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來自大寧五湖四海的江湖客不認為長安的江湖水有多深,長安城再大也隻是一座城而已,一座城裡的人再多也有限,混江湖的人能有多少?和整個大寧的江湖相比,長安城的江湖就是一小窪水。
朝廷裡的人其實從骨子裡看不起混江湖的,而江湖客也不是互相都看得起彼此,許多人在進長安之前就知道長安城裡有個流雲會,卻並不知道流雲會有什麼背景根基。
重金聘請來的這些江湖高手以為不過是尋常的江湖仇殺,他們拿銀子殺人,不管殺的是一個尋常老百姓還是一個暗道勢力的大當家,唯一的區彆就是價錢不一樣。
刑部。
葉流雲坐在書房裡翻看著今天送上來的卷宗,自從他到了刑部之後,刑部迅速的跨過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近乎於自暴自棄,刑部的人在得知新來的尚書是個混暗道的之後自然不爽,以至於覺得刑部算是廢了,指不定哪天就徹底被廷尉府取代。
第二個階段是質疑,哪怕已經接受了葉流雲是新任刑部尚書的事實,也接受了葉流雲是陛下家臣的事實,可卻不得不懷疑葉流雲的能力,混暗道和在官府做事是兩個概念,能帶領一個強大的暗道勢力未必懂得如何做好一位刑部尚書。
可葉流雲就是葉流雲,在很短的時間內讓這些人跨過這兩個階段,不再自暴自棄也不再有懷疑的刑部官員,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樣。
葉流雲向來會說話,不過是三番演講,刑部裡就多了不少小迷弟。
尤其是,刑部最近抓著的這個案子,是葉流雲從韓喚枝手裡摳出來的,以前的刑部,誰能從韓喚枝手裡摳個案子出來?
“最近不太平。”
葉流雲看了看麵前的一群刑部官員,坐在最近位置的是一個年輕人,名叫言白,原大內侍衛副統領,五色鹿之一,葉流雲被陛下封為刑部尚書之後,刑部侍郎的人選按理是有葉流雲來推薦,可葉流雲沒人可以推薦,於是陛下臨行之前將言白派到了刑部,暫代刑部侍郎一職,其實皇帝的想法也很清楚,言白就是來保護葉流雲的。
除了言白之外,所有人都站在那等著葉流雲繼續往下說。
前朝大楚的時候,各部設正二品尚書一人,正三品侍郎兩人,稱為左右侍郎,而到了大寧,改為各部尚書一人侍郎一人。
刑部設四司,分彆是刑部司,比部司,都官司,司門司,四司各設一名郎中,一名員外郎,設主事四人。
按照大寧的官製,尚書為正二品,侍郎為正三品,四司郎中為正四品,員外郎從四品,主事正五品,下邊還有很多小吏,從五品至從七品。
葉流雲看了他們一眼:“前陣子我打聽了一下,去年我的人頭值三萬兩銀子,今年我調任刑部尚書後,我的人頭就值兩萬兩銀子了。”
眾人互相看了看,有人已經忍不住笑出來。
葉流雲歎道:“真的是......我做大當家的時候為什麼人頭比做了刑部尚書更值錢?因為那時候我殺人自由,隻要是惡人,我可按照江湖上的套路把人殺了,反正這些事刑部也好廷尉府也好,沒人查,那會兒我對他們來說是有直接威脅的,現在不一樣,這些家夥知道我成了刑部尚書,做事就得按照規矩來,大寧刑法的規矩裡可沒有隨意殺人這一說,犯了法按照律法辦,按照律法殺,但不能按照自己意誌來殺了,所以我......貶值了。”
暫代刑部侍郎的言白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像還有點可憐,堂堂刑部尚書,正二品穿紫袍的大員,居然不如以前值錢。”
葉流雲笑道:“你也貶值了,在大內侍衛做副統領和做刑部侍郎價錢差不少。”
言白笑著搖頭。
葉流雲道:“所以我們應該做點什麼才行,最起碼得讓那些王八蛋知道怎麼正確定價才行,得讓他們知道最值錢的應該是我們這些有權法辦他們的人,我就給你們定個目標吧,廷尉府那邊,韓喚枝的人頭已經從三萬兩漲到了五萬兩,接下來的半年之內,你們努把力,得讓我的人頭和韓喚枝一個價,不然的話見了麵我受不了他那股子得意勁兒。”
眾人又笑。
“四司的郎中員外郎也都反思一下,你們的級彆和廷尉府千辦相同,可你們的人頭價格低的離譜,市場價不應該是這樣的,今天找你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我打算乾一件大事,為期半年,以刑部名義,不會聯合其他衙門單獨針對江湖混亂勢力搞一次打擊,打擊到他們重新給你我定價為止。”
他問:“諸位可有信心?”
