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煉獄神將一陣連聲的怪叫,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頭皮一陣陣發炸。
撞死!
徹天神將竟然直接被人撞死!
雖然在這場戰爭裡,人世間這些頂尖的修行者的諸多手段已經讓他們有些刮目相看,但無可否認的是,這些在人世間極為稀少的頂尖修行者為了和他們抗衡,也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但這人一來,就隻是這樣直衝過來,徹天神將就直接被他撞得四分五裂。
這怎麼可能!
徹天神將方才那一擊的力量就連一座小山頭都恐怕能震裂,但竟然阻止不了此人!
他不隻是口中發出了駭然的怪叫聲,他的身體裡,也似乎有無數的人在駭然的大叫。
無儘的恐懼讓他的心臟不斷的抽搐。
身體裡那種潛意識不斷的在提醒他,若不是他之前有些膽怯,若不是他直接選擇閃避,可能他就是對方的目標,可能此時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就是他。
此時整個戰場也是驟然一靜。
原本隨著林意的到來,北魏所有的軍士和將領知道強援到來,歡呼和呐喊聲如潮般湧起,但這轟然一撞之間,所有的歡呼和呐喊聲都是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心臟都是猛烈的一縮。
這種畫麵映入他們的眼簾,帶來的衝擊感,使得他們自己的心臟都像是被無形的大錘錘擊了一下,有種血液直衝上頭,卻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林意一擊撞死徹天神將,他渾身也是氣血翻騰,對方狂暴的力量也在他的經脈和血肉之中穿行,他渾身的骨節也是喀嚓作響,但他終於真正到了戰場,心中的焦躁之意大減,雖然胸悶煩惡,但戰意反而熾烈,一口湧到喉間的逆血都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的衝勢被這徹天神將所阻,也終於停頓下來,但他身後那徹天神將破碎的真元力量和狂風砂石還在衝擊,就像是裂帛一般的炸響。
他的身影雖然停頓下來,但這種聲勢,給人的心理壓力,尤其是給關隴大軍這方,給這些幽帝的後人的心理壓力,卻是更重。
西方巡王始終是這些人裡麵心思最為縝密,心境也最為冷靜的一位,但此時看到徹天神將的殘軀四分五裂的墜落在地,他雖然並未徹底被恐懼左右,但腦海之中竟也是有些空白。
這種畫麵,甚至在這一瞬間也讓他無法正常的思索。
此時戰場上隻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北魏皇帝在感慨的笑著。
因為和他所想的完全一樣。
林意的這種法門,完全是真元功法的克星,他哪怕在真正的力量上和魔宗還有差距,但哪怕是魔宗降臨和這些人為敵,恐怕雙方真元手段還有互相纏鬥的過程,但這些人倉促之下,隻要無法真正意識到這一點,便真的是哪怕腦子裡有無數可以動用的秘法,哪怕渾身都是手段,也毫無作用,直接就會被一擊擊潰。
而且此時的林意,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很多。
不隻是肉身的堅韌程度超過了他想象的極限,而且在這一擊之中,他真的感知到了諸多星辰元氣的氣息,橫衝過來的林意,在和對方相撞的那一刹那,在他的感覺裡,就真的像是一顆燃燒的星核。
煉獄神將此時驚駭無比,身上氣息波動劇烈,而且他和林意相對較近,方才又和徹天神將站立一處,此時林意一停頓下來,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啊!”
煉獄神將毛骨悚然,他的身體再次往後疾掠,退向西方巡王的身側。
在他此時的潛意識裡,隻有退到西方巡王的身邊,才會安全一些。
與此同時,他的眉心之中透出一縷黑煙,結成一朵細小的黑色蓮花。
嗤嗤嗤數聲極為尖厲的嘯鳴自地下湧起。
數道黑色的火焰從地下如飛舞的荊棘般衝了出來,卷向林意的身體,與此同時,林意上方的空氣一陣晃動,竟有許多星星點點的赤紅色火焰不斷如雨點般凝結,朝著他的身上落了下來。
“嗯?”
