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細雨樓裡傳來一聲聲巨響,幾乎與巨響出現的同時就是氣浪衝破了窗戶,被炸碎的木頭好像滿天激射的羽箭一樣飛了出去,大街上的人都被氣浪和碎磚殘木打的抱頭亂竄。
火藥包的威力還不足以讓樓坍塌下來,可是卻麵目全非。
和風細雨樓裡有哀嚎聲傳出來,穿透了煙霧飄散在大街上,可是卻沒有人救援,大街上的行人已經懵了,反應過來後嚇得四散,而那些沒有散去的人也不是救人的人,而是殺人的人。
就連街道對麵的店鋪都被氣浪衝擊,二樓窗口,刑天抬起手擋住臉,氣浪吹的他的衣服和頭發亂舞。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終究消失,整個和風細雨樓裡一片狼藉。
刑天把手放下來往和風細雨樓指了指,大街上的人隨即將圍巾拉上去遮住臉,然後拎著刀進入殘缺不全的和風細雨樓。
門口,一個渾身黑乎乎的人艱難的往外爬著,他看到一隻腳邁上台階,於是費力的抬起頭伸出手希望能得到救治,可是得到的隻是狠狠的一刀。
刀子從他後頸剁進去切開了骨頭,腦袋立刻往下垂,血從斷開的脖子裡潑灑了一地。
殺手一腳邁過屍體進入和風細雨樓,樓子裡的煙霧依然很濃,還有燒焦的味道。
殺手們一個一個進來,在屋子裡尋找著人,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補一刀。
一個殺手左手在前揮動,屋子裡的煙氣確實太濃了些,看不清楚眼前一臂之遠,隨著他手的揮動,麵前的煙氣也在變向流動,若是能慢慢的看這氣流變動似乎像是夜晚的銀河。
殺手腳下絆了一下,低頭看了看,一具屍體攔在那,人趴在地上,後背上已經燒黑了不少,衣服破碎之處,能看到一個一個的血洞,那是被火藥包炸開的箭簇所傷。
屍體的後腦上被箭簇也打穿了一個洞,血還在往外流,殺手沉默著一刀剁下去將人頭剁掉,再一腳將頭顱踢開。
對麵樓裡,孰湖將圍巾拉上去遮住臉,低聲說了一句:“我進去看看,你不要過來了。”
刑天點了點頭:“你小心些。”
孰湖直接從二樓窗口跳了下去,他落地之後,大街上的手下將一把長刀扔過來,這是一把雙手重刀,與大寧西疆重甲的陌刀有幾分相似,孰湖單手接住然後大步走進和風細雨樓。
他進門之後往四周看了看,進入鼻腔之中的難聞氣味讓他的腦袋一瞬間就有些發沉,眼前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這種感覺令他厭惡。
“速度快一些。”
他伸手往樓上指了指:“上去人,你們太慢了!”
幾個殺手立刻往樓梯那邊跑,樓梯的台階都被炸的破碎,有不少地方出現了裂口,上樓梯的第一個人一腳踩空險些滾落下來,若不是後邊的人扶了一把肯定摔的不輕。
孰湖腳下一點,單臂伸出去在二樓欄杆上抓了一下,手掌發力往上一拽人已經翻了過去,二樓被扔上來的火藥包也不少,可是比起一樓來說情況好的多了。
靠近裡邊的包廂還有幾個完好無損的,所以孰湖立刻拎著刀朝著那邊過去。
啊的一聲,有人喊著從包廂裡衝出來,一劍刺向孰湖的咽喉,孰湖的重刀往下一落,劍斷,人從正中被劈開,重刀從頭頂砍進去從襠下出來,刀子出來的一瞬間,一團黏糊糊血糊糊的內臟也流了出來。
孰湖一刀殺人,再一腳將包廂的隔斷踹開,裡邊傳來一陣驚呼,有男有女,孰湖大步進去,不多時包廂裡的哀嚎聲就戛然而止,片刻之後孰湖拎著刀出來,身上已經滿是血跡。
靠窗的位置被被炸的最慘烈,臨窗的包廂都被炸的四分五裂一樣,桌子翻了,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茶杯盤子之類的東西。
另外兩個殺手靠近一個破碎的包廂,把門口的屍體翻過來看了看,顯然不是他們要找的人,於是不管死活在脖子上補了一刀後繼續尋找。
其中一個殺手進了隔壁的包廂,看到桌子翻倒在牆角,桌麵上釘著好幾個箭簇,和風細雨樓這樣高端的地方桌子的質量自然不會很差,桌麵厚重,若是反應及時用桌麵擋住炸開的火藥包不是沒有可能。
殺手緩緩靠近牆角,因為太安靜,連他自己的呼吸聲都顯得那麼重。
砰!
牆角的桌麵飛了起來撞在殺手身上,緊跟著就是一道墨色的刀光落下,刀光消失的那一刻,桌麵一分為二,桌麵後邊的殺手也一分為二。
那不像是刀光,更像是一筆潑墨。
從牆角出來的沈冷邁步向前:“抓緊我的衣服!”
