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漆黑的元氣如真正的魔龍綻放,槍上迸發出的元氣和飛劍相交處形成一個耀眼的光環,急劇的往外擴張。
丁寧猛然往下一挫,一聲悶哼,隨著地麵的往下凹陷,身體肌膚表麵濺射出一篷血霧。他身體裡的骨骼響起近乎暴裂的聲音,整個身體近乎解體。然而放肆遊走在他身體裡的無數小蠶卻是極為頑強的吞噬掉了大部分湧進他身體裡的元氣,甚至承受了大多數的震動和衝擊,支撐住了他的身體。
他頭頂上方的天空,那一個急劇往外擴張的光環之下,那柄光豔濃烈的飛劍剛剛被擊退數丈的距離,但在他此時一聲悶哼之中,卻是瞬間又注入了全新的力量,反而開始加速!
這一劍的加速帶著瘋狂的味道,因為加速得太過劇烈,劍身尾部都開始自然的搖擺起來,擾動著空氣發出可怕的聲響。
莫螢的槍勢還在往下,他的嘴角剛剛泛出嘲弄的意味,在他看來這一槍的硬拚,自然是以丁寧的重創收場。
然而當感知裡清晰的出現這一柄劍此刻的動靜,他的眼角都微微抽動起來。
這一劍,丁寧比他快!
他體內的真元此時還在震蕩不堪,槍勢還在繼續,但是丁寧的第二劍已至,快得甚至讓他來不及清晰的思考如何應對,來不及憤怒和驚詫。
他唯有收槍。
收槍才能擋住丁寧的這一劍。
魔龍槍陡然崩散,化為一團濃厚的黑色元氣,強行收住去勢,接著再次化為實形,往前一擊!
嗤的一聲爆鳴在高空之中響起。
丁寧的這一道飛劍並沒有真正的飛向他,隻是刺向了他上方空處,帶出一道筆直的劍路,快得超過了聲音,這嗤的一聲爆鳴,是飛劍的速度開始衰竭之後,才在高空響起,傳下。
莫螢一槍擊空,身體卻是好像也被掏空了一般,往前一彎,噗的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丁寧這一劍隻是虛招,逼得他強行收槍出槍,強大的力量回收,和他體內噴湧出來的力量撞擊,就如兩個和他修為同等的修行者,在他的體內硬拚了一記。
音爆聲此時在空中團團響起,伴隨著的還有肉眼可見的,如一團團巨大蒲公英般的衝擊波。
莫螢的身體往下墜落,又連咳數口鮮血。
軍營裡那十餘名組成陣勢的修行者此時連呼吸都已經停頓,他們知道丁寧方才那一下強拚也已經受了不輕的傷,然而顯然莫螢所受的傷更重,以至於他此時甚至無法借著丁寧的飛劍還在高空而發動搶攻!
這是以傷換傷。
隻是依舊是丁寧勝。
……
丁寧挑眉,深吸了一口氣。
即便有著很多類似的經驗,但是越境而戰始終如懸崖上行走,帶著諸多不可預知的凶險。
直到此時,這一戰才真正進入他的時間。
隨著他的這一口吸氣,他的眼眸瞬間變為深紅。
他體內那些逆血和一些紊亂遊走的氣血,被他的許多真元絲牽引,瞬間燃燒起來!
轟!
他的身體再如重錘般往下一沉,體內深處一些九死蠶的力量也儘數被逼出,和這氣血燃燒引動的天地元氣融為一處。
他身上的玄色衣服瞬間變成了蒼白色,就像有一層蒼白的波浪在他的身外湍動。
天空上方出現了一股宏大的劍意。
那柄原本已經色澤濃豔到了極點的暖春劍瞬間變成了一輪烈日。
整個大營被明亮熾烈的光線朝得一片雪白,白到極點,白到人的眼睛無法看見任何的光影。
莫螢一聲厲喝,閉目。
他的手沒有顫動,槍尖卻是一刹那點動了不知多少次,漆黑的槍尖影跡如同一場暴雨,迎向他上方的那輪烈日般的劍。
這是巴山劍場的秘劍之一,“日灼”。
劍氣形成諸多的鏡麵,引聚無數真正陽光的熱力,帶來的奪目光明隻是外相表露,真正的恐怖威力來自於劍意所指的光束中蘊含的恐怖熱力。
然而他這一招槍勢施出,感知裡那柄劍卻是頃刻消失。
他的感知裡一片黑暗。
極度的光明過後,往往是瞬間反差造成的最深沉的黑暗。
丁寧聲勢浩大的這一劍“日灼”竟也隻是虛招。
莫螢的心臟劇烈的跳動,隨著血脈的賁張,第一次真正降臨到他身體的真實死亡之意逼出了他身體裡的潛力。他於這電光石火的一瞬,終於感知到了一道淡淡的影跡。
他的雙手發光,氣海玉宮深處一股精純至極的真元從掌間噴湧出來,他橫轉槍柄尾端,像拿著一個勺子一樣朝著這道淡淡的影跡砸了上去。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種不應該出現的聲音。
那是巨山在天空移動的聲音。
這聲音便是七境搬山境的象征,是海量的天地元氣在虛空裡行走彙聚,撞擊和落下才產生的回響。
然而此時軍營裡除了他和丁寧之外,其餘的修行者沒有人出手。
這明明屬於七境才能引動的元氣數量,不是他所引動,那還有是誰?
這一刹那實在太快。
他的心中才剛剛浮生這樣不解的念頭,他的槍柄尾端已經砸中那道隱匿在光明之後的淡淡影跡。
淡淡的影跡如薄薄的蟬翼碎裂開來。
“蟬蛻!”
一招劍式的名字清晰的衝走了莫螢此時腦海之中所有的念頭。
在下一刹那,他感到身體驟然一沉,然後下意識的往氣海處望去。
一篷氣浪正在他的腹部往外衝出,層層疊疊,閃耀著猩紅的光彩。
然後他聽到了後背啵的一聲輕響。
一道冰冷之意,刺穿了他的血肉從他的後背|飛出。
他手中的魔龍槍驟然變得比山還要沉重。
砰的一聲,這柄長槍掉落身前地上,濺起一篷煙塵。
莫螢恍惚失神而立,他感到自己的身體空了。
原來那道“日灼”之後跟著的一劍竟然還不是真正的殺招,竟然還跟了一招“蟬蛻”!
可是明明不是七境,為何最後這一劍,卻能夠帶著七境的力量?
最後的一劍…當這樣的字眼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時,他開始感覺到了痛,感覺到了冷。
他發出了一聲慘叫。
叫聲聽起來無比的古怪,連他都覺得不是自己喊出口的。
丁寧負手而立,停了下來。
因為迅速的失血和失去真元的充盈,此時的莫螢的血肉都凹陷了下去,他的麵容非但顯得瞬間蒼老,而且連雙頰都凹陷了下去,就像兩團陰影。
丁寧感到了快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往後自由飛翔的那柄色彩濃煙的劍上。
“巴山劍場的東西,我收回了。”
他緩緩的說道。