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希光的長隨便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廝。
最早讀書的時候,給潘希光做書童,後來潘希光做了官,又留在潘希光身邊做長隨,與潘希光關係最為親近,也是最得信任之人。
潘希光被自己的長隨從睡夢中喊醒,心中十分的不爽。
可他了解自己的長隨,沒有什麼大事,一般不會在他正熟睡的時候來找他。
身上隻穿著褻衣便從床上下來,來到了外屋大堂。
“進來吧!”潘希光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衝著屋外說了一聲。
很快,房門被推開,長隨帶著人走了進來。
“老爺,出事了,解總兵從天門關回來了。”長隨見到潘希光沒有任何耽擱,直接開口說了自己求見的目的。
聽到這話的潘希光一雙迷離的雙眼瞬間瞪大,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這個人是守城的差人,他剛從城門那邊過來,解總兵回來的消息就是他送過來的。”長隨把送信的人那人拉了出來。
潘希光目光看向對方。
“小的給撫軍請安。”送信的人急忙跪下給潘希光行禮。
潘希光沉聲問道:“解總兵回來的消息確定嗎?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解士公鎮守天門關,在天門關那裡阻擋來犯的賊寇大軍,這時候解士公從天門關回來,隻有一種可能,天門關出事了。
“回稟撫軍,這會兒解總兵帶著幾十騎正在城門外,而且今夜守城的將軍認出了解總兵,不會弄錯。”送信的人極為肯定的說。
聽到這話,潘希光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倒在了太師椅上。
“老爺您沒事吧。”長隨見到,急忙上千扶住了對方,不讓對方從太師椅上出溜下去。
送信的人跪在地上嚇得不敢說話。
潘希光擺了擺手,緩緩坐正身子,道:“真的隻有幾十騎?不會是看錯了吧!又或者是認錯了人,有人假扮的解總兵。”
“小的不知,不過城外的解總兵嚷嚷著要進城,說有要緊的事情見撫軍。”送信的人低著頭說道。
潘希光久久無語。
心中不願意城外叫城門的人是解士公,因為解士公這個時候回來,天門關定然出事,可他知道,彆人假扮潘希光的可能性並不大。
“老爺,您要拿個主意,若城外那人真是解總兵,不能老讓他在城外呆著。”長隨小聲在一旁提醒道。
潘希光回過神來,道:“你先把人帶下去,順便去準備轎子,本官要去城頭上見一見他。”
這個他,自然說的是城外的解士公。
長隨把送信的兵丁從房裡帶了出去。
潘希光回到內屋,讓房中的侍妾伺候他穿戴衣服。
穿好衣服,等長隨辦完事回來,在長隨陪同下離開了巡撫衙門。
巡撫衙門大門外,早有轎子和轎夫等候在門外,除此之外,還有一隊兵馬陪同。
潘希光被長隨扶著進了轎子,並讓送信的兵丁走在前麵帶路,去往解士公所在的那道城門。
這一次出來並非是巡守地方,所以沒有安排什麼儀仗,幾個轎夫腳下飛快,一路小跑的來到了一處城牆下。
“老爺,咱們到了。”
轎夫停下轎子,長隨撩起轎簾,把潘希光從轎子裡攙扶了出來。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城頭上有火光照亮。
“走,上去。”潘希光讓長隨攙扶著自己去城牆上麵。
轎夫留在了城下,而跟來的一隊官兵,隨潘希光一同來到了城頭上。
這麼一大隊人馬順著馬道上了城牆,守城的武官見到,認出了潘希光,急忙迎了上來,恭敬的一行禮,道:“下官見過潘撫軍。”
“不必多禮,帶本官去見解總兵。”潘希光著急要去見解士公。
守城武官為潘希光帶路,來到了一處垛口前。
他用手一指城下的一處地方,道:“潘撫軍請看,解總兵他們就在那裡。”
潘希光目光順著手指方向看去,確實看到了一些身影,不過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楚樣貌。
“讓解總兵過來說話。”潘希光對身邊的武官吩咐了一句,想要確認一下解士公的身份。
守城武官把身子探出垛口,大聲喊道:“還請解總兵靠近一些說話。”
城下,幾十騎混亂了一陣,隻見一騎單獨走在了其他人的前麵,看著城頭上的方向說道:“本將便是太原總兵。”
城牆上的潘希光聽到城下熟悉的聲音,手指緊緊抓在垛口旁的青磚上,嘴裡低聲對身旁的守城武官說道:“繼續和他說話。”
“是。”守城武官答應了一聲,旋即看著城下大聲說道,“天色這麼晚了,解總兵不如先去找一處地方落腳,等天亮後開了城門,在進城豈不更好。”
“不怪你,換做本將去也是一樣的下場。”解士公一臉苦笑的說。
城牆上被炮轟塌後,他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
“將軍,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副將問道。
潘巡撫讓他們堅守天門關最少半個月的時間,為此不惜派出巡撫身邊的撫標營來支援,可天門關在他們手中隻守了兩天,便被賊軍拿下。
而沒有了天門關,下一個就是陽曲,而且中間再無像天門關這樣的險關可守。
山西幾個重要的衙門都在陽曲,不僅有巡撫在,承宣布政使司衙門的官員也都在陽曲。
“先回陽曲,接下來是守陽曲,還是退往遼州或其他地方,都撫軍的。”解士公對他說道。
副將點了點頭。
兩個人心中都明白,除了退往陽曲根本沒有其他選擇可選。
從天門關逃出來的兩支兵馬彙合到一起,總共隻有三四百人,當然,逃出來的肯定不止這麼點兵馬,隻不過兩個人現在能掌握的也隻有這麼一點兵馬。
誰也不知道占據天門關的賊兵會不會追上來,兩個人不敢在路上耽誤時間,為了能逃的快一些,兵甲身上的兵甲全都丟在了路上。
“將軍,前麵發現了大量兵馬。”
就在解士公等人逃奔的路上,一支打著山西撫標營旗號的大隊兵馬發現了解士公和他身邊的殘兵。
“賊兵嗎?”軍中一人身穿甲胄的遊擊將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