林意隻覺得硫磺氣息刺鼻,此時地上湧起的黑色火焰,竟像是真正的地底|火脈之中的某些可以真正燃燒的元氣被強行抽引了出來,那黑色火焰不隻是真元聚攏天地元氣的光華表象,而是對方的真元抽引出了可燃的天地元氣,真正的猛烈燃燒。
在他的感知裡,這些黑色火焰無比黏稠,具有真正的恐怖高溫。
而與此同時,天空之中那些星星點點的赤紅色火焰,卻似伴隨著對方的這種真元手段的生成,而被自然牽引。
也就是說,對方不需要消耗更多的真元,隻是天地間元氣的自然吸引,便自然讓上方的天地元氣也產生了變化,凝聚出了這樣的光焰。
在他的感知裡,天空之中那些赤紅色光焰極為純淨,就像是天空之中陽光的熱力被一些元氣折射彙聚而成,倒不是真正的在燃燒,但也具有可怖的溫度。
他有些意外,甚至有些驚喜。
因為在此之前的修行之中,他已經接觸到這個領域。
在和大俱羅的金身元氣共振時,他便真正感受到了殊途同歸的味道,他感覺雖然修煉的道路不同,但大俱羅的這種金身法修煉到高處,也可以和真元修行者一樣,引動天地間的諸多威能。
大俱羅的這種修行之法,修到最後,就像是將自己的肉身變成了強大的法器,就像是一個極為堅韌的移動法陣。
他之前就隱隱有所感覺,真元篆刻在體內的神紋,凝聚真火似乎很有可能,天地間的光線中,熱力無處不在,火焰似乎是天地間諸多玄奧法門之中,相對而言可以最先接觸也是較為簡單的法門。
他雖然不知道煉獄神將的傳承來曆,但看到這人竟然正巧能夠運用這樣的法門,他心中便是有些驚喜,決定先留下此人,不先設法殺死此人。
轟的一聲。
他體內丹汞和劍元氣息同時暴漲,身外就像是有一團血樣的光華崩開。
無論是從地下湧出的黑色火煞元氣,還是從空中被自然引動落下的赤紅色光焰,全部無法衝入他身外的光華。
一切的真元法門都是以真元為引,真元如同細小的繩索拖動龐大的天地元氣,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體內的丹汞,都如同瓦解真元的最好法器,此時煉獄神將的這種真元手段之中的真元一觸既潰,那些黑色火煞和赤紅色光焰紛紛震飛出去,落在四周地上雖然嗤嗤燃燒,但根本無法對林意造成損傷。
轟!
他身上氣息一炸,也並非是停留在原地不動,他既然決定先行放過煉獄神將,那這轉瞬之間,便已經確定了目標。
那些黑火和赤紅色光焰剛剛朝著四方灑落,他的人影已經在原地消失,他原先所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凹坑,大量的塵土正往上湧起,而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已經橫空落向一名準神將。
這名準神將的瞳孔急劇的收縮,他的右手三指從袖間拈起一物朝著前方彈出,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朝著後方彈飛出去。
他指間彈飛出去的,是一片黑色的方形紙符。
那片紙符十分嶄新,不像是古物,但在飛射出去的刹那,這片黑色紙符便自然沙化般瓦解,散發出的氣息,卻是一種極為古老的味道。
就像是有很多元氣穿越時空而來。
許多道黑色的元氣在虛空之中不斷演化,就像是很多在海水之中飄搖的黑色水草在空氣裡生成。
林意的身體在空中再次顯化出來。
道道殘影從他身後消失,就像是一道道影子重疊,然後回歸他的身體。
他急速前進的身影被這這些符意凝聚的詭異元氣所阻。
這些黑色的元氣在他的身上不斷的崩斷,但這種奇特的符道手段有著詭異的生生不息的味道,而且真元藏匿在天地元氣之中,也分外的堅韌。
林意並沒有意外。
他落在地上。
他的身周有很多死去的重鎧軍士,也有很多兒臂粗細的攻城弩箭。
這些重鎧軍士大多是因為濃厚的鉛塵窒息而死,但也有不少重鎧軍士的身體被這些攻城弩箭洞穿。
那些攻城弩車屬於重型軍械,雖然可以用戰馬拉動,但在這種冬季,卻並不那麼容易運送。
他十分清楚,這支北魏大軍裡,這樣的重型軍械也不會太多。
但他此時的周圍,那些重型弩箭到處都是,如同野蠻生長的灌木叢一般。
當他停頓在此間,他的眼瞳便被這些弩箭和鎧甲上的反光刺痛,他的眼瞳被這些重鎧軍士身上釘著的弩箭刺痛。
這些森冷的光芒和死亡,不斷提醒著的他為了拖延到他的到來,北魏這支大軍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當這種重型軍械都不在意自己手足的死傷而儘情的宣泄時,代表著是什麼樣痛苦但堅定的意誌?
他深吸了一口氣。
此時雨後晴空,但空氣裡還殘留著鉛粉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他根本沒有多想,他伸手出去,拔出身邊的一根根兒臂粗細的弩箭,在這些如巨大黑色水草般的元氣還在他身上不斷繃斷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聲厲嘯,將這些弩箭不斷的全力投擲出去!
除了那名他此時不想殺死的煉獄神將之外,他用最快的速度,將不斷拔出的這些弩箭,投降其餘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