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兒子不得了,真的能做手術。”
魏小蘭被推進病房,醫護人員將她輕輕移到病床上。任小峰脫下白大褂,上前抓住媽媽的手說:“媽媽,你肚子裡有兩公斤多的結石,怪不得那麼痛的。”
魏小蘭臉上浮出欣慰的笑容,輕聲說:“沒有想到,小峰真的能給,媽媽做手術。”
她眼睛一紅,兩行淚水從蒼白的臉上掛下來:“進去的時候,我也很緊張。可我想,兒子親自給我開刀,我就是死在他刀下,也是值得的。”
任小峰也感動得紅了眼睛,他用手指抹著眼睛說:“我知道媽媽有這種心情,才敢讓兒子動手術的。在手術室裡,你視死如歸,我好感動。”
在醫院裡有了時間,任小峰就想知道媽媽的身世。他對媽媽離開他後,到現在這樣落魄的經達很好奇,一直想問,現在正是機會。
“媽,你離開山區,後來去了哪裡啊?”任小峰也眼睛紅紅地問,“為什麼一直不來看我?”
媽媽歎息一聲說:“你四歲的時候,媽媽跟你爸爸走出山區,到省城去打工。第二年,你爸在菜場裡賣菜,搭上了一個賣菜女人,被我發現後,就吵著離了婚。”
“爸爸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任小峰迫切地問。
林家說他是個“五無”人員:無車無房無錢無工作無雙親。他先要找到父母,把一個無去掉,變成“四無”。
“我隻知道,他再婚後,去了深圳打工。後來的情況就不知道了,十多年沒有聯係了。不過他叫任大順,名字沒有改的話,到深圳一帶,應該能找到他。”
“後來呢?”
媽媽邊想邊說:“媽離婚後第三年,才嫁了人。他是個建築老板,開始還可以,沒想到結婚後第二年,他因收不到工程款,發不出民工工資,而被人追殺。他把我的錢,也全部弄光,房子被封掉,我們無家可歸。”
“怎麼會這樣?”任小峰的心糾結起來。
媽媽唉聲歎氣,不堪回首:“我們隻能在外麵租房子住,他沒有收入,無事可做,就成天在外麵搓麻將。晚上一回來,他就問我要錢。我沒錢給他,他就罵我,打我。那段日子,媽真是生不如死啊。我也一直想來找你,可這個情況,怎麼來找你?”
媽媽說說,又眼睛紅紅地哭起來。
任小峰漸漸理解了媽媽,原諒了她。
“靠我在超市打工的微薄收入,哪裡支撐得了一個家?隻能跟他離婚。”媽媽抹著眼淚說,“離婚後,我想找個工作,掙些錢來看你。沒想到被一個婚姻騙子給騙了,他在老家有老婆,卻騙我說離婚了。我跟他在外麵租房子住,一起搞蔬菜大鵬。可第二年,他就卷款逃跑了。我好容易找到他老家,他家裡竟然有老婆孩子,氣得我想自殺。”
任小峰為媽媽的坎坷經曆揪心。
“後來,我就再也不相信男人,一直沒嫁,直接現在。”
“那個人逃跑後,你又做了什麼呢?”
“唉,我不好意思說啊。”媽媽本想隱瞞這段經曆,可兒子問了,就隻好說,“我被人拉到一個保健品公司去做業務員。說是能賺大錢,我就做得很起勁,漸漸升到地區總代。我想這回拿到錢,要去看兒子。”
任小峰一眼不眨地看著媽媽。
“沒想到警察突然來抓我們,說這是傳銷。我是骨乾分子,也被抓進去,判了五年徒刑。上個月才出來。”媽媽內疚地說,“我出來後,什麼也沒有,無家可歸,就想到你。你今年二十三歲,大學應該畢業了。我就摸到你爺爺的山中,要到你的手機號碼。”
“原來這樣。”
“唉,你爺爺年紀也大了,腿腳不靈便。所以我想找到你,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就把他接出來。他一個人在山中,要是癱上床上,誰弄他啊?”
這也是任小峰的心願。可他現在這麼不堪,怎麼把爺爺接出來啊?
母子倆陷入沉默。
手術後媽媽要治療一段時間,才能出院。任小峰一個人在病房裡伺候媽媽,林碧祺一直沒有來看他們,任小峰心裡很難過。
在外科住院部病房,任小峰名聲大振,同病房的病人和家屬都對他刮目相看,甚至把他當成了神醫。
他媽媽住3床,1床上是個摔斷腿的建築工人,叫成小勇。他是在一個建築工地上,一腳踩空跌下腳手架,摔斷右腿的。
2床上是個脊椎病人,叫顏百明,要做手術,裝支架。醫院要用手術和介入法,治療他的缺血性腦血管病。先剝脫他的頸動脈內膜,再讓他的頸動脈形成支架。這個手術費很高,一套做下來,需要三十多萬元錢。
建築工人的媽媽見任小峰給媽媽做手術,很成功,就對任小峰說:“我兒子摔斷右腿,明天下午,要做接骨手術,你能幫他做一下嗎?我給你一萬元錢。”
她知道,任小峰是因為沒錢,才自已給媽媽做手術的。
任小峰笑著說:“這個忙,我想幫,但醫院不會同意,我也不能收錢。”
成小勇媽媽擔心地說:“我怕手術做得不好,兒子變瘸腿,以後討老婆都難。”
任小峰打開tou視眼,給躺在1床上的成小勇看了一眼。他心裡一驚,這個小夥子沒有摔斷腿骨,根本不用開刀。他隻是大腿骨與小腿骨之間的膝蓋骨發生了錯位,隻要拉直扶正就行了。如果做錯手術,弄不好就會造成瘸腿。
“成小勇,你不用做手術。”任小峰對他說。
成不勇睜大眼睛,來看任小峰。
她媽媽連忙去把病房的門關上,走回來問:“怎麼可以不做?”
任小峰說:“我說出來,你們不要跟醫生鬨。”
“不鬨,我們肯定不鬨。”成不勇說到可以不做手術,心情很迫切。
任小峰說:“你兒子是大腿骨與小腿骨的連接處錯位,又被一根筋彆住,腿伸不直。不用開刀,隻要拉直扶正就行了。”
2床的病人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他是錯位,而不是骨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