言白看了看其他人,他倒是沒什麼,可是其他人看起來都有些信心不足。
刑部司郎中華嚴垂首道:“大人,自從廷尉府單獨出去之後,刑部又經曆了一場刺殺,所以人手嚴重不足,大人的想法怕是難以很全麵的執行下去,若是聯合其他衙門辦事,從廷尉府和順天府抽調人手過來,此事應該還好辦些。”
“抽調了他們的人,那是給他們漲價,我要的是漲刑部的威風,而不是借彆人的威風。”
葉流雲道:“昨日我去慰問城中軍烈家屬,有人在其中一戶埋伏要殺我。”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是所有人全都臉色變了。
言白眼神一凜:“這麼明目張膽?”
葉流雲笑了笑道:“可是沒靠近院子呢就全都被殺了,因為這件事我的人頭價格略有上漲,早晨我讓人去流雲會那邊打聽了一下,今天一早百曉堂那邊我的人頭價格就漲了一萬兩,三萬了。”
言白道:“百曉堂的人都應該抓回來問問。”
“抓回來不能解決問題,百曉堂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可身在江湖中不沾染各門各派,他們什麼威脅都沒有,愛好就是給每個人標價,大寧上下,除了陛下之外他們誰都敢標價,這一點就是大罪了,可是正因為有百曉堂,我們就能多查到一些事,誰的人頭突然漲錢了,就說明有問題。”
“百曉堂的人就是一群奇葩。”
刑部司門司的郎中高安年道:“屬下前幾年就和百曉堂的人接觸過,這些人就是一群江湖混子,偏偏手眼靈通,他們奇葩到會給很多江湖客出個人誌往外賣,據說售價不低,每年都會有大筆收入,有了收入之後就雇傭更多的人去打探江湖消息,逐漸的,百曉堂就成了江湖消息集散地,很多殺手也會到百曉堂買消息,不過據說百曉堂不準給殺手提供消息。”
“去年的時候,屬下還讓人暗中買過兩本江湖個人誌,其中一本還是去年特刊,加印的,是咱們廷尉府都廷尉韓喚枝韓大人的個人誌,寫的玄之又玄,不過也有一些事算是比較靠譜,據說這是百曉堂個人誌有史以來賣的最好的一本,大概賣了能有幾萬本......屬下都想不明白,廷尉府那邊居然忍了。”
葉流雲笑道:“韓喚枝會在乎這個?百曉堂的人看到廷尉府的人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廷尉府那邊一跺腳,百曉堂就得關門,所以所有最新的江湖消息,百曉堂第一時間就會派人送到廷尉府去,再和你們說個秘密,百曉堂出的那一本韓喚枝的個人誌一共買了幾萬兩銀子,韓喚枝讓人去百曉堂轉了一圈,全都拿走了,成本都沒給留。”
言白笑的合不攏嘴:“韓大人留著百曉堂,還能給手下弟兄們改善生活,又能得到一些江湖消息。”
葉流雲道:“所以,韓喚枝可以留著百曉堂,咱們也可以,廷尉府可以用百曉堂,刑部也可以......言白,勞煩你下午的時候你去一趟百曉堂,讓他們把最近進長安的人員名單搞到一份,能搞來多少是多少,另外你讓他們把你的價格改改,堂堂刑部侍郎,人頭價格才八千兩,低的難以接受。”
言白笑了笑說道:“我下午過去一趟。”
“我們沒必要求到廷尉府,也沒有求到順天府。”
葉流雲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從流雲會少年堂抽調過來一批人分派的各司,刑部司那邊多分一些,我上任之初,已經下令從各道刑部分司抽調精乾人手過來,按照我給他們的要求,本月末必須全部到京,這些人長安城的江湖客都不認識,長安城外進長安的江湖客還不知道,是我們的奇兵。”
他腳步一停,看了看眾人:“下個月初一,正式開始這個行動,第一個月,把進京的江湖客不管是有目的而來的還是來玩的,全給我帶回來,下個月月底之前,刑部大牢得關滿了人才行,我在流雲會做大當家,江湖之中人人怕我,我到了刑部做尚書,江湖上的人卻不怕我了,這不對。”
“流雲會不是大寧刑法的執法者,刑部才是。”
葉流雲提高了聲音:“讓那些雜碎都明白,觸犯大寧刑法就一定會被法辦,法辦他們的時候就一定不會留情,江湖上的人怕的不該隻有廷尉府,還得有刑部!”
言白起身,抱拳俯身:“遵命!”
所有人全都俯身一拜:“遵命!”
“廷尉府已經從刑部拿走了一部分權利,剩下的,不能再讓出去。”
葉流雲沉默片刻:“都說新官上任要燒三把火,我燒一把就夠了......給我把他們打服,可以不服刑部,不能不服國法!”
他看向言白,又加了四個字。
“不管是誰。”
言白點頭:“不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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