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的刀落,姚桃枝不躲不閃而是舉起雙手,他的兩隻手上都有鐵爪,為了對付沈冷的刀而專門尋來的短兵器,這東西短的很卻有妙用,在接住刀的一瞬間他兩隻手往左右一拉鐵爪相扣隨即鎖死了那把足夠沉重的黑線刀。
“嘿嘿。”
姚桃枝笑了笑,那笑容真的很難看。
沈冷一腳踹出去,姚桃枝的腰以詭異的柔韌度往一側避開,那感覺就好像一根麵條似的可以彎出來一個半圓,沈冷一腳蹬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動,而姚桃枝的膝蓋則重重的撞向沈冷的小腹。
砰地一聲,沈冷中招向後急退,而卻退不出去多遠,隻要他的手不鬆開黑線刀他就始終被纏著。
姚桃枝一擊得手笑容更加暢然,他這樣的人隻要一擊得手其實往往就夠了。
他不但雙手上有鐵爪,右腿膝蓋位置還穿了一個很奇特的護膝,護膝打造的很精細不影響移動,在屈膝往前頂的時候就會刺出來一把匕首,匕首不是很長隻有寸許,畢竟再長些的話就容易傷了自己且不好收回去。
這一擊足以撕開沈冷的小腹,若不出意外的話腸子已經開始往外擠了。
然而沒有。
姚桃枝皺眉。
他沒有看到自己預想之中的畫麵,沈冷的小腹上逐漸有血跡滲透出來,黑衣月色下血跡不明顯可姚桃枝聞到了血腥味,既然那一刀是中了的為什麼腸子不肯出來?
“調皮。”
他忽然間反應過來,沈冷的身上一定有一件軟甲。
他兩隻手加大鎖死的力量往下一壓,沈冷的右手就被壓了下來,姚桃枝的膝蓋再次往上抬那匕首彈出直奔沈冷的右臂,身上有軟甲但胳膊上一定沒有,若廢了這條善發力的右臂沈冷還可怕嗎?
沈冷的左手迅速的推出去在姚桃枝的腿上撥了一下,膝蓋向上隨即偏離,匕首劃著沈冷的右臂擦過去,衣服被切開一條足夠長的口子。
沈冷的左臂彎曲手肘重重的撞擊在姚桃枝的下巴上,這一擊足夠凶猛以至於姚桃枝的身子都往上飄了飄,他的兩隻手依然鎖著沈冷的右手長刀,在這一刻沈冷終於還是把黑線刀鬆開,一拳打向姚桃枝的咽喉。
姚桃枝雙手鎖著的黑線刀轉過刀尖往下一刺,沈冷就不得不收拳。
鐵爪鬆開往後甩出去,那把黑線刀便飛出去很遠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開始認真了噢。”
姚桃枝兩手連環橫掃,鐵爪上的寒芒在月色下顯得更為凜冽,沈冷不斷後撤,鐵爪的爪尖就在他脖子前邊一下一下的掃過去,若沈冷狀若獵豹般剛硬凶猛,姚桃枝就是狐狸,蛇,鷹,是很多種擅長出其不意擊殺目標的東西結合在一起的變態。
沈冷向後退了幾步上半身儘量往後仰著才能避開那利爪的連環攻擊,可就在這一刻姚桃枝騰空而起,雙腳在沈冷胸膛上接連踢中至少四次,在這般短的時間內連環四腳有多強?
沈冷向後方翻出去,雙手往後撐住地麵然後迅速側身翻轉避開那鐵爪的往下一插。
刺客這是江湖打法,和沈冷平日裡應對的完全不一樣。
軍人的打法永遠都是那麼大開大合,不管是大寧的軍人還是彆國的軍人大多一樣,可這種江湖殺手他們沒有什麼套路可言,他們出手隻是為了殺人,什麼方式才不會去在乎。
那倆隻鐵爪戳在地上,青石板上都被戳出來火星。
沈冷右臂撐著地麵往一側翻出去,在身子轉動的同時右腳狠狠的踢在姚桃枝的肩膀上,於是那爪子在地上劃出來的火星更長更璀璨,姚桃枝被這一腳踢出去一米多遠,火星便劃了一米多長。
“年紀輕輕有這樣的本事了不起了,若再過幾年我還真殺不了你。”
姚桃枝站起來看了看鐵爪:“可現在你的終究是不行。”
他腳下一點往前疾衝,沈冷一拳照著他的麵門砸過來,兩個人對麵而來速度疊加就更快,這一拳轉瞬就到了姚桃枝麵前,可他的腦袋卻詭異的偏向一側鐵爪在沈冷的胸口上刺了下去,一陣極刺耳的聲音響起,就連軟甲都被鐵爪撕開了一條口子。
再多一息沈冷的胸口可能就會被劃破,可沈冷的右腿膝蓋也已經頂了起來,正中姚桃枝的襠下......
