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和這個黑衣人交戰在一起,雨水四濺,劍光激射,金袍和黑衣彼此糾纏,移形換位的速度極快,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雙方看起來實力不相上下。
塞巴斯蒂安科終於有了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了……很憋屈,但沒辦法。
以往,這種級彆的戰鬥,怎麼說都是他來衝在最前線的,基本都是碾壓局,根本不會出現如今這種圍觀的狀況!
甚至……這時候,軍師還從戰圈退到了他的身邊。
“我來保護你。”軍師說道。
這句話讓塞巴斯蒂安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本想嘴硬的說一句“我不需要保護”,但是,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況,他又很無奈地把這句話給咽了下去。
所以,正是基於這種心理,塞巴斯蒂安科在見到鄧年康完全失去力量的時候,才會對後者肅然起敬。
這種落差,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或許,站得越高,越是無法順利回歸平凡。
軍師雖然實力已經很強了,可是和拉斐爾與那黑衣人相比,還是稍稍弱了一線,在那兩人可以平分秋色的情況下,她便退回來保護塞巴斯蒂安科了。
畢竟,以後者現在的狀態,隻要隨便來一個不會功夫的普通人,都能讓這位執法隊長喋血當場,而軍師自然要竭力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
就像是之前拉斐爾所說的那樣,現在的亞特蘭蒂斯,還不能缺少塞巴斯蒂安科這樣的人。
他在發生內亂的時候,就是一把刀,但更多的時候,他是這個家族的定海神針。
“如果我還能打,這個家夥今天一定走不了。”塞巴斯蒂安科說道。
他不禁想到了那個失落的家族聖地,也想到了那個假冒萊諾的人。
“彆不甘心了,你能被算計成這個樣子,也是挺罕見的事情了。”軍師也說道:“這一次,是我帶來的人手太少了,不然的話,說不定可以留下他。”
軍師來的太倉促了,很多準備都沒來得及做,倘若再多給她兩個小時,情況就會變得很不一樣了。
塞巴斯蒂安科沉默了幾秒鐘,隨後說道:“謝謝了,這次。”
“彆客氣。”軍師說著,把一部分精力分出來盯著戰圈,另外一部分精力則是警惕著旁邊有沒有人偷襲。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狂猛的勁氣忽然從側麵的巷口中湧出,直接轟向了塞巴斯蒂安科的後背!
後者雖然身體虛弱到了極點,但是感知力仍在,在那一道殺氣湧出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妙。
但是,意識到歸意識到,現在的塞巴斯蒂安科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的躲避動作!
現在,真的任何人都能要了執法隊長的性命!
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經攔在了塞巴斯蒂安科的身前!
軍師的黑袍一震,無數水霧隨之而騰起!
而如毒蛇吐信般的黑色唐刀,已經從密集的水霧之中殺出,毫無花哨的刺中了那個身影!
那道身影狠狠一顫!
唐刀橫掃,一道血箭已經從他的身上飆射而出!
此人一擊不中,迅速退去!身形重新隱入了黑暗之中!
軍師並沒有追擊,自然沒能留下這個黑衣人。
“我想,你得儘快回到亞特蘭蒂斯的大本營了,那裡對於你而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軍師對塞巴斯蒂安科說道。
塞巴斯蒂安科點了點頭:“好。”
不過,他的這句話才剛剛說出來,軍師便話鋒一轉:“但是……也有可能是最危險的地方。”
執法隊長聞言,眼神之中頓時滿是凜然之意!
而這個時候,那邊也已經分出了勝負。
拉斐爾的肩膀中了一掌,整個人控製不住地朝著後麵飛退!
而那個黑衣人並沒有任何乘勝追擊的意思,反而借著此刻拉開距離的機會,一轉身,便鑽進了後方的重重雨幕之中!
他一心想逃!
畢竟軍師在旁邊,太陽神殿說不定還有彆的後手,這個藏頭露尾的家夥並不敢耽擱!
既然謀殺不成,便早早撤退,以免暴露身份!
而他的這一次撤退,卻在某種角度上坐實了軍師的猜測!
這個時候,黑夜之中,砰然一道槍聲響起!
第一槍差一點就擊中這黑衣人的白蛇,在雷雨之下潛伏了那麼久之後,終於再度出手了!
手指扣下扳機,子彈裹挾著積蓄已久的殺氣,從槍口之中狂湧而出!
當子彈射出的那一刹那,這個黑衣人的心頭頓時湧出了一股極為強烈的危險感覺!
然而,這種時候,就算是他再大呼不妙,也是完全來不及的了!他的速度已經完全提起來了,刹車根本不可能,隻能用身體的本能反應來應對!
此人的身形扭成了某個詭異的姿勢,簡直像個橫置的大麻花一樣!
這種姿勢,似乎已經超越了人體的扭轉極限!
然而,在黑暗世界最頂級的狙擊手麵前,這個極限躲避還是失敗了!
