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一點多鐘,那輛帕沙特轎車又不聲不響地開過來,在小蘭餛飩店前麵的路邊停下。它的後麵還路著一輛北京現代轎車,也緩緩停下。
兩輛轎車的幾扇車門幾乎同時打開,從裡麵走出七個人,六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扶著昨天來看病的瘦高條雷洪兵,慢慢朝餛飩店走來。
雷洪兵裝作十分痛苦的樣子,腿軟軟的,連走路都快走不動了。
一群年紀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年輕人,個個都臉色陰沉地走進餛飩店,把郭小平和魏小蘭嚇了一跳。
郭小平見他們扶著昨天那個男人走進來,以為任小峰把他敲壞了,他們來醫鬨,打人,嚇得紅顏麵失色,慌慌張張地奔上樓,給任小峰報信:
“不好,他們來了。”
任小峰還躺在沙發上在午休,見她這麼慌張,趕緊從沙發上翻坐起來。
“誰來了?”他走到樓梯口一看,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陣勢不對啊,這麼多人來乾什麼?但任小峰在刹那間的緊張後,還是往好處想。雷洪兵大概是真的病了,又來找他看病。
他鎮靜地站在樓梯口,對扶著雷洪兵走上來的人說:“他怎麼啦?”
扶著雷洪兵右胳膊的女人,長得很難看,一臉的橫肉。她凶巴巴地說:“我老公,被你敲壞了頸椎,可能要癱瘓,我們來找你算賬。”
“什麼?要癱瘓?”任小峰心頭大驚,嘴上卻依然冷靜地說,“這怎麼可能呢?絕對不可能!”
那個女人和扶在雷洪兵右則的高大黑臉男人,把雷洪兵扶到沙發上坐下。女人像妻子一樣緊靠他坐著,還親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另外五個年輕人都站在診室裡,打量著這個小診室,滿臉的不屑和鄙視。
他們原來都是沙小虎手下的打手,現在俱樂部關了,他們沒地方去,也沒了收入,就聽從沙小虎的指令,來報複任小峰。
昨天晚上,他們集中在沙小虎病房裡,討論行動方案時,改變原來的計劃,決定趁機敲任小峰一筆錢,才砸掉他的診室和餛飩店。
“我老公頸動脈被你敲壞了,快要癱瘓,你準備怎麼辦?”裝扮雷洪兵老公的女人,原來是個母夜叉式的媽咪,非常凶悍,說話也很厲害,“你這是什麼狗屁診室啊?根本不像個樣子,竟然還給人看病。”
任小峰看這個陣勢,聽這種話,才真正明白,他們不是來醫鬨,而是來找事的,反而鎮靜下來。
但他正要開口說話,那個身材高大的黑臉男人扯開破嗓子,責問任小峰:“你有醫師執業資格證嗎?”
任小峰平靜地說:“沒有。”
“你有營業執照嗎?”
任小峰依然平靜地說:“也沒有。”
“你一樣也沒有,怎麼給人看病?啊?”另一個矮胖子在一旁抖動著右腿,拿腔拿調地幫腔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嗎?你這是非法行醫,無證看病,這是嚴重的犯罪,你明白嗎?不僅要查封,還要罰款,吃官司。”
他們是俱樂部的兩個保安,那天晚上,任小峰去救小姨子,他們在二樓和三樓,就沒有跟任小峰照麵。
站在樓梯上看著的郭小平嚇得臉色煞白,在樓下聽著的魏小蘭也嚇得兩腿打顫。他們都以為任小峰給他敲病敲出了問題。現在他們找上門來,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旁邊幾個店裡的一些店員,還有一些路人,都走進來看熱鬨。
魏小蘭擋在門口,不讓他們進來:“店裡太小,不好意思,不能進來。”
任小峰知道這幫人的來意,儘管心裡緊張,但還能保持鎮靜。他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這個情況,我昨天就跟雷洪兵說明了,我說我這裡沒有營業執照,不能看病,也不能收錢,勸他回去。我這裡不對外公開營業,隻是幫親朋好友看些疑難雜症,做好事。”
“你說得好聽,明明收了我老公五百元錢,還抵賴。”女人有意拔高嗓音叫罵起來。
任小峰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他的五百元錢,還給女人說;“這是他硬要留在這裡的五百元錢,我讓人追出去還給他,他卻開著車子走了。”
女人蠻橫地把他手裡的五百元錢打在地上,凶狠地說:“你現在敲出醫療事故來了,還五百元錢就好了?哪有那麼簡單的?”
任小峰怕在店裡他們鬨起來,一是影響不好,二是弄壞這裡的東西,特彆是下麵的餛飩店,不合算,他們也沒錢重新搞,就用息事任人的態度,溫和地問:“那你們說,怎麼辦呢?”
女人說:“我要把我老公弄到大醫院裡去看病,你要賠錢。”
任小峰心裡一沉,卻不動聲色地問:“要賠多少錢?”
女人看了雷洪兵一眼,才說:“至少二十萬元,否則,我們就去舉報。”
“啊”在樓下聽著的郭小平和魏小蘭,都驚得“啊”出聲來。
“二十萬元?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吧?”任小峰提著嘴角冷笑道,“我這裡全部設施,包括下麵的餛飩店在裡麵,也隻有兩三萬元錢。我一個人全部賣給你們,也不值二十萬元錢的。”
他邊說邊想,跟他們打起來,他倒不怕,打得過他們。但他們這麼多人,真動起手來,這裡的東西就保不住,千萬不能把媽媽的東西砸壞了,這是她賴以生存的東西啊。所以不能硬拚,要智勝,起碼要把他們引到外麵去打架,像上次那樣。
“我們不管,沒有二十萬元錢,我們就去舉報。”女人嘴角泛著白沫,一副潑婦的神情。
“光舉報不行,這錢還得賠。“黑臉男人說,“沒錢,就用人作抵押。”
任小峰一聽他們要用人抵押,害怕了。他們要是把下麵的郭小平和媽媽挾持走,那問題就大了。
“你們憑什麼叫我賠?”任小峰提高聲音說,“我不給他看,他求我幫看一下。我給他敲了一下後頸,是不會敲壞頸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