這自然不是軍中的功夫,也不是沈先生教的功夫,更不是楚劍憐教的功夫,是沈冷在魚鱗鎮的時候和那些想欺負他的孩子們打架的時候自然而然掌握的技能,有些不光明,可小孩子打架哪裡有什麼光明可言。
這一下太重,姚桃枝向後跳出去落地了還繼續跳,原地還轉了一圈。
沈冷加速向前一腳側踢直奔姚桃枝脖子,姚桃枝將兩條胳膊抬起來擋在脖子一側,這一擊撞在胳膊上,胳膊撞在姚桃枝自己的臉上,整個人橫著飄了出去。
懊惱,特彆懊惱。
姚桃枝覺得自己如此端正的殺一個人卻這麼久還沒有殺死實在不像話,對方又不是韓喚枝有那般可怕的一刀,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而已,居然能堅持了這麼久,即便是因為那件軟甲他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最主要的是,他看得出來沈冷的心思並沒有完全在他身上,因為沈冷急著走。
“來不及了的。”
姚桃枝終於覺得有些事值得開心:“就算你趕過去那兩個人也已經死了,你也會死。”
沈冷知道沒時間多耽擱,可是對手太難纏。
他兩隻手交叉抓住衣袖往下一撕,衣袖斷裂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沙袋,比在安陽郡的時候沙袋的數量多了一倍,沙袋連在一起被他扯了下來,落地的時候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姚桃枝眼睛驟然睜大,心說這是什麼鬼?
沈冷一拳砸過來,姚桃枝以鐵爪封住身前,可是沈冷的這一圈是虛招,左拳從下往上繞過了鐵爪的封鎖砸在姚桃枝的小腹上,快......是真的快。
姚桃枝被打的往上飄起來,沈冷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往下狠狠一拉,姚桃枝下墜的時候雙手鐵爪橫掃出去劃開了沈冷的衣服也劃開了軟甲,沈冷小腹上被切出來幾道血痕,若非他及時收腹就會被開膛破肚......
避開之後沈冷一拳打在姚桃枝的頭頂,這一拳正砸在那傷口上,直接爆開了一股血。
姚桃枝疼的一聲悶哼,兩隻手撐著地麵然後側翻出去避開沈冷落下的一腳,這一腳落地猶如雷聲炸起,踩到後背脊椎或許會斷個七八節。
頗狼狽的站起來後姚桃枝已經動了真怒,沈冷卻已經往前衝了出去,就在這時候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男人落在沈冷身前,長發披散,臉上帶著一張銀狐臉的假麵。
他先是看了看沈冷,又看了看姚桃枝:“滾。”
姚桃枝哼了一聲:“想截胡?”
那白衣劍客左手握劍,劍在背後,哪怕是在月色下這人顯得太瀟灑太飄逸,月下如謫仙。
姚桃枝最討厭這樣的人,理都不理,直接朝著沈冷衝了過去,可他才動那一劍就到了他麵前,姚桃枝雙手鐵爪封住麵門,可在鐵爪扣合之前劍尖已經刺進來,白衣劍客手腕一扭劍轉了半圈,哢的一聲竟是將鐵爪絞斷,幾個崩掉的爪尖落地發出極清脆的聲音。
劍非凡品。
姚桃枝顯然楞了一下,那一劍快的有些超乎想象,但最主要的是那把劍真的很硬很硬。
他摸不準這個人是來殺沈冷還是救沈冷的,那一句滾字雖然已經表明了些什麼,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肯定的東西,處處都是千回百轉。
白衣劍客再也沒多看一眼姚桃枝,在他看來那是一個醜陋之極的人,多看一眼也影響心情。
劍尖轉向沈冷:“去撿你的刀。”
不等沈冷說話姚桃枝已經受不了,他沒見過狂妄的人沒見過如此狂妄的人,自己費儘心思好不容易打掉了沈冷的刀對方卻讓沈冷去撿回來。
“你如果也是來殺他的就彆浪費時間,反正隻要他死了我就有銀子拿,你給他撿刀的時間,他的幫手就可能會在這時候出現。”
“他撿刀也好,不撿也好,隻一劍就夠了,會很快。”
白衣劍客淡淡的對姚桃枝說道:“我殺你,也隻需一劍。”
偏偏就在此刻變故又出,砰砰砰的幾聲之後,幾具屍體被仍在地上距離三個人都不遠,白衣劍客看了看那幾具屍體後轉身就走,哪裡還有剛才的張揚,然而他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能走掉。
四個人從高處落下,正方形站位將白衣劍客封住,一樣的白衣如雪看起來仿若出自同一家,一個背黑色流蘇劍穗長劍,一個背長短雙刀,一個雙手扣著飛鏢,一個右手拎著跟鐵釺嘴裡叼著根毛毛草,吊兒郎當。
四個人圍的很嚴實,如同封印。
從四周有很多身穿黑色錦衣的人衝出來封住四麵,之前圍攻韓喚枝的人也根本就是做樣子罷了,此時此刻遍布四周院牆屋頂,韓喚枝緩步走過來那刀上乾淨的很。
他看了一眼叼著毛毛草的黑眼微微皺眉:“你們流雲會的手真的伸得很長。”
黑眼聳了聳肩膀:“沈冷是我們流雲會的朋友。”
不遠處停下來一輛白色的馬車,馬車的車窗開著,裡麵有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低著頭看書,車廂裡點著燭火很明亮,他的注意力也似乎都在書冊上,他對麵坐著兩個人,一個叫沈小鬆一個叫沈茶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