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伊斯拉手中變了形的勺子,這個華夏男人笑了笑:“真的很罕見,我可從來沒見過伊斯拉將軍如此失態的樣子,看來,我說中了你的心事呢。”
說完,他又低頭喝了一口冬陰功湯,隨後眯著眼睛笑起來,仿佛這味道讓他越發滿意了。
的確,伊斯拉平時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的樣子,這一次,卻失態的如此嚴重,其中的貓膩,可能比想象中要更大一些。
這時候,正在做飯的大排檔老板,似乎是不經意地抬起了頭,往這邊看了一眼,隨後繼續低頭往烤肉上撒著佐料。
“怎麼,伊斯拉將軍為什麼不說話呢?難道是因為我不小心說中了你的心事嗎?”這個華夏男人的臉上滿是笑意,比剛來的時候可開心多了。
“你說的沒錯。”伊斯拉竟然很罕見地承認了,“隻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這一點的?”
“事已至此,你不承認也沒用了,因為這事情實在是太明顯了。”這華夏人說道:“這不是你的身上會出現的錯誤,有點低級。”
“你能看出來,這很正常,但是,卡娜麗絲絕對看不出來。”伊斯拉說道:“雖然她是撒旦之翼的中將,但是……”
然而,這句話一出,對麵那個華夏男人的麵色竟然嚴峻了幾分,之前的那種歡喜也都儘數褪去,他壓低了嗓門,但是語氣卻加重了好幾分:“永遠不要低估撒旦之翼!永遠不要低估維拉留下的遺產!”
“維拉……”伊斯拉搖了搖頭:“我和這個撒旦之翼的第一首領壓根沒有任何接觸,我並不了解他是怎樣的人,但是,現在他已經死了,第二首領阿隆也死了,撒旦之翼群龍無首,加圖索司令正想著怎麼把撒旦之翼徹底納入麾下呢。”
這個華夏男人聽了,立刻打斷:“我能夠聽明白你話語裡的嘲諷與輕蔑,但是,彆這樣,維拉不是一個能夠以常理判斷的人,他的生命雖然消逝了,但是,他還有太多的‘影子’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維拉的影子?”伊斯拉將軍聽了,搖了搖頭,眼底有著一抹不相信:“你這麼說,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如果維拉自己不想死的話,這世界上根本沒人能殺得了他。”這華夏男人說道:“他在米國的那一係列表現,根本不正常,簡直就是在主動赴死。”
伊斯拉手中那扭曲的勺子砰然掉落在了桌麵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而聽到這聲響,這個大排檔的老板又往這邊看了一眼。
隨後,他端著一個盤子,裡麵裝著兩個和小臂一樣長的大號皮皮蝦,走了過來:“信伊大哥,這是送給你們的。”
“謝謝,這個挺貴的,我一會兒付錢給你。”伊斯拉說道。
“不用,這就是免費送給你們吃的,我兒子出海這次收獲頗豐,沒關係的。”這老板笑著,手在圍裙上一抹,繼續忙活去了。
“這才是我喜歡的食材。”
這華夏男人戴上了一次性手套,開始對付那超大號的皮皮蝦了。然而,他剛剛所說出的信息,卻讓伊斯拉完全沒有任何吃飯的興致了。
看著伊斯拉陷入沉思的樣子,華夏男人淡淡一笑:“所以,千萬不要低估卡娜麗絲,維拉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在維拉的手下成為中將,那可不是憑借長腿就能夠辦到的事情,至於通過美色上位,更是絕無可能。”
華夏男人在說著卡娜麗絲,而伊斯拉的腦海裡,則是浮現出另外一個年輕男人的臉。
“難道說,那個麥孔·林,也是維拉留在這世界上的影子?”
華夏男人頭也不抬:“這皮皮蝦味道可真不賴。”
很顯然,他這並不是避而不答,而是直接承認了。
伊斯拉的推斷,也是他的想法。
把嘴裡的蝦肉咽下,這華夏男人摘了手套,說道:“將軍,我再跟你強調一下,維拉的死根本不正常,除非他活膩了,否則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伊斯拉思考了幾分鐘,才再度開口:“萬一,他真的是活膩了呢?”
