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新宇看著沈冷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沒有兩壇一杯封喉不行。”
沈冷剛笑起來,武新宇又很嚴肅的說道:“當然不夠,最起碼你還得親自給我做一頓飯。”
沈冷笑道:“除此之外呢,我還能怎麼謝你。”
武新宇道:“這事其實卻是挺虧的,可我有不好男色......”
沈冷看向王闊海:“過來伺候大將軍!”
王闊海上前一步,武新宇往後退了一步:“你回去!”
王闊海噢了一聲又退回去,一個勁兒的傻笑。
沈冷和武新宇並肩站在高坡上,北方不遠處就是黑武人連綿不儘的大營,大營後邊就是米拓河,米拓河再往後二十幾裡就是須臾城,心奉月就在那。
“你猜我在想什麼?”
武新宇問。
沈冷笑了笑道:“你猜我在想什麼?”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像是兩隻惺惺相惜的老狐狸,又不隻是老狐狸,老狐狸指揮算計不會廝殺,他們兩個是猛虎,下山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心奉月一定會派人來找你,試圖和你見一麵談談,他現在很被動,又沒什麼有效的辦法,隻能靠談判,談判還是緩兵之計......如果是以往的話,心奉月可以讓黑武的那些附屬小國從周邊牽製大寧,可是現在那些小國都在觀望,他們不敢再隨隨便便的戰隊。”
沈冷道:“所以和你談就是唯一的辦法,可是得讓他認清楚現實,讓他知道他找我們不是談。”
武新宇點頭:“而是求。”
兩個人再次對視一眼然後笑起來,武新宇整理了一下大氅:“要打的話就打蒲落千手,鐵顏那邊縮在米拓河後邊動都不敢動,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而且他還在害怕心奉月對找他算賬,手裡的那六七萬兵力就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他才舍不得把隊伍拿出來和我們拚,所以隻能是你這邊打,況且蒲落千手是最合適回去執掌南院大營的人選,若能殺了他,心奉月更難受。”
沈冷道:“唔......也就是說又把事推給我了。”
武新宇:“什麼叫又?”
沈冷:“又不又的放在一邊,讓我這邊主攻也不是什麼問題,但我有條件......”
武新宇點頭:“說。”
沈冷道:“打完這一仗的一切所得,我會分給士兵們,從黑武人手裡搶奪來的所有東西,這一戰也就沒有繳獲,不要記錄。”
武新宇點頭:“行,還有嗎?”
“沒有了。”
沈冷道:“打完蒲落千手就可以和心奉月談,看看黑武還願意拿出來多少誠意。”
武新宇道:“其實我不擔心這一仗打的怎麼樣,也不擔心心奉月會不會低頭,我擔心的是你回去之後怎麼交代,你知道陛下最生氣不會是你想把王根棟和王闊海調回水師,以我對陛下的了解,隻要你上書請旨,陛下也一定會準許,水師那邊用人捉襟見肘這是事實,又要對桑國開戰了,尤其是王根棟,水師需要這樣的將才,你不在水師的時候都是他在指揮調度,所以這不是什麼事,我擔心的是沁色......”
沈冷長長吐出一口氣:“不管了,回去之後跪唄。”
“跪好也會被罰。”
武新宇看了沈冷一眼:“你現在並不好過。”
沈冷謝意的笑了笑:“我知道。”
武新宇道:“沁色是陛下對北疆布局之中很重要的一環,原本陛下的計劃之中就是利用沁色分裂黑武,你現在想的卻是把沁色帶回去,不管怎麼說,這都不是一個為臣者應該做的事,超出本分,說的狠一些,你是把私人情分放在了國家利益之上。”
沈冷道:“也許是降職,罰俸倒是不擔心了。”
武新宇噗嗤一聲笑出來:“難得你還能開的出來玩笑,你自己拿捏,我這邊反正會一推了之,陛下問我怎麼回事,我就說是沈冷強行把人帶走的,不管是沁色還是王根棟王闊海,都是沈冷強行帶走的,我為了大寧的內部團結隻好做出忍讓,當然陛下也會罰我,不過大抵上也就是罰俸的事,我和你不一樣,我幾乎沒有被罰過。”
沈冷笑道:“罰了的算孟長安的,他欠你的。”
武新宇想了想,點頭:“你說的似乎有道理。”
他朝著高坡下邊走:“你想帶走的人,你想做的事,你儘管去帶儘管去做,我這邊都好說,隻需記著欠我的酒欠我的飯,這一仗若是沒時間,以後我也會找你討要回來。”
沈冷揮手。
武新宇沒回頭,也揮手。
沈冷回頭看向王闊海:“大個兒,剛才你說什麼來著?你說想還給我當親兵是吧,想跟著我再好好的和敵人打一仗是吧,抱歉,老子不能滿足你,老子從來都不做一錘子買賣,一次怎麼行,從今兒開始,你們倆還跟著我。”
沈冷看向王根棟:“不管回去之後我會被降職還是怎麼的,你都是東海水師的副帥。”
王根棟肅立行禮:“隻要跟著大將軍,親兵更好!”
