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衝上林意的雙腳和褲腿,瀑布一樣再流淌下來。
靠近林意的這十餘名北魏軍士臉色十分蒼白,他們看著林意年輕的麵容,不知道這名年輕的南朝修行者是誰,但身體裡的一切意識都在提醒著他們趕快逃走。
隻是有些人比他們更為清楚這戰是蕭東煌督戰,在戰場上要是有畏敵的行為,恐怕下場比在這裡戰死還要可怕。
一聲暴喝,一名北魏將領已經衝了過來,揮刀朝著林意的腹部狠狠捅去。
刀法之中自然是斬勢最快,但這人的刀身在空中行進,卻依舊帶起尖銳的嘯鳴,足以證明他這一刀的發力是何等的完美。
林意麵無表情的看著朝著自己腹部捅來的這一刀,他手中握著的長刀極為乾脆的斬了過去。
這名北魏將領手中的長刀如乾柴一般被切斷,接著喀嚓一聲,他下意識揚起擋在自己身前的另外一條手臂也被刀光切斷。
這名北魏將領一聲厲喝,雙足猛蹬在地麵,斷臂鮮血狂噴之中,他整個身體往後飛跌出去,這才躲過了林意順勢切向他胸口的一刀。
林意沒有追擊。
畢竟是北魏的精銳軍隊,即便是這個牆頭最強的北魏修行者都被他瞬間殺死,但牆上這些北魏軍士依舊有許多鎮定下來,展開了反擊。
嗡的一聲。
城牆上某處一架重弩射出了一箭,沉重的破甲箭朝著他破空而至,與此同時,有十數根黑色的拋索飛旋落了下來。
拋索最早在獵人和牧民的手中隻是用於捆縛一些體型較大的獸類,但用在軍中,特製的拋索往往便是針對修行者,和南朝的拋網相同用途。
這些東西對尋常的修行者很有用,但是對於此時的林意而言,卻是根本無用。
他根本就沒有閃避,直接將身前斜壓在弩車上的那名北魏修行者提了起來,如盾牌一般擋在身前。
沉重的破甲箭破空而至,和這名北魏修行者身後的鎧甲相撞時,發出一聲清脆而令人心悸的震鳴聲。
破甲箭擊穿了這名北魏修行者的背甲,讓這名已經死去的北魏修行者的衣甲內再震出些血霧,林意的身體微微震動,但他手中握著的刀卻是毫無停頓的斬出。
旋轉飛來的拋索紛紛斷開,一刀兩段。
這段城牆上還有數名命宮境的北魏修行者,他們有些是軍中的將領,有些是為了這一戰從北魏一些修行地借調而來的修行者,看到這樣的畫麵,這些北魏修行者身體裡都湧起強烈的恐懼和無力感。
對方這名年輕的南朝修行者力量有如蠻荒巨獸,偏偏手上還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這樣的修行者,他們根本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對付的方法。
他們猶豫不決。
但林意的出手卻沒有絲毫的遲緩。
他將被他用作盾牌的北魏修行者的屍身往前推了出去。
看似隻是很隨意的一推,但是被這名北魏修行者的屍身撞中的兩名正衝來的北魏軍士,卻是如同被疾馳的馬車撞中,毫無抵禦能力的便一聲慘呼,被撞飛出去,身上的骨骼響起清晰的碎裂聲。
林意看清了前方一名箭師的位置,然後將手中還在滴著溫熱鮮血的那柄短矛丟了出去。
那名北魏箭師看著林意的目光落來,便下意識的想要匍匐下去,然而不知為何,他眼中隻覺得林意的動作十分清晰,但自己卻偏偏如同凍凝一般,根本跟不上落來的短矛的速度。
噗的一聲輕響。
這名北魏箭師像被伐倒的樹木一樣往後倒去,他震驚而茫然的眼瞳看到的已經是上方的天空。
從他背後穿出的短矛帶著一蓬血浪深深紮入他後方的城牆上,濺起一蓬石塵。
…….
城牆顫抖起來。
有數名悍不畏死的北魏重鎧軍士狂奔著衝向林意。
他們這些身穿普通重鎧的軍士明知自己不可能是林意的對手,但依舊想要依靠自己的重量和身軀,將林意限製刹那。
林意微皺起眉頭。
他有些想念那根在路途上帶著不便的沉重狼牙棍。
但是他終究不是迂腐的人。
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那架已經損壞的弩車上。
一片驚呼聲響起。
沉重的弩車被他單臂提了起來,砸向衝來的這些重鎧軍士。
令人心悸的撞擊聲和碎裂聲不斷響起。
沉重的弩車在林意的手中不斷散架,最終隻剩下林意手中的一截碎木。
但那數名重鎧軍士在碎屑紛飛中重重倒地,唯一一名還試著站起的重鎧軍士頭顱上再次被林意拋出的這一截碎木砸中,當的一聲悶震之中,再無動靜。
……
一名滿心恐懼的北魏低階將領麵色蒼白的出現在斜插在城牆上的那柄黑色短矛之前,他不敢和林意去對敵,此時想著的隻是將這柄洞穿力驚人的短矛拔出來,然後遠遠的丟掉,不要再落在那名可怕如蠻獸的南朝年輕修行者手中。
然而他微顫的雙手還未接觸到這柄黑色短矛之時,他眼睛的餘光裡,卻發現另一名南朝年輕人已經到了身側不遠處。
這名南朝年輕人是容意。
既然林意不讓他輕易出手,他之前便真的沒有出手,在所有目光被林意吸引之時,他在這段城牆上便十分低調,但在決定從這裡進城之前,林意便說過讓他代為收集兵刃,那他自然要儘可能的收回林意投出去的這種飛矛。
這名北魏低階將領豁然轉首,他的手落在了身側的刀柄上。
容意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這名北魏低階將領如野獸一般的眼神,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不希望對方動手的神色。
他並非是懼怕戰鬥,隻是即便是麵對敵人,他也不喜歡殺人。
隻是令他失望的是,這名北魏低階將領一聲厲吼,還是撲了上來。
容意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頭不看這名將領。
嗤的一聲輕響,一道劍光從他的背後飛出,從這名將領的咽喉掠過。
這名北魏將領隻是跑出三步,喉間一陣古怪聲響,他便已無法喘息,手捂著喉間湧出的鮮血和氣泡往前栽倒。
容意身影一動,越過他的身體,將那根短矛拔了出來。
他此處的戰鬥結束的太快,和彆處相比甚至沒有大的動靜,然而周圍有很多人看清了那道如靈蛇飛舞在空中又瞬間回到他背後的劍光。
飛劍永遠是普通軍士最為恐懼的東西。
不隻是代表著修行者的境界,更為重要的是,飛劍收割生命太快,普通軍士根本無法抵禦。
尋常的軍士,尤其並非是蕭東煌部下的那些軍士沒有那些將領一樣的覺悟。
看著容意背後的那些長劍和剛剛拔出的那根短矛,他們紛紛畏懼的往後退去,生怕那道劍光對自己發生興趣。
悄然之間,這段城牆上的戰局便已經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