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查!(1 / 1)

長寧帝軍 知白 1742 字 27天前

醫館。

沈冷並沒有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控製不住,他沒有下令隨他回京的親兵營去搜捕殺手,也沒有拎著刀出去四處找人,他隻是安靜的坐在陳冉身邊,安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覺得詫異,唯有茶爺明白沈冷的心思。

若陳冉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沈冷想陪著他最後一程。

陳冉受傷的消息還沒有敢告訴陳大伯,沈冷安排人回去對陳大伯說有緊急軍務事安排陳冉出門幾天,可這般突兀的去說,老人又那麼敏感,怕是也會有所猜測。

沈冷一直都坐在床邊,一直都握著陳冉的一隻手,而茶爺則一直坐在沈冷身邊,家裡的兩個孩子有珍妃看護倒也不用擔心,她更擔心陳冉更擔心冷子。

陳冉是冷子的兄弟,她很清楚在魚鱗鎮的時候,第一個給了冷子溫暖的人就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陳冉對於沈冷來說有度重要不言而喻,若陳冉出事,沈冷會是一種什麼反應茶爺連想都不敢想,那會讓冷子瘋掉。

他沒衝動,甚至沒有任何舉動,隻是因為他想陪著陳冉。

上天多情,所以用陽光雨露滋養大地萬物,不會厚此薄彼。

上天無情,所以總是會帶走一些在乎,每一個人的在乎,亦不會厚此薄彼。

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沈冷就那麼看著陳冉。

“累不累?”

沈冷側頭看向茶爺溫柔的笑了笑,這個時候他在茶爺麵前還在努力的笑出來。

那嘴角微微的上揚,是多大的努力。

“不累,我去給你打些洗臉水。”

茶爺起身。

沈冷卻搖頭:“不用,陪我坐會吧。”

“好。”

茶爺又坐下來,不用說話,也無需說話,隻是坐在這陪著他就好。

就在這時候陳冉嗓子裡忽然發出一聲呻吟,緊跟著人就哆嗦了一下,哆嗦的幅度好像還挺大,那個家夥後背受傷所以是趴在床上的,臉朝著沈冷他們這邊,他哆嗦完了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沈冷和茶爺在麵前居然還能笑出來,然後像是回憶起來什麼,再然後臉色猛的一變。

“操蛋。”

他說了兩個字。

雖然看起來臉色還很蒼白,不過應該是沈勝勘的解毒藥有了作用,說話的底氣也並不是很虛弱,操蛋兩個字說的擲地有聲。

“大哥,你先出去一下行嗎?”

陳冉看著茶爺說話,臉上竟然有幾分哀求之色。

“啊?”

茶爺都愣了,沒想到陳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讓她出去一下,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立刻笑著起來:“行行行,想去茅廁是吧,讓冷子幫你。”

陳冉嗯了一聲,茶爺隨即起身離開。

陳冉看向沈冷:“丟人了。”

“怎麼回事?”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片原野,四周一望無際,好像往那邊跑都跑不到儘頭,連一棵樹都沒有,草也都很矮,剛剛過腳麵而已。”

“你不是說想去茅廁嗎?”

“去過了。”

陳冉臉上浮起淡淡的紅:“夢到想去茅廁,媽的一望無際的原野啊,找不到茅廁,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終於看到了一個修建的富麗堂皇的茅廁,宮殿一樣,茅坑都是鑲金邊的,太特麼奢華了,我就忍不住了,解開褲子就好一頓尿啊,尿的那個爽......我就瞄著那金邊尿,可用力了,夢裡還在想呢若我滋下來一塊我是撿不撿?”

沈冷唉了一聲:“我去給你找條褲子......”

陳冉努力的維護最後的尊嚴:“彆告訴我大哥,太特麼丟人了。”

他大哥是茶爺。

沈冷看到陳冉這樣心裡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笑啊,笑著抹去眼角的濕潤:“你大爺的......還特麼的得伺候你。”

陳冉難為情的笑了笑:“這不是意外嗎。”

不多時,沈冷找了一套衣服來給陳冉換上,又把床單被褥都換了,陳冉重新趴下的時候一臉的不好意思,不過看起來氣色倒是越來越好。

“做了好幾個夢。”

他看向沈冷:“我這一覺睡了多久?”

“一天半加一夜。”

沈冷打了個哈欠:“有沒有感覺那裡不對勁?”

“沒有,就是後背有點疼。”

沈冷看了看陳冉的後背:“你這本事越來越大了,連中了四支弩箭,弩箭上還都有毒,如果不是高小樣背著你跑,你自己再跑一會兒就可能毒發身亡,她找到醫館的速度也足夠快,你就是命大,還有啊,高小樣是你救命恩人,以後待人家好些。”

“我知道,你說過,救命之恩最大。”

陳冉嘿嘿笑。

沈冷問:“那些殺手都很強?你怎麼會中了四箭。”

“這個啊......”