沈冷道:“少特麼來這套,我被降職或是處罰,水師你還得帶著呢,就算什麼事都沒有,也是我去偷懶你去練兵,不都想跟著我嗎?我這邊就缺苦力,乾不乾?”
王根棟和王闊海同時喊了一聲:“乾!”
沈冷轉頭看向北邊的黑武大營:“先乾這個。”
寧軍大營。
沈冷用炭筆再紙上畫了一個簡略的地圖,炭筆在黑武軍隊營地後邊點了一下:“黑武人營地後邊緊挨著米拓河,河道很寬,冰層很厚,所以黑武人沒有什麼背水一戰的氣勢,他們隨時都能撤回去。”
炭筆有落在更遠些的地方:“這事須臾城,比格底城和蘇拉城都要大,更高,更堅固,城牆上的防禦武器很多,再往北的莽山原是黑武人的糧倉也是馬場,所以須臾城就是他們糧倉和馬場的屏障,我們要想讓拖住黑武人在這僵持,就必須讓心奉月相信我們是要把須臾城打下來的。”
沈冷站直了身子:“現在我分派軍務,不管你們以前歸屬誰,以後歸屬誰,現在你們都是我的兵,軍令執行不暢,軍法不赦!”
“呼!”
大帳中的將軍們整齊的應了一聲。
“王根棟!”
“屬下在!”
沈冷指了指地圖上的黑武營地:“帶你的本部一萬兵力,明天一早往前壓,我隻給你任務不管你怎麼完成,必須壓製到距離蒲落千手營地半裡的距離,然後守住,守不住你自己去跳米拓河吧。”
“是!”
王闊海興奮的應了一聲:“大將軍放心,我是不會去跳河的。”
沈冷笑了笑,看向王根棟:“王根棟,你帶你的一萬人馬插在這!”
沈冷的手指點了點蒲落千手營地左側:“不需要你去協助王闊海進攻,你的隊伍擺在這,一旦鐵顏那邊派來支援,你務必把鐵顏的人馬擋住一天一夜,鐵顏的大營在米拓河北邊,咱們在南邊,所以一旦鐵顏那邊有兵力支援過來,你就要過河去打,一不小心你就成了孤軍。”
“屬下知道,屬下還在,黑武人不會越過我的防線。”
沈冷點頭:“我把軍中一半的弩陣車給你。”
王根棟肅立:“是!”
沈冷看向李逍善:“世子,你的事也很艱巨。”
李逍善肅立道:“大將軍,這裡沒有世子,隻有你的兵!”
沈冷笑起來:“那好,你記住,王闊海把黑武人壓製住後,你把所有拋石車都架起來,到時候按照我的吩咐去打。”
李逍善行了個軍禮:“卑職遵命!”
與此同時,米拓河南岸黑武人大營。
中軍大帳中,蒲落千手站在那看著掛在布牆上的地圖一臉愁容,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寧人不會隨隨便便和我們談判的,現在你們也都應該看出來了,他們利用的就是我們對莽山原的在乎,如果我們不抵抗,莽山原落在寧人手裡,寧人會在五年之內碾壓我們,如果我們死守,又會被寧人把我們大量兵力拖在這形成對峙......兩害相交取其輕,所以隻能是選擇後者。”
他回頭看向大帳裡的部下:“可是沈冷必然會打,談判之前他們吃掉咱們,他們就不是和我們談,而是等著我們去求,那時候哪怕是國師大人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隻能去求和......所以,這一戰必須打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贏。”
他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吐出。
“現在聽我軍令!”
“是!”
大帳裡的人全都應了一聲。
“青樹!”
“屬下在!”
蒲落千手看向青樹說道:“最遲明天,沈冷的寧軍一定會來進攻,我把正麵防禦的事交給你,寧人的拋石車威力巨大,火器威力更大,所以要想不讓寧人摧毀我的營地就必須逼著他們的拋石車在射程之外,最少是大營二裡以外,所以正麵之戰最為殘酷,我深信你的能力,所以把最難打的交給你了,無論如何,不要讓寧人靠近大營二裡之內。”
“是!”
青樹站直了身子:“屬下明白。”
“歌雲達!”
“屬下在。”
“給你五千人,如果鐵顏那邊會有援兵來,寧人必將阻攔,到時候你帶兵和鐵顏的軍隊前後夾擊,滅了寧軍阻擋的兵力。”
“是!”
“彬葉!”
“在!”
“給你八千人,你在側翼支援青樹,但沒有我的軍令不許輕舉妄動。”
“是!”
蒲落千手肅立行禮:“都仰仗你們了,隻能贏,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