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忌諱(1 / 1)

平天策 無罪 1251 字 28天前

在沙海之中,要想不錯失方位避開某些死地往往比較困難,而朝著某處死地進發,則太過簡單。

因為這些駭人聽聞的死地往往在無數地圖圖錄上有濃墨重彩的標記和介紹,無數旅隊付出生命的經驗,便是讓人儘可能的清楚這些死地。

要想確定天羅古城的方位本身就不困難,而且當月色降臨之後,幾乎不需要任何向導,恐怕就是從來沒有深入沙海經驗的蕭素心,都不會丟失行進的方向。

那是一副奇景。

隔著至少數十裡的距離,原道人和白月露、蕭素心等人,就看到那座無數斷牆殘垣形成的古城沐浴在一片白茫茫的星光之中。

星光比月光還要淡渺,連月光都隻能讓人感覺柔和,卻又無法真正的看到它的形狀,星光就更是用人眼無法感知。

然而此時這座城的上空,卻是無數淡渺的星光不斷彙聚,無數彙聚起來的星光,竟像是無數條水流一般,不斷的落入這座古城的廢墟之中。

越是接近,就越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星光就像是巨大的瀑布一樣,籠罩了數十裡方圓,令那些普通的黃沙都反射著璀璨的光澤,就像是寶石。

“是法陣?”

白月露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修行者最懼怕的便是和自己未知的東西戰鬥。

星光和許多來自天外的隕鐵隕晶一樣,若是能夠加以利用,便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威能,曆史上隻有極少數的修行宗門能夠利用星光,然而這些宗門之中掌握其法的修行者,往往便十分可怕,甚至超出境界的界限。

“隻是法陣也不可能這樣。”

原道人搖了搖頭,曆史上也沒有任何記載,有任何宗門可以如此大範圍的汲取星光,而且最為關鍵的是,法陣的等階也往往取決於布置者的修為。以他此時的修為,看著籠罩數十裡方圓的星光,也自然產生非人力所能及的感覺,這便隻能說明,這座城的本身就有問題。

若非地磁異常,便是這座城便是建立在某種能夠自然汲取星光的晶石礦或是精金礦脈之上。

“這些鹽晶有毒,若是進入這座城裡,和人交手,便需要小心。”

跟在原道人身後的盲劍師陰黎突然出聲,他從地下抓了一把沙子,往前拋出。

他的手法很巧妙,那些比鹽晶沉重一些的沙礫首先便激飛出去,剩下一團鹽晶在眾人身前數丈處緩緩落下,這團鹽晶在此時的月光和星光照耀下,形成了一團七彩的迷離光暈。

……

“來了。”

天羅古城的高處,一座斷牆上,天都光就在這座斷牆的邊緣坐著,她的雙腳就像是伸入水中洗腳一般,沒有規則的甩動著。

她的身體下方,其實是一片斷崖,她的身體距離斷崖下方的廢墟也至少有數十丈的距離,就連走到她身後的那名苦行僧首領,都甚至擔心她會不會不小心摔下去而直接摔死。

“確定天密寺的那具金身他們帶來了?”天都光問道。

“他們用不少駱駝輪換拖著滑車而來,那具金身十分怪異,極為沉重。”

苦行僧首領點了點頭,不知為何,沐浴在這樣的星光裡,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感到任何的危險,但是看著就連天都光的紅發都被星光染成銀色,他的心中卻充滿著一種不真實的怪異感覺。

“是麼?”

天都光忍不住笑了笑。

她突然想到,若是這樣的一具身體落在那些吃人的人手裡,那些人若是還活著,會不會忍不住也品嘗一下這樣的金身的味道。

“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苦行僧首領看著她,眉頭微微的皺起。

“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看戲。”

天都光轉頭看著他,連身體都擺動起來,她笑著說道:“既然我們已經按照約定將這些人送到了天羅古城,那接下來除非你們自己想送死,想先試試那名獨臂道人的手段,否則便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安生躲著。”

……

“來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遺族之中的修行者出現在那名身披著巨大衣衫的女子身後。

這名遺族的修行者是個駝子。

他的背就像是背著一口巨鍋般駝,但即便如此,他也隻比尋常人要顯得高大一些。

他的裝束也很奇怪。

他穿著一件很厚重的黑袍。

這件黑袍的領口,卻像是一個高大的煙囪,將他的整個臉麵都籠罩在了裡麵。

“確定她說的那名叫白月露的女子在這些人裡麵?”巨大的衣衫下,那名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黑袍駝子點了點頭,道:“確定有蒼狼血脈。”

籠罩在巨大衣衫下的女子靜默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然後點了點頭,道:“若是他們真的肯為那十幾個孩童進城來,將那十幾個孩童交給他們的時候,將天都光也交給他們。”

黑袍駝子頓時愣住。

在他的印象裡,這名令人敬服的女子在過往的很多年裡,即便是對自己的敵人都極為守信,然而他十分清楚,將天都光也交給對方,這根本就不在之前的約定或是計劃裡。

“隻要他們進城來接這些人,我們在將他們困住之前,就直接將天都光交給他們?”他抬起頭來,滿心疑惑的輕聲問道,“那些苦行僧…”

“他們隻要進城,宋老三就會馬上出手。”

籠罩在巨大衣衫下的女子聲音平靜的傳了出來,“那些苦行僧即便想要保護她,宋老三出手時,他們也自然會亂一陣,天都光雖然修為不弱,但讓楊兄去,她根本不可能有還手之力。”

“好。”

黑袍駝子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行按下了心中的疑惑,不再多問。雖然他根本想不明白在這種時候要將天都光直接擒住送給對方是什麼意思,或者有什麼意義,但即便她下了這樣的命令,這便不是他所能過問和質疑的。

巨大衣衫下的女子漠然的平視前方。

她的目光似乎能夠透過這件奇特的衣衫,看到遠處的那幾條影跡。

冤有頭債有主。

對方到這天羅城來,並非是因為他們遺族,而是因為天都光,但接下來他們要這些人裡麵的白月露,這就是他們和這些人的恩怨。

在此之前,將天都光交給他們,那些苦行僧如何反應,那便是他們的事情。

但讓她生起將天都光交給這些人的念頭的最主要原因,不是一事歸一事,事事劃清,而是沒有人知道,她有一個無法觸碰的忌諱。

她生平最忌諱的,便是竊走人家的小孩子,再用來要挾彆人。

她很清楚天都光是那種不能說是有野心,但卻是真正唯恐天下不亂的怪物,不管天都光做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無所謂,但天都光自己,卻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觸犯了她最大的忌諱。

而且無論是天都光還是這些苦行僧,甚至是魔宗,他們都犯下了一點錯誤。

他們都認為“遺族”之所以在北魏遷都洛陽之後都一直隱忍不發,隻是因為遺族的力量已經不濟,生怕被北魏皇帝和漠北的苦行僧眾兩麵夾擊。

隻可惜真正的原因,卻不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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