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有所防備,這連續震擊下去,也真是讓人心浮氣躁,更不用說劇烈戰鬥的時候,如果這樣的聲音一直在身邊炸響,神念境的修行者說不定還能不受影響,但神念境之下的修行者恐怕是很難發揮戰力。”
天母蠟的村寨之中,白月露和蕭素心等人都是麵麵相覷,渾身的肌膚都是直起雞皮疙瘩。
即便心中有所預料,但是林意連續震擊這一對飛鈸發出的聲響還是讓她們隻覺得真元裡都不斷出現細細的針刺,身體的血肉都有種麻癢無力的感覺。
平常的巨響最多讓人耳膜欲裂,頭暈目眩,但這響金的聲音卻明顯不同,有種尖銳的穿透性。
白月露和蕭素心等人是覺得神念境之上的修行者可能不會受影響,但是沈鯤看著林意手中的這一對飛鈸,麵色卻是也十分古怪。
她們覺得他會不受影響,但他自己不是這麼認為。
這種聲音讓他也有頭皮發麻,反應都有些遲鈍的感覺,這還隻是一對飛鈸,要是真有能工巧匠打造成鐘鼓之類,那威力恐怕更大。
“哢哢哢哢….”
林意此時卻是渾身骨骼關節一陣亂響,他的身體一陣扭曲晃動,他這是渾身骨骼關節都模仿祖蛇的脊骨發力,再加上這響金的聲音震蕩,他渾身都是熱意晃動,感覺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容器,而氣血就在他的身體裡融彙成一團,就像是一碗水在碗中晃動洗刷一樣。
他自己是舒暢到了極點,每根骨頭都像是徹底的放鬆開了,變得更加靈活,而且似乎渾身的氣血力量都可以瞬間湧動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他扭動得高興,但身體的姿態此時卻顯得十分古怪,若不是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試煉修行,否則若是突然看到他身體這種扭曲晃動的姿態,肯定會被他嚇一跳,還以為他和某些故事書中記載的神怪故事一樣,被蛇怪附體了。
“這些東西是被我的手鐲從它的腹中吸出來的,也不知在它的腹中多久了,隻是材質有些特殊,竟然不腐。”
林意將那柄小刀和無柄小劍,以及那根混金色的細針全部取了出來。
聽到材質特殊,沈鯤等人頓時有了興趣,將這三件東西分彆取在手中觀摩。
“這小刀稀鬆平常,這在邊區很普通,就是吐穀渾一帶的特產,是加入了鉛、銀、狗頭金和寒鐵等物煉成,是吐古渾的貴族隨身帶著,用來切肉或是切一些藥膏所用。在吐穀渾雖然價值不菲,但卻是那些貴族日常所用,幾乎每個貴族子弟隨身都有一把。後來有些商隊的富商在來往吐穀渾時倒是也有意效仿,也會買一些帶回來。這小劍是飛劍,之所以不腐,是表麵鍍了一層東西,倒也沒有太過特彆之處。”
沈鯤看著那柄小刀和無柄小劍有些失望,隻是那根混金色的細針,他卻是直覺有些怪異。
這根細針中心是空的,表麵還有些直線條的符文,似乎和北魏一些修行者所用的飛針沒有什麼差彆,但這根細針散發的混金色,其實卻是幾種不同的精金色澤混雜之後的結果。
這根細針的主體其實是青銅色的,但上麵星星點點,卻似乎在融冶時摻雜了無數紅色和金色的顆粒。
那金色的顆粒和響金的色澤十分相似。
沈鯤心中懷疑之下,便不由得伸指在這根飛針上彈了一記。
“嗡!”
這根細細的飛針沒有發出任何清脆的響聲,反而是一聲悶響,這種聲音,很像一個地底洞窟之中傳來的那種風聲。
這聲音還延綿許久,一時也不停歇。
“這果然有些古怪。”
沈鯤心中一動,他體內真元朝著這根飛針湧入。
以他的修為,試用一下這種飛針自然是輕而易舉。
但他的真元一湧,這根飛針嗤嗤嗤嗤無數聲爆響,瞬間流光溢彩,不隻是將周圍眾人,就是將他都嚇了一跳。
“這….”
