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溫侯感知著排山倒海壓來的元氣力量,他的麵色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籠罩在左袖之中的左手悄然往上提起,就像是提著一件看不見的重物。
在這十餘名修行者身後的浮橋上,一柄飛劍悄然往上飛了起來。
這柄飛劍滿是木紋,而且色澤也是和尋常的枯木相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何時潛伏在這十餘名修行者身後,此時隨著劍溫侯的心意,它斜斜的往上飛起,輕飄飄的不帶任何強烈的元氣不動,直到距離那些修行者十餘尺,這十餘名北魏修行者才感知到它的存在。
這十餘名修行者的麵色都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他們此時聯手轟出的元氣力量距離劍溫侯也已經很近,隻是他們知道不可能有劍溫侯快。
“我去!”
一名修行者咬牙做出了決定,他轉身,直接朝著那柄飛劍撲了過去。
他不奢求能夠應付得了這柄飛劍,隻想要阻擋這飛劍一瞬。
當這柄飛劍刺入他的血肉時,他體內此時剩餘的所有真元力量也會在這柄飛劍上炸開。
然而當他撲向這柄飛劍,他的身體和這柄飛劍還未真正接觸時,這柄飛劍已經頹然的從他身前跌落下去。
在這柄飛劍跌落的刹那,他都沒有從這柄劍中感知到任何可怖的氣息。
“偽劍!”
他反應了過來,駭然的叫出聲來。
在的駭然叫聲響起的刹那,那九名修行者的身上同時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這種類似於羊皮閥子漏氣的聲音來自於那九名修行者的喉間。
一道黑色的飛劍從夜色裡飄落下來,以柴油鹽這種神念境修行者都無法捕捉的速度瞬間切斷了這九名修行者的生機。
九名修行者如石樁一般咚咚砸在下方浮橋或者水中。
那名想以自己的身體阻擋那柄偽劍的修行者轉身過來的刹那,看到身周已經隻有自己一個人孑然而立,他渾身冰冷徹骨的同時,看著這些修行者凝聚的元氣力量在劍溫侯的麵前轟然潰散。
潰散的元氣依舊異常充沛,如真正的潮水衝擊在劍溫侯和林意的身上。
隻是氣浪四溢,隻能吹動他們的衣角和拂動他們的發絲,如真正的水流柔軟。
這名幸存的北魏修行者不可置信的看著劍溫侯,看著那道重新消失在夜空的黑色飛劍,哪怕這樣的畫麵如此清晰的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劍溫侯這樣的半聖還會用這樣的偽劍手段。
劍溫侯自己也有些感慨。
對於禦使飛劍,他已經十分生疏。
隻是他必須珍惜真元。
潰散但依舊澎湃的元氣力量拍打在林意的身上,林意在微微晃動的同時,他感到身體很涼。
衝擊到他身上的元氣,就像是落入乾涸沙土的冷水一般,全部被他的身體吸收。
大量瞬間湧入他體內的元氣就像是冰冷的水流和他滾燙的氣血混合,對衝,然後轉化。
這些轉化的氣流沒有再向他的丹田彙聚而去,而是順勢衝入他那些傷口。
他傷口之中的痛意大減。
他的眼睛也瞬間變得清亮起來。
他有些餓了。
在這支北魏大軍用軍械攻擊城牆之前,他吃得很飽,但是伴隨著體力的大量消耗,他原本就餓得很快,此時這澎湃的之後呢元一衝,他直覺對自己的傷口有好處的同時,卻也讓他產生了很饑餓的感覺。
真元和他內氣的結合能夠對他產生莫大的好處,隻是讓他更需要食物來補充自己的元氣。
他和劍溫侯談過修行之事之後,對殊途同歸的概念也更為清晰,人從上古時便以五穀為主食,五穀自然能夠補益元氣。隻是五穀對於那些天地靈藥而言太過溫和,所以後來的修行者才會自然走到汲取天地靈藥靈氣的道路,在天地靈藥不夠充足的情形之下,無數代修行者所研究的功法,就像是將自己變成天地靈藥,從天地之間汲取天地靈氣。
所有的真元功法,都像是向那些天地靈藥學習,儘可能的快的抽取天地靈氣的手段。
以此來看,大俱羅走的道路也不難理解。
五穀之氣雖然微薄,補益元氣的量雖然微乎其微,但大俱羅功法,卻是研究如何以量來補,如何能夠儘可能的多吃,來積少成多,榨取可用的元氣。
而大俱羅口糧,便應該是五穀之中的特例。
“容意!口糧!”
他朝著身後的鐘離城裡大喊了一聲。
此時鐘離城裡到處都是殺聲,至少兩萬餘北魏軍隊殺入城中,此時他所見的大多都是北魏人的身影,他也不知道容意此時是否還能活著,但他知道若是容意活著,能夠聽到他的聲音的話,容意一定會帶著口糧來和他會合。
他此時有些中氣不足,雖然喊得響亮,但很容易被那些殺聲遮掩。
“容意!口糧!”
柴油鹽不明白林意這句話的意思,但他連想都未想,直接鼓動真元,大喝了一聲。
他的喝聲如同悶雷,在鐘離城上方的雲層裡滾滾傳去。
白月露停了下來。
她先後聽到了容意和柴油鹽的喝聲,因為此時她和身後的齊珠璣等人距離林意所在的那段城牆已經不遠,但聽著這樣的聲音,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突然想到了容意有可能在哪裡。
……
容意還活著。
他沒有聽見林意的喊聲,但是他聽到了柴油鹽滾滾如雷的聲音。
他第一時間明白林意需要大俱羅口糧。
隻是他現在非常難過,他覺得自己恐怕沒有辦法那麼快將大俱羅口糧送到林意的手中。
他看著身前草席上昏迷著的陳儘如,心中更加難過。
他在一間破屋裡。
這間破屋距離城中一片安置傷員的營區不遠。
剛剛不久之前,一股北魏軍隊席卷了那片營區,發生了激烈的戰鬥之中,營區裡的南朝軍士都已經衝散。
當遠遠的看到這片營區裡的火光時,他第一時間不假思索的衝了過來。
他真的救下了陳儘如。
隻是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欣喜。
因為他能夠救下陳儘如,並不是因為一些南朝軍士的拚力死守,而是他到來時,那數頂殘破的營帳之中,陳儘如就躺在一地的屍首之中,他還能活著,隻是因為他受傷太重,恐怕那些北魏軍士也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南朝陳家的軍師,曾是多顯赫和強大的人物,他對於整個南朝而言是何等的重要,然而現在卻是如同戰場上的一條破席一般,根本不引人注意。
他的難過便在於此。
他心中清楚在這樣的鐘離城裡,陳儘如恐怕不可能活得下來,但是聽著陳儘如極為微弱的呼吸聲,他卻是舍不得讓這樣的一名人物,如此孤單的死去。
(我也有點難過,因為我發現好像漏了一個重要的人物,林意的車夫,他喊叔叔的餘曾諳。這是個重要的人物,但是我忽略了是和齊珠璣他們一起押車,還是和魏觀星等人在一起呢?我得一章章翻過去找找,這是我的鍋….但是情節必須要補救,不然真的是給自己挖了個坑。有印象的同學們記得提醒我一下。有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