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操守目光順著看過去。
城下幾百步外的地方,有十幾騎聚在一起,這些騎兵身上的甲胄異常的讓他熟悉,曾經見過的虎字旗騎兵穿的就是這種黑色甲胄。
“亂匪有什麼動作沒有?”何操守問向跟過來的守將。
守將開口說道:“城下的這十幾騎來了以後,隻圍城轉了一圈,便聚在現在這個位置,隻離開了兩騎。”
“亂匪有沒有送來什麼信件或是勸降的話?”何操守看著城外的十幾騎亂匪,口中問向身邊的守將。
守將搖了搖頭。
“就這麼點亂匪也敢堵門,你去,帶上一隊人馬,把城外的亂匪殺散了。”何操守命令身旁的守將。
守將猶豫了一下,道:“要不要等曾把總回來在決定是否出城?”
“怎麼?你要違抗本將的將令?”何操守轉過身子,陰冷的目光看向麵前的城頭守將。
“末將不敢。”守將急忙躬身賠罪,嘴上解釋道:“亂匪人數雖然不多,卻人人帶馬,身上的甲胄也精良,屬下就算把城上的兵馬都帶出城去,怕是也很難威脅到亂匪的騎兵,不如等曾把總回來,讓曾把總帶上城中的騎兵一起出城,這樣把握更大一些。”
聽完解釋的何操守臉色緩和了一些,察覺到剛剛的決定確實有些衝動了。
以步卒衝擊騎兵勝算確實不高,尤其城中守軍人數並不多,一個不好,有可能讓城外的亂匪騎兵反殺進城中。
“操守,您看要不要屬下派人找一下曾把總?”一旁的守將試探的問。
何操守一擺手,道:“曾把總那邊還有事情,就不要去打攪了。”
“是。”守將鬆了口氣。
心中同樣害怕對方堅持讓他帶人出城去和亂匪拚命。
西安堡這麼多年沒有戰事,城中的守軍吃空餉嚴重,在冊的人中,許多都是老弱病殘,守城都勉強,根本指望不上能出城殺敵。
何操守說道:“本將交給你個任務,帶上幾個人去城中找一千個青壯來守城,隻要肯來的人,每個人每天一百五十錢,管兩頓飯。”
一天一百五十錢已經很高,很多吃住的活計一個月才幾百錢。
隻不過招募青壯上城守城是賣命的活,除非自願,不然錢少了沒有人願意協助城中守軍守城。
“你們幾個,跟我走。”一旁的守將從周圍招呼過來幾個守城的兵丁,帶人順著馬道下了城牆。
人都被派了出去,何操守親自坐鎮在城頭上,盯著城外的亂匪騎兵。
天色慢慢暗下來,城頭上一根根火把被點燃。
始終不見有大股亂匪出現在西安堡,而城外的亂匪騎兵反倒又少了幾個。
“將軍,曾把總來了。”護衛在何操守身側的親兵低聲提醒道。
聽到這話的何操守轉過身,看向馬道方向。
“操守。”從馬道那裡走過來的曾把總率先朝何操守一抱拳。
何操守急忙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對方去找城中大戶募捐銀子,關乎守城大事。
“不辱使命,弄來了一千多兩。”曾把總伸出一根手指舉在兩個麵前。
聽完銀子的數目,何操守眉頭皺起,道:“才一千多兩,會不會太少了一些。”
一千多兩聽上去不少,可要上千人去分,一人根本分不到多少。
“咱們這裡的大戶比不上大同城中的大戶,一家能拿出幾百兩銀子已經不少了,真要逼急了,很可能一拍兩散,到時候一兩銀子都不拿。”曾把總良言寬慰對方。
何操守皺著眉頭說道:“這點銀子太少了,全拿出來也堅持不了兩天,你這樣,既然他們不願意多出銀子,那就讓他們出糧食,用糧食抵充銀子。”
“這,”曾把總麵露遲疑道,“這個時候跟城裡的大戶要糧食,等於要他們的命,屬下回來的時候城中的糧鋪又漲了糧價。”
西安堡城門緊閉,內外不通,坐擁糧倉的大戶開始坐地起價賣糧。
何操守心中這個氣,怒罵道:“他娘的,老子在城頭上和亂匪拚命,他們卻趁機撈銀子,你回去告訴城裡的大戶,要麼拿糧食,要麼老子帶兵從他們家裡搬糧食。”
“我再去一趟,爭取帶回一些糧食。”曾把總也覺得城中大戶有過分,決定去找他們要糧。
何操守一臉怒色的說道:“你去告訴他們,想賺銀子老子這個操守不管,但老子不能折本,不然誰他娘的也彆好過。”
心中氣憤。
自己苦巴巴的守城還沒撈到多少銀子,城裡的大戶已經開始用糧食撈銀子了,怎麼想都覺得心裡不舒服。
“好,我這就去。”曾把總帶著人離開了城牆。
天色黑了下來,街上見不到什麼燈火。
能看到光亮的幾處地方,正是城中幾個大戶人家。
曾把總帶人來到一處掛有燈籠的人家門前。
燈籠外麵寫了一個大大的朱字,被燈籠照亮的門牌匾上麵寫有朱府兩個大字。
“叫門。”曾把總指使身邊的一名兵丁去叫門。
當!當!當!
朱府大門被人用力敲響。
“來了。”門內搭腔了一句。
很快,朱府大門被人從裡麵拉開,一顆腦袋探了出來,“原來是把總大老爺,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門房認出了府門外的曾把總。
曾把總麵無表情的問道:“你們家老爺呢?帶我去見他。”
“我們老爺已經休息了,把總有什麼事情,不如明天再說。”說著,門房退回去門裡就要關門。
守在府門前的兵丁一把按住了大門,阻擋了門房的動作。
曾把總下了馬,邁步往裡走去,一邊一邊說道:“我找你家老爺有要緊的事,還不快些帶路。”
“我們老爺真的已經休息了,您非要讓我帶您過去,這不是為難小的嗎。”門房哭著一張臉說。
曾把總哼了一聲,道:“亂匪都到了西安堡外,你家老爺倒是心大,吃得好睡得香。”
說著,從大門走進了朱府。
“要不然您在這裡稍等片刻,小的進去通稟一聲。”門房見攔不住曾把總,隻能退而求次,把人留在大門這裡。
“帶我去偏廳。”曾把總不好直接去朱府的後院,便讓門房帶自己去偏廳落腳。
門房偷偷鬆了一口氣,隻要不闖進後院就行。
否則他這個門房的差事也就不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