白月露也算是見多識廣,尤其北魏各種飛針都多,但她此時也是大吃一驚。這根飛針竟然是在沈鯤的手中懸浮起來。
之前沈鯤彈動這根飛針是,這根飛針是宏大的悶響,但此時真元平緩的流通進這根飛針,這根飛針的周圍,卻是無數尖銳的聲響,就像是無數飛針在飛行。
這根飛針周圍光華燦爛,一縷縷光華在它的周圍竟然也是形成一根根飛針的模樣。
沈鯤看了她和林意一眼,在下一刹那,這根飛針從他的手中飛射出去。
也就是這一瞬間,這一根飛針在空中飛舞,卻像是分解成數百,數千根飛針。
空氣裡全部都是飛針穿梭的嗤嗤響聲,林意也是目瞪口呆,在他的感知裡,都不是一根飛針在飛行,而是有成百上千根這樣的飛針在飛行,根本分辨不出來。
“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飛針,而是飛劍,隻是做成了飛針的模樣而已。”
沈鯤忍不住苦笑,他此時禦使著這根飛針,真元越是灌注得多,這根飛針周圍幻化出來的飛針就是越多。
隻是說話之間,這根飛針圍繞著他和林意等人飛舞,林意等人的周圍,感覺就是無數飛針圍繞著他們組成了一座大陣。
這飛針密密麻麻的飛舞四周,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尋常的飛劍哪怕有迷惑感知的特異之處,但大多也隻是光影折射。這根飛針不隻是形成光影,連破空聲和散發的真元流散攪起的風流都具備。”
林意深吸了一口氣,他這真的又驚又喜。
驚的是如果是有厲害修行者用這樣一根飛針對付他,他一時也想不出破解手段,也隻有這飛針真正近身時,才感知得到到底這根真正的飛針在哪裡。
喜的是,這樣一根聞所未聞的飛針,竟然從祖蛇的腹中,被他的手鐲吸了出來,簡直是平白撿了一個大寶貝。
“這東西麵對修為比你低的修行者,簡直是大殺器,若是對付修為高的修行者,也不需正麵為敵,哪怕隻是用這飛針在他身周飛旋,他恐怕也不得不施展真元手段時時防備,時刻都要消耗他大量真元。”
沈鯤也是十分感慨,說話之間,他收了真元,漫天飛舞的飛針消失,那一根真正的飛針便飛了回來,飛到林意的身前。
“你擅用飛劍,這根東西便你收著。”
林意接了這根飛針,便直接遞給了白月露。
白月露看了林意一眼,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將這根飛針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母蠟的村寨外有些響動,不過片刻,李香凝便一路跑跳過來,麵上儘是喜色。
她和林意一起完成了祖蛇試煉,天母蠟的這些人覺得她和林意熟悉,一些事情都叫她來傳遞。
“我們先前趕去者母地蠟的人回來了。”
她原本就是少女心性,而且還未出過哀牢山,原本就沒有什麼官爵的概念,所以麵對林意她也沒有任何的繁文縟節,隻是有事說事,高興道:“者母地蠟的人聽說是你特意去請,十分高興,他們說根本不需要你去跑一趟,直接派了他們族中最強的七名戰士跟著我們族人過來,讓他們跟隨鐵策軍去黨項。”
“這麼爽快?”
林意和白月露等人互望了一眼,都是大喜過望。
李香凝猜想很有可能是者母地蠟的這些人聽說了鐘離之戰,但這也隻是純粹的猜測,她便也忍住沒有說出口。
七名身材魁梧,和天母蠟的人明顯裝束不同的男子很快出現在了林意的視線中。
這七名者母地蠟的男子的左臂上都套著皮甲,各自站立著一隻鷹。
一眼看去,他們所馴養的鷹果然比一般的山鷹要大出很多。
尋常的山鷹通體有輕盈之感,羽毛蓬鬆,但他們者母地蠟的這些鷹卻有些怪異,它們的羽毛十分光滑,像鐵一樣,散發著烏青的色澤。
它們的爪上寒光閃爍,果然都戴著鐵爪。
現在它們的眼睛卻都用皮罩蒙著,所以在他們的手上卻十分安靜,很少動作。
這七名男子的肌肉都是高高鼓起,十分壯碩,他們身上穿戴者的是簡陋的皮甲,隻是頭頂卻戴著一頂奇特的四方高帽。
他們的身後都背了皮囊,裡麵東西看起來十分雜亂。
剛入村寨門時,這些者母地蠟的戰士顯然也已經聽了前方引路的兩名天母蠟戰士的介紹,遠遠的就注意到了林意的存在,他們的眼中都閃現出驚疑的神色。
“您就是林…..”
