,俄木布洪在土默特部還是有一些兵馬可用。”
呼圖克圖汗輕輕一點頭。
破船還有三千釘,俄木布洪也不是一無是處。
“真正派你來的人不是俄木布洪吧!”博格日突然看著達哈喇說道。
他的話,讓在場的幾個人均是一愣。
不過,包括呼圖克圖汗在內,沒有人多嘴,而是看著達哈喇,看他怎麼回答。
“台吉應該就是當初在青城的監管大臣博格日台吉吧!”達哈喇看著博格日說道。
博格日反道:“你認識本台吉?”
“小的以前是素囊台吉帳中的甲士,曾有幸見過台吉您幾次。”達哈喇解釋道。
博格日說道:“原來你是素囊的人,那認識本台吉也不新鮮。”
作為土默特部的監管大臣,因為素囊與察哈爾部交好的關係,他與素囊走的比較近,一同對抗卜石兔。
“派小的來白城的確實是俄木布洪,但也得到了好幾位台吉的支持,不管是俄木布洪還是那幾位台吉,都不希望虎字旗繼續騎在頭上。”達哈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