在他身後,林落雨點了點頭:“知道。”
她原本在的那個包廂靠裡所以沒有被摧毀,一個殺手小心翼翼的靠近,伸手把壞了的紗簾撥開人邁步進去,然後包廂裡如同驚雷一閃,殺手蹬蹬蹬的倒退回來,脖子上一股血箭噴湧而出。
顏笑笑帶著兩個小姑娘從包廂裡出來,一眼就看到沈冷在朝她招手:“到我身後。”
顏笑笑點了點頭,帶著兩個小姑娘過去,她持劍站在林落雨身邊:“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
林落雨點了點頭:“都小心些。”
在火藥包飛進來的那一瞬間,沈冷一把將林落雨推到牆角,再一腳將陳冉也踹了過去,他抓著桌麵轉身一蹲,用桌麵擋住自己,用自己擋住林落雨和陳冉。
顏笑笑低頭看了看,看到了緊緊攥著沈冷衣服一角的那隻手。
對麵,兩個殺手揮刀衝了過來,第一把刀還在半空的時候,沈冷的黑線刀已經切開他的脖子,血液噴灑中,沈冷第二刀從血液中穿過去,刀尖戳在後邊殺手的腦門上,然後貫穿頭顱。
沈冷的動作迅速剛猛,而他的動作又恰到好處的擋住林落雨,一滴血都沒有灑到他身後。
血是他的事,不可染她。
正在另外一個包廂裡殺人的孰湖聽到聲音轉身出來,看到沈冷的那一刻楞了一下,他不認識沈冷,更何況沈冷臉上也用撕開的衣服遮住口鼻,但他認出來沈冷手裡的大寧製式橫刀。
所以孰湖眼神一凜。
他大步向前:“留下!”
重刀朝著沈冷的脖子剁了下來。
沈冷可以躲,但不能躲。
所以沈冷迎著那把重刀劈了出去,他的刀從下往上,對方的刀從上往下,兩把刀在半空之中重重的撞擊在一起,巨力之下,孰湖手裡的重刀崩斷,半截刀尖旋轉著飛了出去,咄的一聲戳在木頭柱子上。
沈冷立刻說了兩個字:“鬆手。”
他背後的林落雨立刻把手鬆開,沈冷跨步向前,肩膀重重的撞在孰湖胸口,趁著孰湖被撞的後退那一瞬間,他雙手握住黑線刀往下一落。
噗!
“抓住。”
沈冷又說了兩個字,林落雨立刻又抓住了他的衣服。
“下樓了。”
沈冷在前從樓梯往下走,煙霧依然那麼濃,他必須知道林落雨就在自己背後,所以必須讓她抓緊自己的衣服。
樓下的殺手聽到聲音撲了過來,一個個如同穿破了濃霧衝出來的惡魔。
可是惡魔也怕屠刀。
那是一把不知道屠過多少人染過多少血的刀,這把刀就算是扔進陰曹地府,刀戳在地獄大地上的那一刻會有殺氣席卷,沒有鬼怪敢靠近。
這刀上的殺氣,可讓鬼神退避。
“殺出去。”
沈冷低聲叱了一聲。
從二樓到一樓,濃烈的煙氣之中,那把黑線刀卷起來一陣陣急流,急流過後便是血液噴灑,那些殺手不可能有一人擋得住沈冷一刀。
林落雨就在背後看著他,看著這個男人潑灑著獨屬於他的霸道。
這是大將軍!
將軍出。
呼的一聲,門口的煙霧往兩邊卷動,沈冷衝出和風細雨樓的樓門,外邊戒備著的幾個殺手眼睛都瞪大了,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能殺出來。
就在這時候和風細雨樓一側的牆壁忽然間洞穿,碎開的磚石激射四散,破洞裡,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子拉著另外一個女子衝了出去,她右手拿著的一根拐杖似的的東西往外甩開,刷的一聲好像折疊刀般展開,變成了一把巨鐮。
她右手巨鐮開路,殺了兩個外邊的殺手後朝著另外一側狂奔出去。
在她身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緩步走了出來,不像是之前那兩個女子那麼急迫,她真的是不緊不慢走出來的,右手拎著一把柳葉長刀,刀身如一泓秋水,左手拖著一具屍體,看樣子是剛剛被她斃掉的一個殺手。
這女人出來後饒有興趣的看了沈冷一眼,然後把屍體丟在一邊,她居然沒有走,而是把視線轉移到了對麵的木樓上。
刑天在那站著,他看到了沈冷,也看到了那個看他的女人。
身材高挑氣質冷豔的女子是信王手下青鸞,她忽然加速朝著對麵木樓衝過去,左手往前一甩,袖口裡一條長鞭卷了出去,刑天皺眉,沒有選擇迎戰,而是後撤離開。
長鞭卷住了窗框,青鸞飛身而上。
“懦夫。”
看著已經從前邊破窗而出的那個人影,青鸞冷哼了一聲,她回頭看向大街上的沈冷,這短短片刻,之前還攔在外邊的幾個殺手已經全都倒在地上。
她的注意力慢慢的移動到了沈冷身後的那個女人的手上,因為那隻手依然還抓著沈冷的衣服。
所以她看向沈冷的眼神沒有敵意,而是有些好奇,甚至還有些善意。
“不丟棄女人的男人,不會太壞。”
她說完之後朝著前邊衝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沈冷回頭:“你沒事吧?大家都沒事吧。”
陳冉他們應了一聲:“沒事。”
沈冷看向對麵樓上:“該我們了。”
隔著一條街,刑天從樓上直接掠了過去,他腳下發力,蹬碎了屋脊人直接跳到了街對麵的屋頂上,然後又發力跳了出去,人落進這民居院子,疾衝到門口一腳把院門踹碎,在碎木紛飛之中又衝了出去。
槊在!
一條黑色大槊迎麵而來,可破空,破甲,破陣,破敵,破千軍!
噗!
剛剛衝出來的刑天根本就沒有反應,在碎木紛飛中被一槊戳在肩膀上,那大槊頂著他回到民居院子裡,然後槊鋒一轉,他的半邊肩膀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