一朵血花,在他的身形上炸起來!
隨後,此人重重摔落在地,可是,白蛇還沒來得及開出第二槍呢,他就一個斜向衝擊,鑽進了一個黑暗的巷口!
沒死!逃了!
白蛇的視線被擋,失去了狙擊目標!
軍師和拉斐爾追到了剛剛這黑衣人中槍的位置,看到了路麵正在被大雨所衝刷著的血跡。
“出血量不少,不知道是擊中了什麼位置。”軍師眯著眼睛,“說不定就致命了。”
說完,她頭也不抬地對著空氣豎了個大拇指。
白蛇從瞄準鏡中清楚地看到了軍師的這個動作。
顯然,他知道,這是軍師對自己的表揚。
可是白蛇並不會因此而自滿,甚至,他還有一絲自責。
畢竟,對於一個頂級狙擊手而言,沒能將目標徹底狙殺,就是失敗。
“彆追了。”軍師一把拉住了想要追進巷子裡的拉斐爾,說道:“你有傷在身,前方說不定還有埋伏。”
這一次,敵人實在是太狡猾了,所用出的智計把塞巴斯蒂安科都給坑了進去,誰也不知道對方在受傷之後還有沒有什麼連環招,拉斐爾已經受了傷,要是折損在這裡,那可就太可惜了。
拉斐爾跺了跺腳,顯得有點不甘心。
軍師看向塞巴斯蒂安科:“隊長先生,你現在需要立刻立刻聯係蘭斯洛茨,讓他警惕此事,我擔心的是……黃金家族內部出現了裂縫。”
內部出現了裂縫?聽了軍師的話,塞巴斯蒂安科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很顯然,這句話的殺傷力著實有點大!
黃金家族剛剛經曆了一場內亂,激進派和資源派打得天崩地裂,甚至連家族聖地卡斯蒂亞都被付之一炬了,這種情況下,這個家族還怎麼禁得起另外一場內耗?
沒有誰能夠承受這樣的代價,哪怕是千年家族亞特蘭蒂斯!
“你的這個判斷……”塞巴斯蒂安科欲言又止,由於過於震驚,他甚至都不怎麼能感覺到傷勢的痛楚了。
“隻是一種推測而已,但是……”軍師看著塞巴斯蒂安科:“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
拉斐爾淡淡說道:“軍師說的很有道理,當你們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外界的時候,可能人家已經把你們的內部給推平了。”
塞巴斯蒂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好,我立刻把這件事情安排下去。”
“等等,我還有個問題。”軍師說道。
“什麼問題?”在場的兩人都能夠看出軍師的凝重。
“蘭斯洛茨,確定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嗎?”軍師問道。
畢竟雙方當過對手,況且此次事關重大,軍師問這個問題實屬正常。
如果敵人是蘭斯洛茨這種級彆的,可能太陽神殿這一次都會岌岌可危了!
這種背後捅刀,誰能扛得住?
“對他,不需要有任何的懷疑。”塞巴斯蒂安科很確定地說道。
…………
“聽說,你準備在這裡呆一年?”蘇銳問道。
他已經火速來到了維拉的下葬處。
對於那個被亞特蘭蒂斯列為禁忌的名字,很多人都不想提起,自然,維拉也不可能被葬在家族陵園之內。
一個黑影就坐在墓碑前,也坐在瓢潑大雨裡,哪怕渾身的衣物早就被澆透,也沒有挪動一下地方。
不知道凱斯帝林已經坐了多久。
此時,風雨漸漸停歇,他聽到蘇銳的聲音,沒有轉臉,而是說道:“你來了。”
“這是一句廢話。”
“我本以為你不會來。”凱斯帝林站起身來,抖落一身水花。
“拉斐爾回來了,亞特蘭蒂斯可能要出事。”蘇銳說道:“我覺得你大概能阻止一下。”
“那是我姑姑。”凱斯帝林說道:“她很疼我。”
這句話直接把立場表明了。
左手是家族,右手是家人。
恐怕,沒有誰比夾在中間的凱斯帝林更難受。
“你的意思是……”蘇銳問道:“哪怕拉斐爾要覆滅亞特蘭蒂斯,你也不會阻止?”
“我會和她談談,但絕對不會和她動手。”沉默了幾秒鐘後,凱斯帝林才說道。
蘇銳搖了搖頭,雖然凱斯帝林的說法可能對整個亞特蘭蒂斯是不利的,可是,蘇銳還挺喜歡這位大少爺這麼講的。
好像……更多了一絲人情味兒。
“拉斐爾可能被人利用了。”蘇銳說道:“有人蓄意把她變成手裡的一把刀。”
凱斯帝林看了蘇銳一眼,本來平淡的眼眸中忽然湧出了凜冽的殺氣:“那這個人……死定了。”
說完,他大步朝著後方的莊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