陳冉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感覺到背後有人,憑著我在軍中多年摸爬滾打出來的經驗,我第一時間衝過去保護高小樣,然後憑著敏銳的直覺判斷身後弩箭射來的方位,我往左一躲,中了一箭,往右一躲,又中了一箭,再躲,又中了一箭,真特麼準。”

沈冷抬起手在陳冉腦殼上敲了一下。

陳冉嘿嘿傻笑:“先彆告訴我爹啊,歲數大了,受不了。”

“沒告訴,我說你出城執行軍務去了。”

“嗯。”

陳冉往外麵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冷子,我覺得偷襲我的人是渤海人,他們配合的隊形,弩-弓的樣式,雖然沒開口說話,可我確定那就是渤海人斥候。”

沈冷皺眉:“跟回來的?”

他坐直了身子:“如果是渤海人他們是怎麼混進來的,一路上城關盤查那麼嚴,沒有身份憑證沒有路引,他們怎麼可能進得來長安?”

陳冉嗯了一聲:“所以......”

沈冷也嗯了一聲,搖了搖頭,示意陳冉不用再說。

他起身:“沈家的先生在這邊先照看你,我出去一趟。”

陳冉嗯了一聲:“你小心些,我絕對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沈冷點了點頭,出了醫館之後先把茶爺送回家,然後直接去了廷尉府。

韓喚枝起身給沈冷倒了一杯茶,臉色有些難看:“你是懷疑,在東北邊疆咱們的人有人故意聯絡了這些渤海國的殘兵敗將,給了他們身份憑證也開了路引?如果真的是咱們的人做的,那並不難查,路引上的官府印章能查出來。”

“九成九是假的。”

沈冷道:“我隻是不明白邊疆軍中為什麼有人會把渤海人放進來,不可能會是裴亭山那邊的人,也不可能會是我和孟長安的人。”

韓喚枝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看向沈冷:“我有個推測,但暫時不能告訴你,涉及到了很重要的人。”

“我知道。”

沈冷聳了聳肩膀:“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你推測的是誰。”

韓喚枝歎了口氣:“你也不要說出來。”

他起身:“這件事我來安排怎麼查,你什麼都不要管,也什麼都不要問,朝中如今眼紅你的人太多,你行事要萬分小心,既然有人把手已經伸到了東北邊疆,長安城裡的凶險遠勝於塞外,你隻管在家裡待著,因為陳冉的事你已經算是抗旨,陛下讓你在家中閉門十日,還不到日子呢,這件事好在有賴成幫你撐著,可抗旨就是抗旨,也幸好你沒有帶兵出去胡來,如果你再調兵,隻怕朝中針對你的人立刻就跳出來。”

沈冷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韓喚枝看了沈冷一眼:“昨天禦史台不得不上奏參了你一本,不過......”

他搖頭,後邊的話沒有說出來。

昨天朝堂上,賴成讓禦史台的人參奏沈冷,不過筆法春秋不疼不癢,滿朝文武也都要看陛下臉色行事,所以浪並沒有那麼大,陛下隻說待日後再商議如何處置沈冷,反而是太子站了出來,和禦史台的辯駁了很久,另有官員參奏,他也極為激動,曆數沈冷的功績,堅持為沈冷說情。

韓喚枝沒對沈冷說,是因為關於沈冷的身世反而是沈冷自己還一無所知,從昨天陛下的反應來看,似乎是對太子為沈冷辯駁頗感欣慰,太子在朝堂上說的話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始終都在讚美沈冷的忠與情這兩個字,經過昨天一事,朝臣們私下裡已經有人在說,未來太子若得承大統必是一代明君。

韓喚枝道:“你先回去好好歇著,一天一夜沒睡了,朝廷裡有什麼事我會通知你......另外,孟長安昨日在北城門擊殺數名刺客,他判斷這些人是渤海斥候,我也讓他暫時不要說出去,抓回來的人還沒有開口,可在廷尉府裡開口隻是早晚的事。”

沈冷笑了笑:“明白了。”

等沈冷走了之後韓喚枝就離開了廷尉府,半個時辰之後到了雁塔書院。

有些話他還不能對陛下說,陛下昨日剛剛當眾誇了太子幾句,這個時候若跑去和陛下說北疆那邊太子可能伸了手,陛下怕是會勃然大怒。

書房。

老院長給韓喚枝倒了一杯茶:“你是懷疑那個叫霍丁的年輕人?”

“是。”

韓喚枝點頭:“他是被裴亭山按死在息烽口了,沒能去渤海參戰,可他沒去,不代表他的人去不了......如果霍丁去東北邊疆的目標就是沈冷,他沒能在渤海國戰場上找到機會,唯一可行的就隻能是讓渤海人來殺沈冷,有國仇在那擺著,誰也不會懷疑到太子更不會懷疑他。”

老院長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這件事太大了......”

他看向韓喚枝:“你想過沒有,這件事一旦坐實,那是給太子定性,陛下會依靠你我的判斷來做出選擇,我們可能會是大寧的罪人。”

韓喚枝臉色平靜的說道:“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事,廷尉府都廷尉該做的事。”

老院長沉默良久:“查。”

韓喚枝起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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