到了麵前,其中為首的一名者母地蠟的戰士右手撫胸行禮,一句明顯帶著疑問的還沒有說完,不遠處的林間卻是一陣巨響,伴隨著狂風,這些人轉頭一眼,看到那升起的黑影,頓時駭得說不出話來。
“自己人!”
林意對著那就要暴起發難的祖蛇一聲厲叱。
那祖蛇一頓,接著便乖乖安靜蜷伏下去。
“我就是林意。”
林意對著這些人微微一笑,這些者母地蠟的人卻是心神震蕩,背心都被冷汗濕透,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是我們天母蠟的祖蛇,林大將軍是通過了祖蛇試煉,並將這祖蛇一並收伏,我們天母蠟便決定舉族追隨。”李承安到了這些人的身邊,他忍不住搖著頭對這些人輕聲說了幾句,他很能理解此時這些者母地蠟的人的心情。
“你們者母地蠟竟然藏了這樣一條大蛇?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足足數息之後,這些者母地蠟的人才徹底回過神來,為首這名者母地蠟的戰士擦了把冷汗,苦笑著抱怨一句,然後對著林意道:“我叫阮天街,參見林大將軍。”
“我原本還想去你們者母地蠟村寨拜會,隻是你們怎麼會如此爽快?”林意微躬身回禮,直接問道。
“我們之前剛送一支商隊出哀牢山,進過外麵的州郡,林大將軍您的威名,我們也是悉數聽說了,隻是沒有想到您看上去竟是如此文弱。”這阮天街倒是也不說虛言,他的身材和林意相比,看上去的確要健碩許多。
林意笑了笑,他也不多說,雙足隻是一頓,咚的一聲悶響,這村寨中一片空地如同地震般震動起來。
林意的身影如電般衝了出去,空氣裡如同燃燒竹子發出的爆響一般,林意的身體瞬間落在十餘丈之外,他的腳一挑,輕易的挑起一塊大石,然後伸手接住,仿佛毫無分量一般,直接將這塊大石投了出去。
轟隆一聲,至少有兩百餘斤的大石遠遠滾落,在土坡上翻滾,撞起一蓬蓬塵硝。
這些者母地蠟的人看著這樣的畫麵,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到極點,卻是連呼吸都停頓了。
林意身體微微一動,這次他脊骨發力,身體也不見激烈的動作,似乎一扭一動,就掠了回來。
他對著這些還愣在當地的者母地蠟戰士笑了笑,道:“聽說了你們這青烏的神妙,隻是不知這青烏在黑夜之中,或是在那種冰原高寒之中,是否不受影響?”
“我們這青烏在冬夜高空之中飛遁,若是數個時辰之內,都不受影響。”阮天街身體一震,回過神來,他背心之中又是一層冷汗,道:“我們哀勞山在冬季,也有數座高峰會冰雪覆蓋,我們也時常去雪線之上打獵。”
興許是受了林意的刺激,他想著說話便不如直接讓林意看一看比較直接。
他說話之間,便伸手揭開了這臂上青烏的眼罩,然後左臂一抖,這青烏便瞬間往上飛起。
這青烏原本站立不動就已經顯得體型龐大,此時飛起,雙翅張開,聲勢更是驚人。
它鐵爪和阮天街左臂上的皮革摩擦聲才剛剛清晰的響起,狂風湧處,它已經直上高空。
旁人已經根本看不清夜空之中的這個黑點,但是林意的目力迥異於常人,他卻看得清楚,這隻青烏在附近的幾個山頭都盤旋了一遍,接著就又飛了回來。
“這?”
看著這青烏迅速飛回來,看著它一雙鐵爪之中空空如也,這阮天街卻是麵露驚疑之色。
“怎麼?”
林意看他的神色有異樣,馬上問道。
“似乎有它畏懼的東西在那片山林之中活動。”阮天街深吸了一口氣,濃眉皺起,道:“我方才原本對它下令捕獵,但唯有一種情況它回如此空手而歸,那便是在那山林之中活動的東西讓它十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