“這不可能,他比任何人都惜命。”華夏男人輕輕笑了起來,補充了一句讓人後背發涼的話:“你們都不了解維拉,但是,我了解。”
伊斯拉搖了搖頭,眼底帶著困惑:“以你們的年齡差,我實在是沒法想象,你是通過什麼渠道來了解維拉的。”
“你常年偏居這世界的一隅,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這個華夏男人微微一笑,把另外一隻皮皮蝦也拽到了自己的麵前:“你要是不想吃,我就幫你吃掉好了。”
“你隨便吃吧。”伊斯拉搖了搖頭,完全沒心情,根本不想說什麼了,他覺得,自己在信息差上,簡直是被麵前這個男人實施了降維打擊。
對付著皮皮蝦,這個華夏男人明顯很享受,眯起了眼睛,說道:“伊斯拉將軍,你還彆不信我說的話,畢竟,如果你的信息和情報足夠豐富的話,十八煞衛也就不會都死在華夏了。”
聽了這句話,伊斯拉的神情再度流露出了極為意外的神情!
“你連這個都知道?”他的聲音之中帶著一股非常明顯的波動,“你到底在我的身邊安插了多少人?”
“對於地獄總部來說,十八煞衛是秘密,但是,對我而言,這根本不算什麼。”這個華夏男人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笑了笑:“最近,對於那位站在巴頌猜林背後的大老板,你最好用更謹慎一些的方式來處理關係,你坑巴頌猜林一把沒問題,但彆把自己給坑進去了,而且,現在看來,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說完,他把一大口蝦肉塞進口中:“謝謝你,請我吃了一頓這麼美味的海鮮大餐。”
“這可算不上大餐。”伊斯拉說道:“而且,我也不想再請你吃飯了。”
“好吧,那我就先不識趣的告辭了,下次,我們碰麵的地點,就還選擇在這裡吧。”這個華夏男人笑了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對了,信伊,這名字不錯,你這是為了紀念嫂子,我理解。”
聽了這句話,伊斯拉的神情再度狠狠一凜。
因為,“信伊”,恰恰是伊斯拉老婆的名字。
然而,這個華夏男人並沒有多說什麼,離開了這大排檔後,便鑽進了一台出租車裡,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儘頭。
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伊斯拉的眼中陰沉無比,久久不動。
…………
“信伊大哥,怎麼,看起來你的心情有點不太好啊。”這老板走了過來,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道。
“和剛剛的朋友聊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也讓我想起了某些往事。”伊斯拉搖了搖頭,輕輕歎了一聲:“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說完,他便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也不知道他這句“都過去了”,究竟是在對誰所說。
大排檔的老板也沒有目送,隻是看了一眼伊斯拉的背影,便收回了目光,繼續低頭擦拭著桌麵。
…………
離開了大排檔之後,伊斯拉並沒有立刻回到分部的住處,他沿著海邊走了好一會兒,心底的失控感卻越來越重。
剛剛,那個華夏男人在來到這裡之後,看似並沒有說出什麼特彆重要的信息,可是,他所表達的每一句,都讓人心驚膽顫。
伊斯拉“盤踞”在東南亞多年,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了這裡地下世界的第一號人物了,可是,他從來不會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人看了個通通透透的了。
這究竟是怎麼操作的?簡直不可思議!
聯想到那躺在病床上的巴頌猜林,又想到那個來自撒旦之翼的秘密武器,伊斯拉隻覺得自己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以往那種雲淡風輕的心境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手下迅速跑了過來。
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向伊斯拉彙報有關坤乍倫消息的那個軍官。
“將軍,我們現在已經鎖定了坤乍倫的位置,隻等您的命令,就可以動手了。”那個軍官說到這裡,眸間掠過了一抹複雜的神情:“但是,我們在尋找他的過程中,還發現,似乎有另外一股力量,也在尋找著坤乍倫。”
“確定嗎?”伊斯拉狠狠地皺了皺眉頭,問道。
“基本上已經確定了,但是,我們並沒有正麵交鋒,也沒驚動這些人,所以暫時還不知道他們的來曆。”那軍官搖了搖頭:“將軍,我們要不要趁機引蛇出洞?”
“有信心將他們一網打儘嗎?”伊斯拉問道。
“有。”另外一個少校說道:“地獄可以輕鬆地把他們連根拔起,也可以趁機肅清東南亞的地下世界。”
看著波光粼粼的海浪,伊斯拉眯了眯眼睛:“最近,某些華夏人在東南亞太跳了,趁此機會,一並肅清吧。”
毫無疑問,這句話指的是李聖儒和張紫薇。
“好,我們立刻去辦。”兩名軍官領命而去。
然而,就在伊斯拉在大海邊散心的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巴頌猜林的病房裡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