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強馬壯者為王。
作為大汗的黃台吉,對於阿敏想要留在朝鮮國的想法心知肚明。
四大貝勒都有著共議國政各置官署的權力。
如今他成了大汗,對另外三個貝勒自然多有防備,怎麼會給阿敏在朝鮮國做太上皇的機會。
“奴才懇請大汗命二貝勒從朝鮮國撤兵歸朝。”範文程跪倒在黃台吉麵前,表現一副一心為了大金的姿態。
事實上是在為自己在黃台吉麵前撈取政治資本。
因為他心中明白,朝鮮國的事情已經了結,黃台吉肯定不會繼續留阿敏和大軍在朝鮮國停留下去。
“範先生快快請起,本汗允準了。”黃台吉虛抬右手,一臉親切的示意範文塵起身。
命阿敏領軍撤出朝鮮國的命令,早在範文程來之前,他就已經讓人發出去了。
“大汗英名。”範文程恭恭敬敬的叩首一次,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黃台吉拿起手邊的蓋碗,放在嘴邊啜飲一口,旋即說道:“虎字旗幾次欺我,範先生以為該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差點三個正白旗的貝勒都死在虎字旗手中,他對虎字旗的最後一點耐心已經磨滅。
虎字旗對大金和他來說,是敵非友。
“眼下天氣已經暖了,可以等到冬日結冰,像當初老汗對付覺華島一樣,解決掉皮島上的敵人。”範文程說道。
聽到這話的黃台吉一擺手,說道:“太久了,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虎字旗對他來說,已經成了大金身上的釘子。
“那就隻能依靠大明了。”範文程抬頭看向黃台吉。
黃台吉眉頭微微一蹙,道:“範先生是說大金真的與明國和談?”
最近薊遼巡撫袁崇煥多次提出想要與大金和談,不過,他一直抻著此事,既沒有同意和談也沒有拒絕。
使袁崇煥不敢在大金出兵朝鮮國的時候,大舉對大金用兵。
“奴才以為,對大明來說,虎字旗的威脅更大,隻要大汗透露出大金願意與明國和談,願意一起對付虎字旗,明國那邊十有八九會同意。”範文程說道。
黃台吉麵露沉思,旋即說道:“本汗擔心和談之後,明國表麵上願意與大金聯手對付虎字旗,暗中卻打起坐收漁翁之利的主意。”
天啟和朝臣定下坐看大金和虎字旗相爭的決定,早已被大金安插在明國的探子探得這一消息,並且傳回了遼東。
“這個容易,大汗隻需派人到明國朝臣家中打點一番,這些人自然會在明國皇帝麵前鼓吹虎字旗的威脅。”範文程說道。
黃台吉輕輕點了點頭。
明國那些大臣都是什麼德行,他同樣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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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一些一心為公的明國官員,明國也不會在大金麵前屢屢吃癟,落得一個連叛亂都始終平息不了的下場。
範文程又道:“在明國人眼裡,遼東始終是苦寒之地,可被虎字旗占據的山西和陝西就不同了,西南連通四川,東南連接河南,東麵是直隸,虎字旗對明國的威脅,已經遠遠大於大金了。”
“明國就算要對付虎字旗,也隻會先對付山西和陝西兩地,皮島這裡恐怕明國未必願意出手。”黃台吉說出自己的擔憂。
大金與明國和談,為的是對付虎字旗在皮島上的兵馬,而對付虎字旗的老巢陝西和山西,對大金沒有任何好處。
“奴才想過了。”範文程說道,“對付皮島,咱們自己出兵,隻借用明軍水師用來送咱們的大軍上島,如此一來,奴才覺得明國方向有很大可能會同意。”
黃台吉手捋自己胡須想了想,道:“範先生一番話確實很有道理,不過此事本汗還需要和大貝勒他們商議過後,才能決定。”
與明國和談的事情,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他需要得到其他各旗旗主的同意才能實行。
“奴才說句僭越的話。”範文程說道,“大金的任何事情大汗都需要和大貝勒他們商議,實在太過耽誤時間,大汗不如招一些臣子在身邊,弄一個理事院,這樣一來,既能協助大汗理事,還能夠減輕大貝勒等人的負擔,可以說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黃台吉在心裡對範文程的提議很是讚同。。
對方的話說進了他的心坎裡。
沒成為大汗之前,他覺得四大貝勒共同理事挺好,可以為老汗分憂,如今他成了大汗,自然不希望還有其他人分走權柄。
範文程繼續說道:“待這個理事院成熟之後,大汗可以更進一步,登基稱帝,到時候理事院完全可以照著明國的內閣來弄,再對大貝勒他們犒勞封上一番,以表大貝勒等人的功績。”
帝王隻有一個。
黃台吉稱了帝,大貝勒代善這些人更沒有與黃台吉平等對話的資格,哪怕被封了王,比起稱帝的黃台吉來說,也要永遠的低上一頭。
“稱帝的事情還早,倒是這個理事院可以先著手準備。”黃台吉同意了範文程要城裡理事院的提議,至於登基稱帝他覺得太早一些。
不是他不想一步到位,而是需要考慮代善等旗主的感受。
一旦逼急了這些旗主,大金將會陷入內亂之中,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事情。
黃台吉轉而說道:“範先生你帶本汗給寧遠的袁崇煥寫一封信,告訴本汗可以同意和談,但要看到他的誠意。”
“大汗想要什麼誠意?”範文程問道。
黃台吉說道:“他不是薊遼巡撫嗎?隻要他能夠把虎字旗在皮島上的人都解決掉,本汗就相信他和談的誠意了。”
“這,恐怕袁崇煥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範文程皺著眉頭說。
黃台吉哈哈一笑,說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和談是他想要的東西,自然要付出點什麼才行。”
他本就無心與明國和談。
對他來說,若袁崇煥真的解決掉虎字旗在皮島上的兵馬,他不介意繼續與袁崇煥虛與委蛇下去,反正大金不會有什麼損失。
“奴才回去後就安排人把信送去寧遠。”範文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