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而不往非禮也。
蕭東煌看了白月露一眼。
一道晶瑩的劍光從他左手衣袖中飛出,朝著白月露落去。
這一劍堂堂正正,並沒有多少花巧,但在所有人的感知裡,卻比先前那名紅衣女子的飛劍更為可怕。
這種可怕來自於真元修為的差異。
雖然同屬於神念境,但蕭東煌的真元修為在那名紅衣少女之上,而且他隻是疲憊,卻沒有受傷,他在調用自己真元之時,並無任何的顧忌。
此時這道劍光裡,還蘊含著他的憤怒。
像他和魔宗這樣的人,身邊最為親近的部眾便不可能太多,能夠經曆無數風雨追隨在他們身邊的人,便是真正的手足。
這一劍落來,在所有人的感知裡,就像是一條憤怒的大河砸了下來。
沒有絲毫的猶豫,林意一步擋在了白月露的身前。
砰的一聲巨響。
他手中握著的劍脫手飛出,整個人也不受控製的往後震退出去。
一口逆血湧至喉間,林意的目光和感知依舊死死的盯著蕭東煌的這道飛劍。
這道飛劍隻是彈飛出去數尺,但並未失控,隨著劇烈的震蕩,它將駁雜的力量從劍身上震蕩了出去,然後劍身之中充滿了更強大的力量。
感知著這柄飛劍的力量,厲末笑的口中也泛起難言的苦意。
“要死一起死。”他寒聲說道。
林意點了點頭。
他決定在下一刻鎖死這柄飛劍,哪怕是用自己的身體。
隻要自己能夠鎖死這柄飛劍,他們其餘三人拚命,或許便有可能以命換命,殺死蕭東煌。
然而也就在此時,就在他們左側的街巷一頭,卻是出現了一名青衫修行者。
嗤的一聲,那道晶瑩的飛劍急劇的掠回,懸浮在蕭東煌的身前。
蕭東煌微眯著眼睛,確定自己並未看錯,冷笑起來,道:“你居然會在這裡。”
“陳家軍師。”
白月露隻是看了一眼那人的麵目,便認出了來人是誰,她也很意外。
“是陳儘如?”
林意看著那名身穿青衫的修行者,心中也生出些怪異的感受,因為在此之前,他和白月露一度將陳家這名軍師看成是他們的敵人。
“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是繼九宮真人之後,天下最強的陣師。”
陳儘如的目光掃過林意等人,隻是他的麵色卻始終平靜,“就按你在這裡布的這個雷陣,現在無論南北,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你之上。”
蕭東煌冷笑了起來,道:“就算是當年的九宮真人,也沒有我強。”
這個時候他的目光才真正的落在了容意的身上,他有些不屑的說道:“你應該便是九宮真人的弟子,所以你們才能在我那個法陣中及時逃出來。”
“隻可惜你暴露得太快。”陳儘如看著自傲冷笑的他,說道。
“你想殺我?”蕭東煌皺了皺眉頭,突然笑了起來,道:“我倒是也想殺了你,你死了,陳家應該就像掉了一條腿。”
陳儘如的眉頭微微蹙起,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比喻,隻是他的語氣依舊很平和,“那大家都可以試試。”
林意和厲末笑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不隻是因為陡然來了強援,他們活命的幾率大增,還有一點原因,是這個世上絕大多數修行者都難得有機會身臨其境的旁觀神念境修行者的搏命。
更何況這兩人應該也不是那種普通的神念境修行者。
陳儘如首先動步。
他向著蕭東煌所在走了一步,整個身影便瞬間消失。
白月露的呼吸驟頓,她心中生出震撼的情緒。
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她見過的神念境的修行者遠比林意等人要多得多。
但陳家的這名軍師在她所有見過的神念境修行者之中,並非是真元力量最為強大和堅韌的一位,卻是最快的一位。
快得超過感知,便是無跡可尋。
林意忍不住苦笑起來。
以他們此時的力量和境界,麵對神念境之中的強者,果然是很難有還手之力。此時他越發清晰的意識到,就如白月露一開始時所說,容意反而是他們聯手對抗神念境修行者的最重要一環。
隻有在容意的法陣能夠削減對方的一部分力量時,他們才有一拚的機會。
蕭東煌臉上的自傲神色頃刻消失。
誰都知道陳家有名厲害的軍師,但在此之前,陳儘如卻幾乎沒有出手過,原本在他看來,這種殫精極慮去計算的謀士在缺少戰鬥經驗的情況下,即便是修行到了神念境,很有可能也是因為陳家驚人的資源,一些靈藥堆積起來而已。
然而氣勢這種東西,是靈藥堆積不起來的。
此時令林意等人震撼的是陳儘如的速度,但是令他所震撼的,卻是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勢。
唯有真元手段運用到極致,意誌又堅定到極致,才有可能擁有這樣可怕的速度和氣勢。
蕭東煌往後暴退!
在瞬間往後暴退十餘丈的同時,他的雙手連彈,一些如彩豆般的晶石從他的雙手之中不斷的飛出,灑落在他的四周。
陳儘如的身影出現在了林意等人的感知裡。
因為他慢了下來。
那些彩豆般的晶石在空中緩緩的灑落,但蕭東煌體內迸發出來的真元已經通過這些晶石連成了符線。
他身體的周圍,出現了一些晶瑩的光華。
就和一開始蕭東煌擊飛白月露那道飛劍的力量一樣,這些晶瑩的光華就像是水晶,但表麵卻在變化,生出尖刺。
陳儘如的眉頭微皺。
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黑色的短劍。
這柄短劍的劍尖是平的,若沒有劍柄,便很像一根黑色的鐵尺。
他揮劍朝著這些攔在他前方的光華擊去。
劍光掠起,晶瑩的光華便飛起,散碎成無數道淒厲的勁風。
他一路前行,一路揮劍,沒有一團出現在他身前的晶瑩光華能夠落在他的身上。
那些彩豆般的晶石墜落到地上時,連接在上麵的符意便已徹底散亂。
蕭東煌布下用以阻止他腳步的這個陣,便已經破了。
蕭東煌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眼睛裡有幽幽的火焰燃起。
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陣會被同階的修行者這樣輕易的破去,但對方的破法,卻是讓他也醒悟了他這個陣的缺陷所在。
因為陳儘如隻顧前不顧後。
他隻是不惜真元的急速向前,那些他身側和身後的力量,便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也是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明白這名陳家軍師的心意。
對方隻是想著要殺死他,至於自己的生死,對方也根本不在意。
“你想死,但我不想死。”
蕭東煌在心中冰冷的說道,然後捏碎了腰間的一塊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