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義麵露苦笑,道:“學生無能,未能說服亂匪頭目接受朝廷的招安。”
“啊,怎麼會如此!”李廣益鬆開攙扶胡明義的雙手,大失所望,“難道老天真的要亡了本官嗎?”
十天不到的時間,陽和道和冀北道北東路地區全部落入敵手,一旦剩下的左衛道也落入敵手,大同鎮城與新平堡之間再無邊堡禦敵,亂匪大軍可直麵他所在的大同鎮城。
“東翁莫急,亂匪的事情並非無法解決。”胡明義上前一步,低聲勸說。
李廣益疑惑的看著胡明義,道:“先生莫非有什麼好辦法,能夠解決大同亂匪之禍?”
“學生沒有辦法,但學生給東翁你找來一個有辦法解決亂匪的人。”說著,胡明義看了跪在地上的李副將一眼。
李廣益目光隨之看過去。
第一次注意到隨胡明義一起來到後衙的武將。
“末將給軍門問安。”李副將再次給李廣益行禮。
李廣益識得他,知道此人是與胡明義隨行的撫標營將領。
這時候,就聽胡明義說道:“東翁,此人胸中有溝壑,從新平堡歸程的路上,他與學生說了一些事情,學生覺得十分有道理,便帶他過來見東翁。”
“你有辦法助本官剿滅新平堡的亂匪?”李廣益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副將。
李副將知道這是自己得巡撫重視的機會,連忙把之前和胡明義說過的那番話,又和李廣益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的李廣益手捋胡須,麵露沉思,當他見眼前的武將還跪著,虛抬了一下右手,道:“先起來吧!”
“謝軍門。”李副將從地上站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李廣益沉思了片刻後,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你想過沒有,亂匪要是不止這麼點兵馬呢,彆忘了,亂匪可是在草原上打敗過北虜的騎兵,所以可以肯定,草原上還有亂匪的兵馬。”
“對於這一點學生也想過。”李副將急忙說道。
好不容易有機會在巡撫的麵前表現,他自然不希望就這麼錯過。
李廣益走回到主位上坐下,手裡端起桌上的蓋碗,嘴裡說道:“你說說看。”
“末將以為,亂匪就算在草原上還有一支兵馬,人數也不會超過兩萬,虎字旗終究隻是一家商號,而以一家商號之力,能養幾萬大軍,已是極限。”李副將說道。
李廣益輕輕一點頭,用嘴吹了吹杯中的熱氣,“繼續說。”
“是。”李副將微微一欠身,繼續說道,“雖然外麵都再傳亂匪征服了土默特部,可末將覺得,土默特部作為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之一,首領又是黃金家族的後人,絕不可能甘心被一支漢人勢力征服,所以亂匪不敢派出大量兵馬到大同,因為他們需要用大部分的兵力留在草原上鎮壓北虜,如此一來,大同這裡的亂匪能得到的兵力支援將會有限。”
李廣益單手托著手裡的蓋碗,問道:“那你覺得劉恒會派多少兵馬支援大同境內的亂匪?”
“最多一營的兵馬。”李副將豎起了一根手指,旋即又道,“再多的話,兵力將無法壓製住草原上的北虜。”
李廣益哼了一聲,道:“亂匪在大同已有兵力一萬多,再來五千兵馬,將會有兩萬大軍,這麼多的兵力,足夠攻占下大同絕大多數縣城和邊堡。”
“軍門說的是。”李副將附和了一句,隨即又道,“亂匪每攻下一座縣城或邊堡,都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去駐守,咱們大同有邊堡和城池七十二座,除去大同鎮城和遠一些的州縣外,也有五十多邊堡和城池,一旦亂匪在這些地方分彆駐兵,到時來攻大同鎮城的兵馬怕是連五千人都沒有。”
說著,他抬頭看向李廣益。
卻見李廣益眉頭皺起,道:“你的意思是讓本官不去管其他地方的死活,任由亂匪去攻占,隻讓本官守住大同鎮城這一個地方?”
“楊總兵當初帶走的邊軍中,不少兵馬都是從各邊堡抽調出的兵馬,以至於如今各邊堡內部空虛,就算軍門您想要去救,也很難再湊出足夠多的兵力,還不如把兵力集中在大同鎮城,以逸待勞,等亂匪主動來犯。”李副將說道。
李廣益略微沉思一下,道:“萬一亂匪裹挾了大量百姓加入怎麼辦?彆忘了,還有邊軍和衛所的朝廷兵馬也都沒少被亂匪俘虜,這些人都有可能加入亂匪,到時候亂匪的兵力可就不是兩萬了,很可能是五萬,八萬,甚至有十萬大軍。”
“就算亂匪有十萬大軍也沒關係,兵馬多了,相應的實力也就被削弱了,以大同鎮城的高城厚牆,隻要軍門堅守到朝廷援軍的到來,聯手朝廷援兵同樣可以做到大敗亂匪。”李副將看著李廣益說道。
站在邊上的胡明義這時說道:“就不能在朝廷大軍來援之前,解決掉大同境內的亂匪嗎?”
“兵力要是足夠多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李副將隱晦的說。
李廣益道:“行了,本官明白,想要徹底剿滅大同境內的亂匪,隻靠大同自己的兵馬已然不可能,所以本官已經向朝廷求情援兵了,相信不日就會有援兵到來。”
“軍門英明。”李副將微微一欠身。
大同最大的困難是無多少可用之兵,那點兵馬隻能勉強用來守城,想要再像楊國柱那樣領兵出征已然不可能。
李廣益說道:“若是把撫標營的兵馬都交給你,你能否替本官守住大同鎮城,堅持到朝廷的援兵到來。”
“末將可以。”李副將眼神裡透露出喜色。
這個時候不管能不能在亂匪麵前堅守住大同鎮城,他都要說自己能夠守住,隻有這樣才能夠得到李廣益的重視和信任。
費這麼大力氣通過胡明義得到這樣一個在軍門麵前陳述的機會,就是為了此刻。
李廣益對對方的回答很滿意,“本官希望你記住剛才說過的話,好了,先下去吧!”
“末將告退。”李副將躬身告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他已經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