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陣用來對付一些單獨的修行者意義不大,隻是難道有什麼確切的消息,有北魏的軍隊會來?
元燕也難以理解。
在她看來,既然南天院設下了圈套,連她都開始逃亡,那絕大多數停留在眉山的北魏軍隊和修行者都必定轉入撤退為主,而且原本在她的計劃裡,也並沒有安排什麼軍隊大舉進犯這裡。
劍痕繁複,但縱橫交錯間卻自成規律。
林意看不懂,心中油然生出些惋惜。
拋棄了真元之後,今後這種法陣的領域,也自然和他無緣。
元燕也認真的看著這些劍痕,她的右手五指不自覺的微動,她演算著那些劍痕流淌真元受力之後的可能,漸漸她的神色微微肅然,心中對厲末笑卻是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她在北魏不認為自己是天才,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學習和修行是如何的刻苦,但在北魏,因為她所學的淵博和體現出來的實力,所有的人卻都將她視為天才。
隻是和真正的天才相比,她很清楚自己的差距所在。
此時她麵前的這個法陣,便比她所能布置的法陣要繁複許多倍,甚至令她產生一種感覺,今後哪怕在這一道上花費很多的時間,恐怕也無法超過此時的厲末笑。
越是複雜的法陣越需要準備時間,隻是哪怕這樣的人再被林意打得淒涼一些,對於一個王朝,對於一些大型的戰役而言,卻往往能夠起到極大的作用。
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厲末笑離開時的方位,心中卻是有了些新的想法。
“出了眉山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林意並不想在自己所不能涉及的領域多花時間,他抬起身來,卻正好看到元燕沉思和看向厲末笑離開時的樣子,他心中卻越來越覺得元燕很優秀。
他看得出,即便是這種法陣之術,元燕也有研究。
元燕轉過身來,看著林意的眼睛,她很少和人這般親近,在北魏更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朋友,不知為何,她甚至懷疑是否朋友之間就天生有這種似乎可以看透對方心中所想的奇妙,因為此時一眼之間,她就隱約看出了林意的想法。
她知道林意是關心她今後的去向,有沒有更好的學習機會,她看出林意甚至動心,也想讓三清老人幫忙,讓她今後有更好的修行之路。
“謝謝你的好意,隻是那並非是我要走的路。”
元燕垂下頭來,她很感謝林意能讓她一眼看穿,但她知道林意永遠都不可能看到她內心的真正所想。她輕聲的回應道:“我先回自己修行之地,或許在將來,我會去建康。”
林意當然不知道元燕所說的真正意思,是希望某一年北魏能夠徹底戰勝南朝,她作為戰勝者進入建康,在他看來,能到建康修行自然是很好的選擇,和南朝的其餘地方相比,建康城裡有許多得天獨厚的優勢,有更多的修行者名師,有許多彆城沒有的典籍可以查閱。
“你有這樣的想法當然很好,隻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在鐵策軍呆多久,也不知道將來能去哪裡。”林意也順便想了想自己,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覺得即便出了眉山,可能等待自己的也是某處邊軍。
兩人在山林中各有所想,各自沉默下來。
......
沿著這處山坡再往南,地勢越見平緩,竟是慢慢出現了眉山之中很少見的大片草原。
綠油油的荒草足有半人高,隻是這大片緩坡基本沒有山風吹過,所以這片草原平靜得有些不太真實。
按照元燕先前的所知,這裡的確便是南朝軍方的重要駐軍地之一,陳家的一些修行者也會將此處當成落腳地,
然而此時放眼望去,依稀可以見到這片草原之中許多紮營的痕跡,卻看不到半道人影。
林意很自然的感到失望。
擊敗厲末笑之後,若是能夠再遇陳寶菀,這當然是最完美的結果。
隻是事事都不可能儘如人意。
便在此時,這片草原後方,再往南一些的樹林裡,卻是驟然響起了一聲宏大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某種巨|物在崩塌,在接下來的一刹那,那片樹林裡有煙塵湧起,正片草原的地麵也微微的震動起來。
兩人有些震驚的看著那頭。
草原裡出現了紊亂的風,大片大片的荒草被吹拂成各種各樣的怪圈。
很顯然,有人在那頭發動了一個法陣。
若是那頭有戰場,法陣的發動必然伴隨著更多的聲音,至少應該會有驚呼聲和慘叫哀號聲。
然而什麼其餘的聲音都沒有。
當那頭的樹林開始恢複平靜,卻是有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裡。
那人身穿著一襲黑衣,遠遠的就可以看清是一名年輕男子。
而且那人的身體挺得很直,頭抬得很高,莫名的也給兩人十分驕傲之感。
當再近了一些,林意的目光卻是變得不自覺的有些凜然,他看清了這人的麵目,這的確是一名很年輕的男子,和他差不多年紀,而且這人的麵容也十分俊美,在任何少女的眼中,恐怕都不會輸給之前的厲末笑。
然而這人和厲末笑最大的區彆是,他的麵容顯得有些滄桑和憔悴,尤其是他身上的黑衣似乎很多時日沒有清洗過,有些地方滿是汙垢。
但最讓林意在意的是,這人的衣衫式樣很古怪。
衣衫顯得很緊,袖口也小,領子是圓形,而且領子很小。
這在他看來根本不是南朝的衣衫式樣。
隻是此時元燕也很詫異。
她見過北魏的各族人,在她的眼中,這人的衣衫式樣也很古怪,不同於北魏任何邊地的衣衫式樣。
當他們很詫異時,迎麵走來,腳步輕快的穿過草地的這名黑衫年輕人也很詫異。
隔著很遠的距離,這名黑衣年輕人便已經大聲問道:“你們是誰,厲末笑呢,還不出來見我?”
“......”
林意和元燕麵麵相覷,尤其是林意,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他聽得出來,這人的說話是南朝口音,而不是北魏那邊的口音,隻是這人的南朝口音分外古怪,例如他說厲末笑呢的呢字,發音卻很像咧字,其餘說話間自然的停頓,也和建康的口音區彆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