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衛突然關閉城門,讓城外的朝廷兵馬立時慌亂。
許多未能來得及進城的衛所兵馬擁堵在城門前,乞求城裡的人能夠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城。
“傳令下去,掃清城外所有朝廷兵馬。”騎在馬背上的柳青舟,用手指著那些朝天成衛城中逃命的朝廷兵馬說道。
虎字旗的騎兵並沒有趕來,出動的隻有普通的戰兵。
兩隊各千人左右的隊伍,像兩隻大手,從兩邊朝天成衛城門方向推進。
為了保證陣型不亂,兩支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堆在天成衛城門前的朝廷兵馬,見到虎字旗的大軍一點點推進過來,這讓許多人表現的更急躁了。
挨著城門前的一些人用力的拍打城門,叫喊聲不斷,更多的卻是辱罵。
可惜城內的人對於這些關在城門外的朝廷兵馬毫不理會,任由這些人肆意的捶打城門,裡麵的人絲毫沒有要外麵那些人進城的想法。
隨著虎字旗的兩支兵馬越來越近,堵在城外的這些人中間開始有人離開城門,沿著城牆往遠處逃去。
等不到天成衛的城門再次打開,留在城外的越來越多朝廷兵馬開始各自逃命。
距離天成衛的城門隻有幾百步時,向前推進的兩支虎字旗兵馬停了下來,開始去追擊那些逃命的朝廷兵馬。
“城中的守將還真是狠心,這麼多人說不讓進城,就不讓進城了。”柳青舟放下手裡的單筒望遠鏡,嘴角往上一挑,極儘嘲諷。
邊上同樣騎在馬背上的參謀紀奎笑著說道:“城裡的守將寧可丟掉如此多的兵馬,也要急著把城門關上,說明他心中怕了咱們虎字旗,這是好事。”
“可惜咱們沒帶炮,不然現在就可以攻城了。”柳青舟望著前麵的天成衛城池,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因為大炮的笨重,哪怕有炮車,行進速度也無法太快。
作為大軍的前鋒營,為了早一些趕到天成衛,所以整個大營一門炮都沒有攜帶,隻帶來一些方便搬運的虎蹲炮。
虎蹲炮的特點注定它無法用在攻城上麵,想要攻城,靠的隻能是四磅炮和六磅炮這種威力和射程都足夠強大的炮。
紀奎說道:“高副師正他們明天應該就能到,炮隊和炮也會跟著一塊過來,最多一天,天成衛就會落入咱們虎字旗的手裡。”
遠遠看過去,天成衛的城牆遠不如新平堡的城牆高大寬厚,而且明顯年久失修,離城門不遠處的一處城牆甚至有了裂紋。
他看的明白,這樣的城牆,根本挨不住幾輪,便會轟然倒塌。
“高副師正他們來之前,咱們也不能閒著,派出幾支隊伍,先把城外的反抗力量清理一遍。”柳青舟說道。
紀奎點點頭,道:“咱們來的太突然,應該有不少衛所的兵馬滯留在了城外,把這些人收拾了,也算為隨後到來的大軍提前掃清障礙。”
除了已經派出去的兩支千人隊,柳青舟又派出一支千人隊,對天成衛四周的村莊和衛所兵馬進行追剿。
一個衛所差不多有五千多兵馬,下轄有千戶所和百戶所,而天成衛又是兩個衛所合並,名義上應該有上萬兵馬。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軍戶人丁自然越來越多,可整個天成衛的兵馬數量卻越來越少,很多隻有一個名字存在於名冊上。
軍戶數量變多,在冊的兵馬卻變少,而這些軍戶全都是衛所的那些百戶,千戶,乃至指揮僉事等人的佃農。
生活在衛所的這些軍戶根本沒有機會拿上兵甲訓練,甚至已經幾代人隻會種地,早已忘記了如何打仗。
整個衛所能戰的兵馬屈指可數。
天成衛城中。
“王總兵,你說我該怎麼辦?連你和楊總兵都不是這些亂匪的對手,我的這點兵馬,怕是更加不是對手了。”周桐神情慌亂。
對於守城,他一點信心也沒有。
作為天成衛指揮使,他對天成衛的情況再清楚不過,城牆年久失修,用手一掰,土屑嘩嘩的往下掉,根本不足作為守城的依仗,而亂匪來的又這麼突然,城中一丁點準備也沒有。
他一點也不看好自己能守住腳下這座城池。
一旁黑著臉的王保說道:“周指揮使不用過分擔憂,本官承認虎字旗的兵馬在野戰上厲害,可想要攻城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城中可是有幾千大軍可以用來守城。”
“守城的兵力是夠用了,可守城的東西一樣也沒有準備,萬一亂匪攻城,咱們一點準備也沒有。”周桐苦著一張臉說。
王保說道:“現在去準備也不遲,畢竟城外的亂匪人數隻有幾千人,應該是亂匪派來的先鋒大軍,一時半會兒未必會攻城。”
“還請王總兵教我,接下來該如何去做?”周桐乞求的目光看著王保。
聽到這樣的話,王保心裡膩歪不已。
堂堂天成衛指揮使,居然連如何守城都要彆人教,簡直丟他們武將的臉。
可這個時候他知道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守住天成衛,等送信的人從大同府帶來援軍。
“周指揮使若是信得過本將,不如把指揮的事情交給本將來做,周指揮使隻需坐鎮後方幫本將查漏補缺如何?”王保為了預防周桐會在守城中間胡亂指揮,主動提出掌握守城的大權。
聽到這話的周桐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高興的說道:“下官品級不如王總兵,本就應該由王總兵親自指揮。”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這個指揮使是花銀子買來的,撈銀子他懂,可要作戰禦敵,他是一點也不了解。
周桐麵朝王保,雙手抱拳,道:“接下來守城,還要有勞王總兵了。”
兩個人一個大同衛所的指揮使,一個宣府總兵,名義上互不統屬,在天成衛,周桐可以不用給王保任何麵子。
可現在不同,他知道守城還要靠宣府的這支兵馬。
天成衛的兵馬是什麼德行,他作為天成衛指揮使再清楚不過了。
能戰的衛所軍戶,怕是連兩千都湊不出來。
麵對大敗宣府和大同兩支邊軍的亂匪大軍,他心中連一丁點守住天成衛的信心都沒有。
要不是王保和幾千宣府大軍在城中,他都想棄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