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同一人禦使的飛劍,但是卻表現截然不同的形態。
先前這柄劍暴戾旋轉而至,追求的便是低境界的修行者無法抗衡的純粹力量,然而此刻,這柄劍追求的除了速度之外,還有正常的禦劍之法沒有的真元手段。
當這柄悄然藏匿在屋瓦之下的飛劍以恐怖的速度飛出之時,隨著紅衣女子不惜真元的瘋狂灌輸,從劍身上符文之中滿溢而出的劍氣凝結不散,形成了兩道月牙狀的劍刃。
所以紅衣女子一劍化三,有如三道劍光同時落向容意和白月露。
白月露的身影鬼魅般在原地消失,但在刹那間,她的身上多了一道口子,鮮血從中不斷的流淌出來。
容意的身上完好無恙,他的一切反應要比白月露慢得多,此時他才感知到白月露負傷,已經咬緊的牙關咬得更緊,緊握的雙拳不住的震顫起來。
那名魔宗部屬眼睛的餘光裡掃到了這樣的畫麵,看著那樣的三劍隻是在白月露的身上帶出了一道並不算嚴重的傷口,他的心中便浮現出異樣的感覺。
他終於明白林意這有些似曾相識的步法是誰教的了。
隻是此時容不得他有更多的心念生出。
嗤的一聲裂響,林意的一刀已經劃向他的眼眉。
他右手都無法握住自己的那柄劍,體內的真元自然已經震蕩不堪,但強大的意誌力還是讓他克製住了紊亂震蕩的真元在經絡之中行走帶來的劇烈痛楚,他左手都似乎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手腕晃動,那柄鐵杖便忽的一聲抖成了半圓,杖頭反而自下往上狠狠砸中林意劃向他眼眸的這一刀。
空氣裡響起一聲極為沉悶的響聲,就像是一幅鐵甲被兜了厚被然後又被巨石砸中。
林意手中的刀也脫手飛出,但伴隨著一聲厲喝,他再往前踏出一步,失去刀的手直接抓住震蕩而回的杖身。
這名魔宗部屬頭上的竹笠又裂開了兩道新的口子,他的眉頭深深的皺起,唇紅如血,他的眼眸深處湧出深深的震驚,他從未遇到過身體如此強橫的修行者,尤其是神念境之下的修行者。
但修行者的身體是血肉,畢竟不是精鋼,他的雙唇間沁出些血珠,持著鐵杖的左手經絡之中,硬生生的再湧出大量的真元,想要一舉將林意這隻抓住他鐵杖的手震碎!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凝聚真元如凶殘的惡獸沿著杖身湧去,撞上林意掌指的刹那,林意的手掌之中便響起了近乎骨裂的聲音。
這名魔宗部屬沉靜的順勢抽杖,在他的想象裡,林意皮摧骨碎,他輕易將杖抽出,然後再打。
然而他沒有抽動。
杖身和林意的手指之間迸出一道道煙塵般的勁氣,除了他破碎的真元之外,還有些他難以理解的並非是鮮血的暗紅色氣霧,然而林意的手指並未像他想象的那般碎裂,反而如鐵爪般收緊。
他感到自己的杖身上拖住了一個他都很難拖動的重物。
尋常人難以想象的戰鬥經驗令他直覺到了危險,隨著一聲悶哼,他殘疾的右手朝著杖身上拍去,想要再加數分力量。
隻是他並未如意。
因為他的體內和體外,同時生出束縛他的力量。
厲末笑一聲悶哼。
他體內的真元好不珍惜的狂湧出去。
這名魔宗部屬體內的經絡之中,瞬間多出更多如石子般的阻礙之物。
與此同時,容意牽引的法陣力量,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容意很憤怒。
他有些無助。
因為是護著他,才導致白月露受傷,但他對白月露毫無理由的信心,他信任白月露甚至會用自己的身體來護著自己,所以他此時絲毫沒有管那柄嘯鳴的飛劍,隻是將憤怒的力量,全部傾瀉到了這名魔宗部屬的身上。
內外交困,這名魔宗部屬的動作微僵。
他從未想過,兩名這樣修為的年輕修行者,竟然能夠對自己造成這樣的麻煩。
他尤其難以理解,整個肺部都被他的真元手段如同填滿了苔蘚一般的厲末笑為什麼還能如此頑強的戰鬥,因為這並非隻是無法呼吸,極度的缺氧和真元的震蕩,都有可能讓這名年輕修行者體內的氣血和真元徹底失去控製,甚至讓他瞬間死去。
但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他知道了答案。
轟的一聲!
如驚濤拍岸!
林意衝了上來。
更精準而言,是無比暴戾的撞了上來,同時拍出一劍。
劍光映襯著日光和遠處的火光,無比耀眼熱烈。
他可以感受到這一劍上的力量。
所以他不再堅持,放開了持著的杖,彙聚此刻能夠調用的所有力量,一掌朝著劍身拍去。
劍光和他真元繚繞的左掌相逢。
這就是他之前不解的答案。
因為厲末笑覺得林意能勝。
因為他知道林意可以如此戰鬥。
這名魔宗部屬的手掌上傳來了無數刺痛的感覺,痛得他背後的血肉都不自覺的抽搐起來。
接著他聽到了自己掌骨清晰而刺耳的碎裂聲。
他知道自己的掌骨是真的震碎了。
這一刹那這些痛苦他可以忍受,所以心中隻是湧起了強烈的感慨。
他感慨這樣三名年輕的後輩竟然能夠讓自己戰得如此辛苦,甚至處在殺死自己的邊緣。
他甚至也有些感慨這些年輕人的鬥誌,這是一種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壯烈的令人感慨的情緒。
但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卻還是湧起冰冷的聲音,即便如此,你們還是要死。
他頭頂上的竹笠徹底的碎裂開來。
碎裂的竹片紛撒如雪。
他的手掌徹底變形,一些碎骨從手背上刺了出來。
但借著衝力,他的身體往後輕盈的倒飛了出去。
借著這一個呼吸之間的緩衝,在林意的身體繼續加速的刹那,他的雙手衣袖鼓了起來。
瘋狂湧出的真元讓他的衣袖變成了兩個風洞。
無數的風刃如瀑布般衝了出來。
糾纏著他的如無數水草般的法陣力量被絞得粉碎,容意下意識的抬手,一口鮮血噴在了自己的手上。
林意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些風刃似乎和這名魔宗部屬一開始出手的一模一樣,然而這些風刃裡,卻有著一些金屬的閃光,有著一些截然不同的氣息。
他下意識感到極其的危險。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沒有第一時間想著去斬殺這名還在倒掠的魔宗部屬,而是毅然的一聲厲喝,朝著這些夾雜在風刃之中的金屬閃光撞了過去!
啪啪啪啪…….
如雨打芭蕉,一陣悶響。
這名魔宗部屬頭上的竹笠碎裂,已經徹底露出了真容,他的頭上沒有一根頭發,燙著一種奇特的戒印,滿臉的風霜和苦行留下的痕跡,竟是一名漠地罕見的苦行僧人。
在超越自身極限的調用真元之下,一口鮮血也已經從他的唇齒之間湧出,然而也就在這一刹那,他那萎縮的右手一劃,嗤的一聲裂響。
風刃之中的一片金屬閃光驟然變換了行進方向,折向林意的頸間,刺入林意的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